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氏的話一說完,韓氏和姚心蘿瞠目結舌,到底是怎樣的沒腦子,怎樣的厚顏,才能說出這種來的?
姚訓錚是什麼身份,他還需要李懌給他添光嗎?他膝下三子一女,還需要李懌來孝順他嗎?
韓氏端起茶杯,抿了口茶,定了下神,道:“多謝李大太太看得起我家國公,只是我們姚家有祖訓,不收學子,李大太太還是另請高明吧。”
“親家母,這話說得就生分了,懌哥兒是郡主的小叔子,都是一家人,讓親家公提點一下,這不是很好的一件事情,親家母怎麼不同意呢?”潘氏語帶責備地道。
“李大太太,祖訓不可違,你不要再說了。”韓氏不想跟潘氏說廢話了,拒絕得乾脆利落。
姚心蘿見潘氏張嘴還要說什麼,覺得心煩,摸着肚子喊道:“娘。”
韓氏一驚,趕緊走了過去,着急地問道:“囡囡,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娘,我肚子有點痛,我要回房歇息。”姚心蘿靠在韓氏懷裡,對她眨了眨眼睛。
韓氏知道她假裝的,臉上的緊張稍緩,抿了下脣角,道:“把軟轎擡來。”
婢女們趕緊把軟橋擡了進來,韓氏把姚心蘿扶上去躺好,回頭道:“李大太太,我要管我女兒了,沒空招呼你,請回吧。”
言罷,除了冬桴和冬桂以及潘氏主僕三人,其他人全部離開。冬桴和冬桂上前道:“李大太太,請吧。”
幾乎是被攆出去的潘氏氣憤地跺了跺腳,一甩帕子,扭身走了,懸在腰間的禁步,晃動的厲害,叮叮噹噹地響。
隔天上午,侯府來人,請姚心蘿過府一趟。姚心蘿怒了,“本郡主要安心養胎,那兒都不去。以後除非侯府有人死了,其他任何話,都不用往裡傳。”
冬林去侯府回話。
“恆哥媳婦懷着身孕,是不方便出門,讓懌哥兒拜師的事,等她生了孩子,再說吧。”李老夫人對潘氏道。
“可這又耽誤一年多呀。”潘氏着急地道。
李老夫人點頭道:“這到也是,那我明天去見見恆哥媳婦,跟她說說。”
“謝謝母親。”潘氏高興地道。
“母親,天氣這麼熱,受了暑氣就不好了,您還是不要出門了吧。”汪氏勸道。
元嬤嬤也幫着勸。
“沒事沒事,上午去就不熱了。”李老夫人不在意地道。
汪氏和元嬤嬤同表無奈,知道李老夫人被潘氏哄住了,怎麼勸都不會聽了。出了沁園,汪氏打發一個小丫頭,去給姚心蘿通風報信。姚心蘿對李老夫人實在是無語,也不想與她碰面,第二天直接帶着淇兒進宮去了,李老夫人撲了個空。
姚心蘿母女在鹹安門遇到了德清公主,德清公主打扮地花枝招展地從馬車上下來,一股濃郁的香味隨之撲面而來。
淇兒捂住了鼻子,姚心蘿一向不用這麼重的脂粉,身上總是淡淡的蘭花香或是梅花香。
德清公主盯了眼淇兒,這小丫頭和她娘一樣討嫌。
姜娘子摟緊淇兒,側轉身體,避開德清公主的目光。
姚心蘿微欠了欠身,“見過德清公主,公主萬福。”
德清公主陰冷地笑了幾聲,道:“本宮還有什麼萬福,萬福的人是你啊,本宮願你多生幾個行萬福禮的人。”
姚心蘿並不打算把話懟回去,生兒生女的事,不是由她一張嘴定的,淡淡地笑了笑,道:“公主,轎子來了。”
德清公主冷哼一聲,仰起下巴,高傲地扶着宮女的手,扭着腰肢上了轎子。
姚心蘿看着以前還算端莊的德清公主,現在快變成妖姬了,輕嘆搖頭,帶着淇兒坐進了軟轎裡。
申時正,姚心蘿母女離宮回家,半道是遇到了冬桂,“夫人,老夫人在家裡等着你。”
姚心蘿愕然,萬沒想到李老夫人會這麼執着,在家裡等她回來,這是讓她避無可避嗎?無奈,姚心蘿只得回家去面對李老夫人。
“郡主,你怎麼這麼遲纔回來?不讓人給你遞話了,讓長輩等你,像話嗎?”潘氏回府時日漸長,又沒看出姚心蘿有什麼厲害的,已沒有了最初對姚心蘿敬畏,擺起了婆婆的架子。
姚心蘿在椅子上坐下,指着潘氏,道:“來人,將這個對本郡主出言不遜的賤婦,丟出去,拿水洗地。”
李老夫人震驚地看着冬林抓住拼命掙扎的潘氏,往外拖,急聲問道:“恆哥媳婦,你這是要幹什麼?她是你婆婆,你怎麼能這麼做?”
