纏纏綿綿的一個吻結束後,兩人都有些氣喘,姚心蘿更覺得身下有什麼東西頂着她,蹙眉問道:“李哥哥,你身上帶了什麼?”
“是把匕首,防身用的。”李恆那好意思說實話,將姚心蘿抱起來,放回椅子上,轉身時,扯了下錦袍,遮掩住那不受控制的小李恆。
姚心蘿對男女之事還不是完全明白,不疑有他,問道:“你什麼時候出征?”
“這需要聖上來決斷。”李恆在姚心蘿對面坐下,伸手將她的一雙柔荑輕輕地握着,“心兒,送我出征好不好?”
姚心蘿抽出右手,拿起帕子,擦去他嘴上的口脂,“我會去送你,等你凱旋歸來,我還會去城門口接你。”
李恆看着她清亮的雙眸,陡然覺得幼時的苦痛、數年的軍中艱難的磨礪,都不算什麼了,或許那是爲了擁有她,上天給他的考驗。李恆深深地覺得,若是沒有小時候,那幾年的相處,姚心蘿是不會如此容易地就接受他的,黎若瀾除了是商戶,其他方面並不遜色於他。
“心兒,心兒,心兒。”李恆伸手將姚心蘿抱着,在她耳邊,輕聲呢喃,心裡既是慶幸,又是感動。
姚心蘿乖順地趴在他懷裡,良久才拽回飄遠的神智,道:“李哥哥,我不能在外逗留太久,我還要去買些東西。”不買東西回去,如何圓謊?
李恆捨不得鬆手,可是又不能不鬆手,兩人名分未定,他不能強留下她,讓她無法回去面對父母。
姚心蘿先行離開了茶樓,隨意地擇了幾家店鋪,隨意地買了些東西,就回家了。韓氏正被孫兒們圍繞着玩鬧,空不出心思來管女兒,見姚心蘿安然回來了,也就沒多問,雖然姚心蘿的嘴脣紅得有點過份,她也只當是被凍着了。
邊關戰事嚴峻,刻不容緩,徵兵完成後,聖上就定下了正月二十二日,讓李恆出發前往西北,支援定遠侯,驅逐西突軍。
清晨,停了半夜的雪,又重新紛飛飄揚,寒風凜冽刺骨,李恆頓時反悔了,他捨不得姚心蘿辛苦,派人傳話,讓姚心蘿不必去城門處送他。
姚心蘿已經收拾妥當,昨日還哄了姚倫哲去央求韓氏,順利地讓韓氏准許她出門,這下到底是出去送?還是不去呢?
“哲兒,過來,我們出門了。”姚心蘿攏攏斗篷,她答應他的,就一定會做到。
穿得厚實的姚倫哲樂呵呵地跑到姑姑身邊,牽起了她的手,“姑姑,哲兒會乖乖聽話,多買幾本書,好不好?”
姚心蘿笑笑,捏捏他的小肉臉,道:“好。”
姑侄倆到了書鋪,姚心蘿幫姚倫哲挑了幾本書後,就誘騙,“哲兒,今天大軍出征,我們去看看吧,大將軍英姿煥發,可威風了。”
姚倫哲是小孩子,被姚心蘿一鬨,就上當,隨姚心蘿往城門去。姑侄倆在城門口的茶樓二樓坐下,沒多久就見李恆帶着整齊的隊伍往這邊來了。
朝中前來爲大軍送行的是直郡王蕭瀧、四大國公和文武百官,姚心蘿毫不意外地看到了她爹姚訓錚、兄長姚敦臻,明知道他們看不到她,姚心蘿還是心虛地把探出去的頭,縮了回去。
“姑姑,姑姑,大將軍來了,真得好威風啊,哲兒也要當大將軍。”姚倫哲嚷道。
“哲兒,不要說話。”姚心蘿忙道。
街上馬蹄聲聲,又有圍觀百姓的喧譁聲,茶樓又有點距離,姚心蘿的聲音也輕,按理說李恆根本就聽不到,可是他卻心領神會地覺察到了,勒了勒繮繩,讓馬放慢速度,他朝着姚心蘿的方向,看了過去。
姚心蘿也盯着李恆在看,萬沒想到,穿着戎裝的他,會比穿官服和常服的他,更吸引人。他果然是天生的武將,讓他再次領兵出征是對的。
李恆看到了他要看的人,脣角微微上揚,她還是來了!雖然捨不得她頂風冒雪的過來,但她來了,他還是歡喜的,心軟的化成一灘水,冷峻的面色柔和了下來。
蕭瀧一直想知道李恆怎麼就願意帶兵出征,詢問了幾次,都沒得到答案,這時見他神色有了變化,心念一動,也隨着他的目光看了過去。只是蕭瀧的眼力不夠,根本看不到、也看不清姚心蘿的身影。
姚心蘿的目光剛落在他腰側的佩劍上,劍柄上墜着一個玉質劍墜,隨着馬兒前行,一晃一晃的。那玉墜,正是她送給他的,心中竊喜,翹起了脣角。
看着大軍出城遠去,姚心蘿戀戀不捨地收回了目光,帶着姚倫哲出了廂房,在樓梯口,遇到了蕭源和蕭濰。
“昭和妹妹是來爲李恆送行的?”蕭源明知故問道。
“是的。”姚心蘿坦然承認,並不做遮掩。
“戰場上,刀劍無眼,再厲害的人,也不敢說能次次全身而退。”蕭源略有些惡毒地道。
姚心蘿冷了臉,“八皇子此言,就不怕寒了將士們的心嗎?”若是可以,誰願刀口舔血?誰願戰死沙場?誰不願守在父母、兒女身邊,過安樂平靜的日子?誰不期盼着上陣殺敵的親人,安然無恙的回來?
