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趟來相府,也不算收穫全無,起碼趙簡算是確定了,這下毒的人一定和拓跋氏有着莫大的關係。
既然目的達成,米禽牧北等人也沒有再繼續留在相府的必要了,二人出門,正準備回府,只見萬盛格身側還站着一個姑娘。
趙簡正奇怪,只見那姑娘上來便欲圖抓起米禽牧北的手,撒嬌道:“牧北哥哥,你可終於出來了,我都在這等了你好久了。你這都尉也太沒意思了,話都不會說,我都快悶死了。”惹得米禽牧北一臉尷尬不說,還連帶着小閣樓委屈了起來。
趙簡雖聽這說話語氣,雖從未見過這個姑娘,卻也大致猜出來她的身份。米禽將羽,米禽牧北的妹妹。當初趙簡中毒,米禽牧北曾向米禽將羽許諾,若果她能弄來解藥,就願意陪她一同去看中秋花燈節。既是許諾,米禽牧北也不好隨意推辭。雖然心中有萬般不願意,卻也只能隨行。
“哥哥,這位姐姐是?”雖然穿着男裝,米禽將羽卻也一眼認出趙簡的身份。她警惕的看了一下趙簡,繼而轉身詢問米禽牧北。
“這是我娘子,你嫂子,”米禽牧北略帶戲謔和驕傲的語氣介紹着趙簡,“快問好。”
趙簡一聽便有幾分急了眼,訓斥道:“你還真是什麼時候都能開玩笑。”轉頭向米禽將羽解釋說:“你別聽他的。他一天到晚沒個正形,我就沒見他什麼時候正經過。”
雖說說兄妹關係,將羽也從來敢這樣調侃過米禽牧北。見二人這般略帶曖昧的互動,將羽心中多少有些不是滋味,不情不願的吐出三個字:“嫂子好。”
“我不是他娘子。”趙簡無奈解釋,堅定的反駁着。不知是不是錯覺,趙簡覺得將羽看她的眼神有一些奇怪,在將羽的眼神裡,總能捕捉到一絲嫉妒與不滿,卻說不上來是爲什麼。
“哥哥,陪我去看花燈嘛,”將羽衝米禽牧北撒嬌道,“你答應過我的,可不許反悔。”
米禽牧北偷偷瞥了趙簡一眼,欲圖觀察她的神色,不料卻被趙簡逮個正着。
趙簡雙手環胸,面色平靜的問道:“看我幹嘛。你陪你妹妹看個花燈還需要請示我嗎?哦~是怕我一個人回府跑了吧?”
趙簡自認爲拿捏住了米禽牧北的心理,讓她很是得意。
“纔不是呢。”米禽牧北真的很鬱悶。他可真是太難了,爲什麼他看上的女人居然這般不解風情?唉,或許也不一定是不解風情,可能只是對自己並不上心,所以,無論他去什麼地方,跟什麼人一起,對於趙簡來說,都像每日三餐般平平無奇。她又怎會有所悸動呢?
趙簡併不鍾情自己,所以,她在路邊看到一隻可愛的小狗並不會不願意和自己分享,她水土不服,吃不慣這邊的飯菜也不會願意讓自己知道。她想一起看花燈的人,根本不是他啊……
想到這裡,米禽牧北眼神中的光忽然黯淡了下來。
趙簡併未讀懂米禽牧北眼底那抹失望與無奈,說道:“我跟小閣樓一起回去,你總放心了吧?再說,我爹還在你手裡呢,我要跑也不會現在跑。”
“小閣樓?”難不成是萬盛格?才幾刻功夫,她連給別人的外號都取好了,一想到日後趙簡都要用這麼可愛的暱稱叫喚萬盛格,米禽牧北居然有幾分吃醋。
趙簡說罷,也不等米禽牧北表態,便拍了拍小閣樓的肩膀,示意他跟着自己回府。小閣樓爲人有幾分木訥,直到米禽牧北下了指示後,纔敢跟着趙簡行動。
就這樣,同行的幾人便只剩下米禽牧北與將羽了。西夏的夜市本就相當熱鬧,今日中秋,更是添了幾分煙火氣。小販沿街叫賣,孩童三兩成羣,追逐打鬧,這其中也不乏年輕情人暗暗拉着手,面色羞紅。姑娘們大都盛裝打扮過,桃紅柳綠,在這中秋月色之下顯得分外好看。脂粉香,瓜果蜜餞香撲鼻而來,難免有幾分愜意。