“老夫人,我敬您是郡馬的祖母,對您是百般容忍,但您若是來本郡主府上撒野,讓本郡主認這個上不了檯面的賤婦當婆婆,那就休怪本郡主對您不敬,將您也丟出去。”姚心蘿語氣平靜,聽不出一絲火氣,卻帶着一股威懾之力。
“你這是這是……”李老夫人氣得說不出話來,大口喘着粗氣。
元嬤嬤一邊爲李老夫人順氣,一邊道:“郡主,老夫人這麼大年紀了,說幾句不中聽的話,您何必與她計較?”
姚心蘿勾勾脣角,似笑非笑地道:“老夫人,我提醒您一句,雖說是幼從長,但您別忘記了,還有卑從尊,您是侯夫人,我是郡主。您是依附丈夫得來的封號,我是我自身的封號,論品級,我要略高於您喲。您到本郡主面前說不中聽的話,就是以下犯上,本郡主要認真計較起來,老夫人,您幾十年來的老臉,可就丟光了。”
“你你你不要囂張,你這麼不敬長輩,我要去宮裡告御狀,我要讓太后娘娘褫奪你的封號。”李老夫人厲聲道。
姚心蘿輕笑出聲,“去吧,本郡主就在府裡等着,等着您討來的懿旨。”
李老夫人拍着椅扶手,道:“扶我回去,扶回去,馬上遞牌子進宮,馬上遞牌子進宮。”
姚心蘿面無懼色,起身緩緩離開,她只想和李恆好好過日子,不想應付定遠侯府。定遠侯府那羣人,想怎麼鬧,只要不涉及到她和李恆,就隨他們鬧,鬧得被褫奪了爵位最好。
李老夫人這回到是說話算數,回到家中就讓人遞了牌子進宮,羅太后不知道她因何時,第二天宣召了,這天簡王太妃恰好也進宮探望羅太后。
李老夫人一進福壽宮,喊了聲,“太后,您要爲老婦作主啊!”就嚎啕大哭。
羅太后和簡王太妃都年事已高,對此是有些忌諱的。不過兩人都知道李老夫人是淚人兒,有事無事都愛淚,都把眼睛哭壞了,就沒與她多計較。
“你要哀家作主,你得把事情告訴哀家,哀家才能爲你作主啊,快別哭了,先下去淨個面,都這麼大年紀,哭得太多,傷身啊。”羅太后讓宮女把李老夫人扶了下去,哭着鼻涕、眼淚一包糟,看着有點噁心。
李老夫人被扶下去後,羅太后問簡王太妃道:“她好幾年沒進宮了,你說她這次來是爲了什麼事?”
“她那長子,帶兵去平叛了,看邸報,連打了兩場敗戰了,她只怕是擔心萬歲爺會怪罪。”簡王太妃猜測道。
羅太后皺眉道:“朝堂上的事,哀家是不會插手管的。”
說話間,李老夫人被宮女扶了進來。羅太后賜她坐下,宮女送來了茶水。李老夫人端起茶盞飲了兩口,道:“太后,這事要說起來,老婦也真沒臉,老婦這麼大年紀了,還被孫媳欺負啊。”
“孫媳欺負太婆婆了,這也太荒唐了。”羅太后雖記得姚心蘿嫁給了李恆,但她不認爲姚心蘿會去欺負李老夫人。
“她仗着她是個郡主,對老婦一點都不客氣,說話難聽,做事難看,還把她的婆婆,丟出府去。”李老夫人恨聲道。
羅太后一聽郡主兩字,臉色已然微變,簡王太妃也皺起了眉,姚心蘿的性情一向乖順,絕不可能作出欺負太婆婆的事情來的,這裡面必有什麼原由。
羅太后問道:“你說得孫媳是昭和郡主?”
“就是她,她實在是太過份了。”李老夫人開始數落起姚心蘿,把昨天的事,也說了出來。
等她說完,羅太后冷笑,道:“一個繼室,想要郡主尊她爲婆婆,她的臉面還真大。”羅太后當年就因爲祝氏是繼室,出身太低,不讓姚心蘿叫她祖母,如今又豈會讓姚心蘿把市井出身的潘氏當成婆婆。
“太后,她可以不尊潘氏爲婆婆,她總該尊重老婦這個太婆婆吧,老婦可是她丈夫的親祖母,她怎麼能說,要把老婦也丟出去的話。”李老夫人擺出受盡委屈地模樣。
羅太后揉了揉額頭,李老夫人這一面之詞,她不會聽的,她養出來的姑娘,她是深知秉性的。羅太后淡然道:“行了,你不必說了,這事是你不對,你不去郡主府,昭和不會這麼對你的。你安生回你的侯府頤養天年,不要總想法子去爲難恆哥兒夫妻。”
“太后……”李老夫人被宮女給架了出去。
羅太后輕拍了下茶几,“昭和是什麼人,難道哀家不知道,居然敢到哀家面前誣衊昭和,可惡,可惡的東西。”
“都說三歲看到老,她打年輕時,就是這糊塗性子,現在都這麼大年紀了,指望她開竅,難喲。”簡王太妃搖頭嘆道。
羅太后長嘆道:“你說得對,她幾十年前就這麼蠢,是不該指望她開竅,昭和受了委屈,她還懷着孩子呢,別被氣壞了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