臥鳳閣內擠滿了太醫,若憐安也在,他和其他太醫站在一邊守候,而女帝則坐在軟榻上,她此時臉色蒼白,侍從拿了一壺漱口水過來,她將帶着血的水吐入壺中,整個人都脫了力。
“都是因爲你們這些亂臣賊子,朕纔會日夜難安,病痛纏身,不殺了你們就難以安天下……”
陳南幽的屬下早已將郭閻的手腳都烤起來,她一張口就是嗚咽之聲,根本無法說話。
四皇女也站在一邊沒有發言。
卿畫走過去向女帝一拜,女帝看向她道:“老五,老四說你們三皇姐和郭閻私下勾結,已經拿出了雙方的合約書,而且她還派人來殺你,可有此事?”
四皇女道:“上次那個刺客將你推下城牆,我們已經將人抓到了,你儘管如實跟母皇說好了。”
卿畫點頭道:“回母皇的話,我確實遭遇暗殺,而且是兩次,準確來說是三次,之前我被三皇姐詆譭,還未入京就遭受了刺殺,這個母皇也是知道的。”
“這個孽女,去,傳她上來!”
女帝連生氣的力氣也沒有了,妝容濃烈卻遮不住她已是強撐着的狀態。
而這個空當裡,四皇女站在卿畫身邊,對現在這個局面還不算太滿意。
她在卿畫耳邊小聲道:“要不是這郭閻被毒啞了,保不齊還能探出定遠將軍來,她和三皇姐可是一個陣營的。”
“我就想不通,既然你知道可以探出些驚天秘密來,爲何要毒啞她?”
卿畫已經越來越不懂這些人的操作了,對於郭閻這種人,就應該讓她仔仔細細掏出所有話來,最好能將所有與她粘連的人一網打盡。
“這可不是我做的,可能有人不想讓郭閻說出來一些什麼,你放心,她就算簽字畫押,她也會把三皇女給完全抖出來的,否則她一家老小都會死得很難看。”
四皇女暗自在想,這沐雲遠事情已經做好了,可派去的探子來信說他壓根沒入京,這男人行爲處事也太難以琢磨,真替她這位五皇妹感到悲哀。
卿畫拉住陸勤的袖子。
“陸勤,你可聽到我們說話了?”
陸勤迅速搖頭,整個人都惶恐起來。“不不,奴才啥都沒聽見。”
這個陸勤膽子也太小了,難不成她還會把他給吃了不成。
“行了,我準備好的東西,送過去了嗎?”
陸勤:“殿下放心,奴才都打點好了。”
三皇女一身暗黃百鳥長袍,帶着幾個隨從前來,她依舊是昂首挺胸,沒有一點愧疚的神色。
她看着女帝,神色平靜得跪了下來。
“母皇,既然您已經知道了,兒臣也無話可說。”
她不在像上次一樣鼓足了勁爲自己辯駁一番了,這讓卿畫還感到挺不習慣的。
也許她根本就不在意,這背後的靠山未倒,她就是不見棺材不落淚!
女帝狠狠瞪着三皇女,已經對這個女兒徹底失望。
這些日子裡,老三經常親手熬湯給她喝,她本以爲她之前只是一時糊塗,沒想到釀成大禍。
可是這是她辛辛苦苦生下的女兒啊,她真的不想處死任何一個至親骨肉。
“傳朕旨意,三皇女與叛軍頭目私下勾結,罪大惡極,着貶爲庶人,發配……”
卿畫走到女帝跟前,柔聲道:“請原諒兒臣打斷母皇,三皇姐和定遠將軍如師如友,而這一次不僅是三皇姐密謀奪位,這定遠將軍也定不能放過,兒臣已經查出定遠將軍私制叛軍軍旗,和一干門客密謀起兵造反。”
想就這樣算了?卿畫可不會讓這些人好過。
三皇女一聽到定遠將軍被指了出來,頓時急了眼。
這根本不可能!
定遠將軍雖有助她稱帝之心,卻和叛軍無關啊,製造什麼軍旗就更加無中生有了,真想不到,這五皇女居然也會用這樣陰毒的招數來對付她。
她指着卿畫怒道:“凰卿畫你少在這裡顛倒是非,我一人之罪一人承擔,請不要牽連其他人!”
卿畫沒有看她,而是對着女帝彎腰道:
“母皇應該知道,現在軍中的幾位軍官裡,十有八成乃爲定遠將軍的結黨,定遠將軍向來不安分,這次要是沒有她在,三皇姐一沒兵權二無功德,怎麼敢做這麼大的事,母皇一查便知。”
先不管私制軍旗是不是真的,單就定遠將軍和老三的關係,就不得不將她們聯繫起來。
女帝一揮袖,叫上內侍監和一干侍衛。
“朕派你們去查,給朕個徹底,即刻查抄定遠將軍府邸,若真有軍旗,即刻將她收押,還有,先將三皇女押入宗人府聽候發落!”
三皇女瞪着一雙眼,她看了看女帝,晃了晃身形,終於是有了一些恐懼和悲痛。
她不恨自己不能成爲諸君,只恨定遠將軍這張王牌也被她徹底輸掉了。
想要東山再起是不可能了,只是她還不甘心,爲什麼母皇當年可以做到的事情,她卻做不到?
她突然對着卿畫瘋狂大笑起來。
“五皇妹,真是高招啊,你放心,就算我要死,也要讓你死在我前頭,哈哈哈哈!”
三皇女大笑着被侍衛押走了,那笑聲久久在房間裡迴盪,衆人聽着的打了一個冷顫。
卿畫見時辰已經差不多了,行禮打算退下。
女帝卻拉住她道:“老五,這些事,朕不想讓太多人知道。”
卿畫:“母皇放心,卿畫不會說出去的。”
走出臥鳳閣時,若憐安提着藥箱跟了過來。
他溫聲對着卿畫道:“五殿下,可否借一步說話?”
卿畫和若憐安來到一個無人的宮道上。
一棵梨花樹立在兩人中間,若憐安被飛下來的梨花花花瓣灑了滿身。
他一身官袍,卻穿得那樣不染世俗。
他輕輕拂去肩上的梨花,擡眼道:“五殿下,有件事我一直沒有敢說出來,好在追上你了。”
見他這樣扭扭捏捏的樣子,估計是想表明自己的心意。
卿畫心裡已綻開了花,這女人嘛,不管對一個男人有沒有意思,受到對方的表白都會很高興吧?尤其是像若憐安這般出塵不染的男子,那就更加難以拒絕啊。
“咳咳,若太醫,其實你不用多說,我也知道,哎,都怪我魅力實在太大,讓你……”
若憐安一臉茫然道:“喔,原來殿下知道陛下的病情嗎?”
嗯?
他剛纔是想說母皇的病情啊,她還以爲……
“咳咳。”
卿畫只能捂着嘴用咳嗽來掩飾着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