然後此刻,米禽牧北卻有些心不在焉。妙齡女子從身側拂扇飄過,他想得卻是剛剛那姑娘的衣裳如果穿在趙簡身上一定更加好看。
今晚月色很美,街上的花燈也甚是好看。在遇到趙簡之事,米禽牧北的世界裡從來只有戰場,只有殺戮,從未注意過這世間的千般景色。遇到她後,他突然覺得,生而爲人真是太好了,沒有在無止境的廝殺中丟了性命真是太好了,有一個喜歡的人真是太好了。往後,他一定會有機會,在某年某月的某個中秋,牽着她的手一起看花燈。
“哥哥,你真的很喜歡趙簡姐姐嗎?”將羽途中一直在試圖找話題與米禽牧北攀談,卻發現他根本心不在焉。唯獨當他聽到趙簡的名字,他才猛然回過神來。
“挺喜歡的。”米禽牧北迴答,完全並未注意到將羽臉色黯淡。然而,不知怎麼的,米禽牧北剛纔忽然有一瞬間竟產生了異樣的感覺,雖是轉瞬即逝,卻被米禽牧北牢牢的抓住了。
將羽聞言,也不再多說什麼,她突然發現自己此刻竟是這般自討沒趣。米禽牧北對趙簡的感覺,即使他不承認,也不言而喻,更何況他幾次三番的表態了呢。
米禽家兩兄妹就這般尷尬的踟躕着,說來也奇怪,米禽有時候總覺得自己這個妹妹看他的眼神太過熾熱。不過,他與將羽畢竟是同父異母的親兄妹,這一層關係也就組織了他往別的方面想。
相比起來,趙簡與小閣樓這邊可算是有趣的多。
二人剛與米禽牧北分別沒多久,小閣樓就從暗中揪出了一個鬼鬼祟祟的人影,這個人影跟了他們二人有一段時間了。定睛一看,這不正是紅鸞嗎。這下不僅是小閣樓愣住了,連趙簡都有點搞不清楚狀況了。
“你怎麼會在這裡!”小閣樓拿着劍指着紅鸞,兇狠的訊問道。
紅鸞見狀並不慌張,趙簡卻嚇出了一身冷汗,她忙收起小閣樓的劍,說道:“先別動手,看看人家怎麼說。”
“就是就是,幹嘛那麼兇嗎,”紅鸞撒着嬌,忽而目中含着淚花,委屈說道,“人家在府上幹了一天的活,中秋也沒得休息。見天色晚了好不容易尋着機會溜出來玩,就被都尉哥哥你抓住了。人家十六歲的姑娘今天晚上都能會情郎,我還得在府裡洗衣服,我這輩子到底是個什麼命啊……”
說完,竟嗚嗚大哭起來。那梨花帶雨我見猶憐的演技讓趙簡都佩服不已。其實,自米禽牧北和趙簡二人出府以後,紅鸞便因爲擔心趙簡,一直暗中跟着他們到了相府,奈何相府守衛森嚴,她便潛伏在門口,直到他們出來後才繼續跟着趙簡,卻不曾想居然被小閣樓抓住了。
小閣樓最見不得女孩子掉眼淚,尤其紅鸞又天生一副好皮囊,就更惹得他心生愧疚,尤其是紅鸞那一句“都尉哥哥”真是叫得他心花怒放,以至於徹底卸下防備,撓了撓頭,紅着臉說:“那好吧,你別哭了,你下次不要再偷溜出來了。”
紅鸞破涕爲笑,抓着小閣樓的袖口,撒嬌道:“好,我一定聽都尉大人的。我偷偷溜出來玩的這件事不要告訴將軍哦,不然他肯定要趕我走。”
“好。”小閣樓自小便生活在男人堆裡,哪見過這種陣架,三下兩下就被紅鸞迷得神魂顛倒。
趙簡見二人這模樣,突然驚覺到紅鸞口中“見了梨花帶雨的漂亮姑娘腦子都退化了”的笨都尉原來就是小閣樓啊。趙簡不由得想着,米禽牧北那麼精明的一個人,小閣樓到底是怎麼當上他的都尉的,不過可以確定的是,憑小閣樓的智商,基本也就告別升職加薪了。
趙簡實在受不了如此膩歪的二人,搖了搖頭,轉身自己走了。小閣樓與紅鸞見狀也便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