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子們走的時候,董明笑眯眯的將他們禮送下山。
轉過天來,董明還是在書院裡安安穩穩的上着課。丙一的課其實非常好上,都是之前給甲一班講過的內容,他也不用準備什麼,直接講就行了。
就就這麼安安穩穩的上了幾天課之後,華佗找了過來,說是跟張仲景取得了聯繫,後者這幾天就會過來。
這倒是個好消息,董明對張仲景可是非常的感興趣。他的明德書院還缺一個內科大佬坐鎮。華佗雖然也能治,但是畢竟沒有張仲景專業。
有機會的話,他肯定會留下張仲景,然後將華佗解放出來,跟着他偷偷摸摸的研究一下外科。不過這事兒,只能等張仲景來了之後,再見機行事了。
六月,天氣已經開始熱了。明德書院正在準備期末考試,這一次考試凡是不及格的學生,下一個學期要在食堂幫工整整一個學期。因此書院裡的學習氛圍很濃,大家都拼了命的在溫書複習。
六月初六,是個好日子。
董明搬着一張躺椅,在院子中的樹蔭下放好,然後自己躺了上去。手中羽扇輕輕揮動着,帶來一絲絲的涼風。
正迷迷糊糊的時候,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了過來。董明搭眼一瞧,卻是武敬走了過來。雖然走得急了一些,但是武敬還算穩重,沒有大聲嚷嚷。
他走到董明跟前,彎腰低聲說道:“老師,左將軍派人來報信,說是益州那邊又起了黃巾,讓我等注意一下。”
董明聞言一愣,坐了起來,支棱着身子,回道:“益州那邊?玄德送來了具體的消息嗎?傳話的人呢?讓他進來回話。”
“學生這就去請。”
武敬答應下來,轉身快步離開。盞茶功夫之後,武敬迴轉,身後還跟着一個身高接近八尺,虎背熊腰的健壯年輕人。
董明站起來,看着年輕人走了過來,心裡甚是滿意。玄德混得不錯啊,來一個傳話的傢伙,看起來都人模狗樣的。
【眼力】一掃,信息到手。這健壯的年輕人叫吳蘭,實際年齡要比外表小一些,今年只有十八歲。
吳蘭走到董明跟前,抱拳行禮,大聲說道:“吳蘭見過先生!”
董明雙手虛扶,笑着道:“不用如此,你既然來此,想必左將軍定然有話要帶給我,是也不是?”
在劉備的部下面前,董明還是非常給劉備面子的,口稱左將軍。
吳蘭聞言條理清晰的回道:“主公讓某家來保護先生,除此之外,還有書信一封。”說着,他從懷裡掏出來一封信,雙手捧着,遞給董明。
“如今益州黃巾再起,賊首馬相前些日子已經將益州刺史大人給殺了。如今在以巴郡爲都城,自稱天子。益州從事賈龍邀左將軍共擊馬相。如今,左將軍已經率領步騎三萬人,去了益州。”
董明聞言眉頭皺了皺,打個馬相,至於步騎三萬人嗎?這特娘是去平叛的,還是去接管益州的?
這麼難看的吃相,肯定又是孫挺鼓譟的,劉備個鐵憨憨估計半推半就的也就應了下來。
“劉備這一下要起飛了啊。雖然不可能入主益州,但是孫挺肯定會留下大量的後手和暗樁。”董明心思急轉:“唉,劉備勢大,有些不好搞啊。”
吳蘭說完,就站在一旁,一聲不吭。董明稍微思索了一會兒之後,對着他笑道:“左將軍麾下戰將如雲,謀士如雨,定然會旗開得勝的。小將軍不如也追上去,某家這裡不礙事的。”
吳蘭聞言搖搖頭道:“某家得到了命令就是護衛先生周全,如今戰事未了,某家不敢輕動。”
“不是,在益州打仗,你跑到新野保護我幹啥?”董明覺得劉備真是絕了:“咋了,難不成他馬相還能打到新野不成?”
“那萬萬不可能!”吳蘭聞言斬釘截鐵的說道:“就算整個益州都煩了,也絕對會倒在漢中的城牆下!”
“哎?”董明忽然發現一個問題:“好像劉備小團伙現在都非常的有自信啊!”
“那你來新野保護某家做什麼?”董明反問道:“某家這裡又不會有什麼危險。”
吳蘭聞言臉色變幻了一下,然後道:“是季直先生讓某家來的。”
“孫挺?他要幹嘛?”董明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屬下不知道。”吳蘭一臉淡定的說道:“不過季直先生想來算無遺策,如此做法,定然有自己的道理。這一次屬下還帶了五百校刀手,就在明德鎮外駐紮。”
“你是關二嗎?哪兒整的五百校刀手啊。”董明覺得很奇怪,便道:“這五百校刀手不是關將軍的親衛軍嗎?”