茶樓裡大多是來送別親人的百姓,若不是姚心蘿不想引起民憤,放嗓子一嚷,蕭源必會成爲衆矢之的。蕭濰也想到了這點,忙挽住他的胳膊,滿臉堆笑地對姚心蘿道:“昭和妹妹誤會了,八哥並無他意。這打仗,可不就是拿命去搏,去拼,八哥是擔心李恆的安危。”
“今日方知十皇子,有張巧嘴。”姚心蘿不無嘲諷地道。
“實話罷了。”蕭濰笑道。
姚心蘿不願與他們過多糾纏,冷哼一聲,牽着姚倫哲揚長而去。
自這日後,姚心蘿就極少出門,二月十九日,去寺中請了一尊佛祖回來,每日必淨手焚香,抄寫《平安經》,供於佛前。供足百日,又一張張在佛前焚燒。
此是後話,聊訴一筆,暫不多提。
二月二十日,孔意秋和卓遇樓終於平定了禮州城的民亂,又依照聖意,開庫放糧,救濟百姓,大軍還幫着民衆修繕房屋,禮州城總算又恢復了幾分人氣。
孔意秋和卓遇樓雖全力趕往禮州城,但是救援還是遲了一步,禮王一家幾乎全部被叛軍殺死,他們只救下了,禮王的兩個庶女曲屏郡君和曲屝郡君。至於是否還有人逃脫,太過混亂,他們不得而知,追查了幾日,也沒結果,就只當他們全部死光了。
禮王一脈只餘兩女,這爵位自是無人繼承。聖上得到此事,又是喜又是恨。喜得是禮王自己作死,他收回了禮王這個爵位和封土,恨得是禮王把禮州攪得殘敗不堪。
孔意秋和卓遇樓收到聖命,護送禮王的靈柩和遺孤進京。只是曲屏郡君和曲屝郡君被救下後,受驚過度,生病了,如是在禮州城還要多留幾日。
卓遇樓在打仗時也受一點輕傷,要休養,孔意秋就擔負起照管兩位郡君的事來。
軍中的軍醫的醫術不錯,很快兩位郡君就病癒了,曲屝郡君年紀小,十分黏一直陪伴在她身邊的周奶孃,曲屏郡君卻十分的黏孔意秋,口口聲聲說要報達孔意秋的救命之恩。
“可是六姐姐,救你的人明明是那個受傷的卓將軍,不是這個孔將軍啊。”曲屝郡君記得很清楚,是卓遇樓飛撲過去,托住曲屏郡君的,若不是爲了救曲屏郡君,卓遇樓不會受傷。
曲屏郡君白了她一眼,“你懂什麼?要不是孔將軍下令,卓將軍會那麼奮不顧身的救我?”
曲屝郡君還想說什麼,被奶孃輕輕拽了下衣裳,就把話嚥了下去。等曲屏郡君離開後,曲屝郡君噘着小嘴道:“奶孃,爲什麼不讓我說?那卓將軍是左偏將軍,孔將軍是中郎將,兩人品級相差兩級,該是孔將軍聽卓將軍的。”
“郡君說得對,五姑娘也是知道,但五姑娘爲何要高看孔將軍,那是因爲孔將軍長得比卓將軍俊。”周奶孃小聲道。
曲屝恍然大悟,她這位庶姐又犯花癡了,如是不再勸曲屏郡君。孔意秋被曲屏郡君纏得不厭其煩,跟卓遇樓抱怨道:“明明是你救她,她做什麼一直纏着我?”
“人家一黃花大閨女,向你投懷送抱,你還嫌棄,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卓遇樓打趣地道。
孔意秋擺手道:“我可不敢要,我是有娘子的人了,我家那惡婆娘要知道我收用別的女人,她非把我剁成肉泥,搓成丸子,煮了吃。”
“那你打算怎麼辦?”卓遇樓笑問道。
“我已經跟大將軍請命,我打頭陣去,我惹不起,我躲得起。”孔意秋已跟曲屏郡君暗示過他已娶妻的事,但曲屏郡君似乎沒聽明白,又或者不想明白,昨兒又送了個荷包來給他,那癡迷的眼神,看得他膽顫心驚。
接下來,一直到京都,曲屏郡君都沒有再見到孔意秋,她跟人打聽也打聽不到。
大軍進城這天,姚心蘿又收到了李恆給她的信,而姚靜甜和黃明章的親事也在這天訂下了。
禮王的葬禮是禮部依照規矩辦的,聖上沒有恩賜他死後殊榮。葬禮過後,聖上、羅太后和章皇后召見了曲屏郡君和曲屝郡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