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中秋已經過了好幾日,元仲辛等人卻因西夏守衛突然森嚴了起來而暫時束手無策。這時,王毅支又要求與七齋會面。
見了七齋,王毅支開門見山道:“你們想救趙簡,但是連西夏的門都進去不吧?”
這番略帶諷刺的話聽得衙內薛印頓時火氣大增,衙內更是破口大罵:“姓王的你什麼意思,本來就挺煩的了,你還來找不痛快!你別以爲沒了我爹我就怕你!”
相比之下,王寬元仲辛便顯得沉穩許多。元仲辛開口道:“王大人,您找我們來,不會只是爲了打擊我們吧?”
“當然不是,”王毅支此刻更像只老謀深算的狐狸,“我說的事,你們考慮清楚了沒?”
頓時,七齋衆人沉默了下來。不得不承認,雖然王毅支開的條件很好,甚至可以說是得天獨厚,但他們還是有諸多顧慮。因爲,一旦決定了要幫助王毅支,就相當於在這場立場之戰中選邊站了,這有違七齋的原則。雖說王毅支曾承諾不會勉強七齋主戰,只需要他們牽制米禽牧北,但真做了他手底下的人,難免會身不由己。
元仲辛回答道:“此事事關重大,一時半會,我們還做不了決定。”
“無妨,事關重大,就慢慢考慮,”王毅支說道,“我今天找你們來,不是爲了這件事。”
“那是爲何?”王寬警惕的問道。
“我聽說,近日西夏禁嚴,就連一直螞蟻都難以出入,你們正事爲此事苦惱吧。雖然七齋尚未入我門下,作爲長輩,我也願意送你們一點見面禮。過幾日,我大宋公主會前往西夏,商量義和的事。屆時,我的人會安排你們佯裝成義和團的侍衛,送你們進西夏。到了西夏以後,能不能救出趙簡,就看你們七齋的本事了。”王毅支說道。
元仲辛懷疑道:“上次西夏皇商來我大宋義和距今不過旬月,這纔剛過中秋,爲何這次我大宋公主還要遠行西夏?況且,趙簡被綁,本來就與你脫不開關係,我們還沒答應你的條件,你怎麼會好心幫我們?說你沒有別的目的,我可不信。”
“呵呵,”王毅支欣賞的望着元仲辛,笑着說,“西夏皇商不遠萬里赴宋義和,我大宋方面自然也要禮尚往來,這是官家的決定。送你們進夏,一來是爲了告訴你們,我王某人有這個能力幫你們救出趙簡,二來,不讓你們直接跟米禽牧北斗鬥,你們怎麼知道憑七齋的勢力與他抗爭,無異於螳臂當車?七齋再厲害,不過是大宋的一羣少年而已,如何與堂堂西夏的將軍鬥?我做這一切的目的,說到底,還是爲了將七齋收入我的麾下。”
“好,既然如此,那便多謝王大人了。”元仲辛雖然十分不滿王毅支的話,但目前爲止,能仰仗的人也只有他了。況且隨着大宋公主的隊伍不僅能進夏,而且還能做到不打草驚蛇,對於七齋是百利無一害的,又何樂而不爲呢?至於到了西夏以後如何跟趙簡取得聯繫,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強攻不行,只能智取。
而另一邊,趙簡也正在納悶中。離上次中秋夜宴已經過去好幾天了,她整日與趙王爺吃吃喝喝,日子過得倒也瀟灑,除了那個下毒者的線索到拓跋氏便斷了讓她有些苦惱外,她更擔心的是米禽牧北這邊。
以往,米禽牧北一天來她的居所三次,趕都趕不走,導致趙簡有段時間看到與米禽牧北身形相似的男子都覺得氣不打一處來。然而近幾日,米禽牧北居然一次都沒有來找過她,前幾日還向她許諾一定會找出下毒者,近幾日卻日日早出晚歸神神秘秘,十分反常。出了門之後就連紅鸞都不知道他的去向,拐個角就把人給跟丟了,不知道在捯飭什麼大陰謀,這一想法讓趙簡十分介意。
正好米禽牧北今日在府上,她倒要看看,米禽牧北究竟在搞什麼鬼。
剛靠近書房,趙簡就聽見房內米禽牧北與人談話的聲音。
“少主,屬下覺得袁昊這番安排定是沒安好心。他明知道您的立場,卻偏偏將這個任務交給您。”陌生的男性恭敬的說道。
“袁昊的算盤,我還不清楚嗎。他是想借宋人的手除掉我,”米禽牧北沉穩回答,這朝堂之爭,比的不僅僅是軍事,更多的是心計。米禽牧北年紀輕輕,卻早就適應了在官場戰場中廝殺,他天生貴氣,小小年紀更沉澱出不屬於他這個年紀的城府,“我交代你的事可都安排下去了?”