吳蘭聞言表情有些尷尬,然後小聲說道:“屬下....非常敬重關將軍,也是因爲他,才投奔主公的。這五百校刀手都是屬下同鄉,皆是良家子,忠誠勇武。雖不如關將軍麾下校刀手,但也是精銳。”
吳蘭說完之後,董明才發現,這小子身上的衣着打扮都神似關羽。只不過關羽一身鸚鵡綠,這傢伙一身朝霞紅。合着是二爺的迷弟一枚。
不過董明想了想,二爺那個形象,再加上天生自帶滿級裝啵依氣場,的確是挺能吸引粉絲的。
董明點點頭,知道吳蘭這裡也問不出什麼來,便不再浪費口舌。跟武敬說一聲,讓他給吳蘭安排住處。
不過卻被吳蘭拒絕了,他要去明德鎮的大營中,與他的五百校刀手在一起。
董明對此還挺滿意的,不管怎麼說,這樣的人才,既是劉備的,但是同樣也是大漢的。董明對吳蘭很滿意,對益州的戰事一點兒也不擔心。
可是,現實往往不能盡如人意。
巴郡的馬相,其實就是個鐵憨憨,被人鼓譟幾句,腦袋一抽,拉着幾十號兄弟,打着太平道的旗號,轟轟烈烈的就開始殺官造反。得虧是漢末,百姓們實在活不下去了,不然誰跟他一起作死呢?殺了益州刺史之後,馬相整個人就飄了。
稱帝!
他老馬家,終於也能當一回皇帝了。只不過馬相這位,老馬家的第一位皇帝,如今正穿着袞服,伏在地上,兩股戰戰。
在他前面,站着一個年輕人,臉上帶着半塊青銅面具!這人,不是別人,正是當初觀鵠口稱先生的那位,不知道怎麼的就出現在了巴郡。
更是將馬相玩弄於鼓掌之中。
“天子是嗎?”青銅面具文士說話的時候,旁人都能聽得出來,他壓抑在嗓子眼裡的憤怒。
馬相趴在地上,不住地求饒:“先生,屬下錯了,屬下錯了!”
“某家說過,你只需要攪亂益州即可,多餘的事情一概不要管。若是官軍來了,直接逃跑,跑不掉就投降便是。眼下你自稱天子了,你說你該怎麼死呢?”青銅文士冷冷地說道。
馬相這個時候早就嚇得三魂不在,七魄消散,聞言只知道打擺子:“先生救我,先生救我!”
“救你?”青銅文士輕笑一聲:“你自裁吧,汝妻兒,吾養之。”
馬相聞言一愣,低着頭,眼神裡閃爍着兇光。他如此伏低做小還不是想要找一個法子?大漢朝就算是再衰弱,也不是他一個黃巾賊能推翻的,他心裡跟明鏡似的。
眼下聽到青銅文士的話,他也不打算演下去了。從地上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然後一臉平靜的走到一旁的軟榻上,屈膝坐下去。
就好像剛纔那個慫了吧唧的人是別人似的。
“先生可知道,如今在巴郡,姓什麼?”馬相笑着問道。
“姓馬。”青銅文士平靜的回道:“但也可以不姓馬。”
“憑什麼?”馬相哈哈大笑起來:“真當某家怕你不成?不過是藏頭露尾的苟且之輩,若不是你背後.......”
“唰!”
“砰!”
馬相話還沒說話,他背後一個侍衛猛的上前,一刀將馬相的腦袋砍了下來。腦袋在地上滴溜溜轉了幾圈,才停了下來。
“先生。”那侍衛走到青銅文士跟前,單膝跪地。
“收拾一下吧,一會兒觀將軍會來接手巴郡。”青銅文士平靜的說道。
侍衛聞言,小聲說道:“左將軍劉備,麾下步騎三萬,正朝着巴郡趕來。。。我等是否要暫避鋒芒?”
“不用,正好檢驗一下咱們的兄弟有幾分成色。”青銅文士搖搖頭道:“放心吧,不會出問題的。某家已經安排好了退路。”
“喏!”
侍衛聞言離去,那青銅文士走到馬相的屍體跟前,蹲了下去,在他腰間摸索了一會兒之後,找到一個虎符。
“何苦呢?”
他站起來,來到陰暗的角落裡,將面具摘掉。面具下面是一張年輕的臉,沒有任何傷疤,長相雖然說不上英俊瀟灑,但也自有一番味道。
這人,赫然是別家而出的馬明!
“老師啊,終於要跟你看好的劉玄德正面相對了啊!還有季直兄等人,不知道如今的某家,是否是你們的對手?”
馬明眼神之中流露出一絲的懷念,緊接着又被果決所替代。他將青銅面具再一次帶上,轉身大踏步離開了馬相的“寢宮”。
外面,殘陽如血,一如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