“回少主,八軍部署皆已就位,只聽您一聲令下。”男子回答道。
“那就好,這幾日,加強巡視,確保萬無一失。”米禽牧北說道。
“是,少主,”男子忽然驚覺到門口有人,頓時提高戒備,壓低聲音,說道,“少主,門口有人。”
自趙簡靠近那一刻起,米禽牧北便察覺到了她的存在,他寵溺一笑,說道:“無妨,我家娘子沒別的愛好,就是對這些方面異常感興趣。”
門外的趙簡知道自己早已暴露,也便不再隱藏,索性推門直入,米禽牧北吩咐下屬退下,房內唯此二人。
米禽牧北率先開口,故作驚訝的問道:“怎麼?娘子這是想我了?”
“你少臭美,”趙簡直言反駁,“我就是想來看看,你到底在耍什麼把戲。”
米禽牧北聞言,微張雙臂,示意趙簡檢查,說道:“那娘子可看出什麼來了沒有?”
趙簡見狀,也不與米禽牧北胡鬧,一本正經的說道:“少裝模作樣。又是宋人又是排兵佈陣的,你要說你沒有任何陰謀,我可不信。”
米禽牧北見趙簡一副打破沙鍋問到底的模樣,嘆了口氣,說道:“這件事你不用摻和的。”
“那我還真要摻和摻和。說,到底是什麼事。”趙簡聞言,態度更是堅決。
“過幾日,你們大宋公主要來我西夏商量義和的事。袁昊將宋公主在西夏期間的安全問題交給了我,由我全權保護。方纔你所聽到的軍方部署,正是爲了宋公主在西夏的安危。我奔波幾日,也是爲了確保萬無一失。”
米禽牧北話語剛落,趙簡便聽出了不對勁,她警惕的望向米禽牧北,目光中帶着不信任:“袁昊明知道與你立場不同,袁昊主和,而你的目的向來都是挑起宋夏之爭,況且你在大宋惹起事端,風波尚未過去,袁昊就是再蠢也不可能把義和的任務交給你。除非……”
趙簡忽然想到了什麼,卻被米禽牧北接話:“除非他打算借刀殺人。他將大宋公主的安危交給我來負責,如果宋公主在議和期間出了閃失,大宋一定不會善罷甘休。屆時,袁昊假意追究我的責任,宋方必然出面。此番行事,袁昊不費一兵一卒,既不耽誤義和事宜,又可以置我於死地。這步棋,走得真是妙。我若想不讓他得逞,只能先保證宋公主的安全。”
趙簡繼續問道:“你不是主站派的嗎?宋公主出了事對你亦有好處。”
“前些日子在大宋一戰,我元氣大傷,在那麼短的時間內要緩過來實屬不易,現在開戰,我也討不到好處。況且,成大事者,怎能被眼前的小利迷惑,留得青山在,日後有的是機會達到我的目的。”米禽牧北胸有成竹的回答道。
趙簡不得不承認,才某一個方面來說,米禽牧北的確是個難得的人才。對於趙簡而言,米禽牧北作何打算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來人是大宋的公主,她身爲大宋子民,公主身陷險境,她又怎能袖手旁觀。況且,米禽牧北的城府相當深,他說會全力保護宋公主的安全,趙簡還是要留個心眼的。這樣一來,宋公主方面潛伏的危險就有兩個來源。
“大宋公主的隊伍什麼時候會到?”趙簡做了一個打算。
“最快也要五天之後。”米禽牧北迴答道。
“宋公主義和期間,你去哪,我就去哪。”趙簡不容拒絕的要求。
米禽牧北並不理解趙簡的想法,她繼續說道:“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有別的陰謀。你不讓我知道這件事,是怕我與宋公主取得聯繫,然後乘機逃走?”
米禽牧北笑了笑,躊躇滿志道:“這我倒是不擔心,能牽制住你的王牌,我一直捏在手裡。比起這個,我更擔心你的安危,袁昊的人也不是省油的燈,稍有不慎便可能萬劫不復。”
趙簡知道米禽牧北口中的王牌指的就是趙王爺,他說的沒錯,只要趙王爺在他手底下一天,趙簡就一刻不能回宋。這幾日在將軍府,趙簡不是沒有殊死一搏的機會,無奈因爲顧及趙王爺的安危,便放棄了。
想到這裡,趙簡冷聲說道:“不用你擔心。”說罷,便離開了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