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沫聽張靖有接納之意,心中暗喜,道:“日後我就是殿下的人,若有什麼需要,只須一封書信,定當竭盡全力。”
若說張靖對郭沫印象大改,並非郭沫配合搜查馬寧一事,查出大案參與者功勞都有份,這是利益誘使。真正對郭沫生出好感,是因爲郭沫提出炮駑營管理漏洞,若是因此解除隱患,郭沫算是爲國立了大功。張靖摸了摸鼻子,道:“若說世家之人,相互託請,我深惡之。憑真本事上位纔是真漢子。”
姜述對世家有成見,明裡暗裡打壓世家,不僅朝中重臣心知肚明,世家核心人物也明白得很。郭沫身爲嫡長子,自然明白張靖所言何指,道:“家父身在圈中,有些事不得不爲。但我現在軍中,與家父那個圈平常也接觸不上,若是殿下深惡此事,我此後遠遠避開就是。我真心想在軍中紮根,領軍爲帝國開疆拓土,還望殿下收留。”
張靖笑道:“你知道我是那位皇子?若是站錯隊,不怕有滅族之災嗎?”
郭沫既然話已說出口,就沒了回頭的餘地,道:“不管殿下是那位,我與殿下有緣,今生跟定了殿下。”
張靖摸了摸鼻子,心中盤算,袁紹舊部文臣以逢紀、許攸、郭圖、審配最爲出名。逢紀牽扯付丘案,不追究其罪已是法外開恩,復起已不可能。許攸現爲雍州刺史,政績平平,官聲也一般,若有疏漏就會被拿下。審配爲雍州長史兼京兆長,與許攸雖出一系,但是不合。郭圖擔任涼州刺史已久,官聲尚可,這幾年涼州發展速度較快。拿下逢紀以後,若再撤了許攸,出於派系平衡考慮,郭圖、審配若不犯錯,官位要穩固得多。郭家是冀州大家,前番捲入賈雄案,陷入其中拔不出腳,不得不與蒯家合力,與賈家、孟家死嗑。正是因爲郭家陷於此案中,沒有精力參與天書案,因禍得福,沒有進入姜述的黑名單。現在若是拉郭家一把,就可從泥沼中拉出來,若是不管不問,久後定被打入世家一列,遭受打壓是必然的下場。
張靖與張角合魂,對世家的態度受張角影響很大,骨子裡就痛恨世家,但是正與姜述所言,世家要打壓,但不能全部打壓。張靖暗地裡觀察諸家,如穎川荀家、荊州龐家、黃家,族中因有智者掌舵,向不參與世家與皇家的暗鬥,這些家族子弟可用。如賈家、蒯家等,幾乎要拉起隊伍與皇家叫板,這些世家斷不可用。還有兗州孟家和郭家這樣的世家,參與不是很深,對皇族有畏服之心,這些世家可以拉攏分化。
張靖想到這裡,笑道:“你既有如此誠意,我怎能拂了你的好意?我在兄弟之中排行老四,出宗繼承天公將軍之祀,成爲儲君希望不大,但成爲輔政親王應該沒有多少問題。你們郭家涉於世家之事不深,若是懸崖勒馬,如今還脫得出來。郭刺史是聰明人,你只須將我所言原話相告,他知道應該怎麼做的。”
郭沫原本不知張靖是那位皇子,內心忐忑不安,聽說張靖是四皇子時,不由大喜過望。張靖出宗,成爲儲君希望不大,也正因爲如此,他在兄弟爭奪儲君時最安全。郭沫投奔皇子,就是冒險以搏富貴,如今押了一個零風險的寶,內心怎能不欣喜若狂?
張靖自從實習開始,凡是能拉爲己用的力量,都不願放過。郭沫與張靖本有舊怨,現在收爲己用,等於埋下了一顆釘子,未來說不定會有意想不到的用途。兩人既然有了主從之義,張靖就向郭沫分析未來戰局走向,宮裡宮外政治派系,要求郭沫對外不得泄露投靠之事。
張靖談興未盡,熙倩尋了過來,黃猛跟在她身後,捧着一大包袱文書。熙倩道:“這次多虧了小刀,他熟悉江湖門道,從馬寧宅中尋出兩間密室,搜出不少有價值的東西。但是其中多有暗語,看不明白其中到底什麼意思。”
張靖翻了翻幾封書信,拿着一封書信道:“這是付丘手書,足以證明馬寧涉案。至於這些文書,我們只留份抄件,全部交給伯言大人。”
此時夜色漸黑,郭沫出門去準備酒宴,張靖轉向熙倩,問道:“小刀呢?”
熙倩笑道:“小刀擔心會有疏露,正在馬宅掘地三尺。”
張靖哈哈笑道:“小刀做事認真,又不失靈活,日後必是一員干將。”說到這裡,又觸起一事,道:“鳳舞來了,你們同學一場,不去見一面嗎?”
熙倩盯着張靖看了一會,並不言語,神色黯然,搖了搖頭。
說起來這事要怪張靖,張靖與鳳舞戀愛時,卻將熙倩收入房中,與熙倩偷偷摸摸來往,弄得熙倩對鳳舞有份負疚心,見面也想尋個藉口避開,如何願意主動與鳳舞見面?
張靖本想安慰熙倩幾句,這時郭沫走了進來,請衆人去軍營就餐。張靖揮揮手,道:“在這裡能第一時間得到信息,必要時又可以駕船出海。不用費事,就按軍中慣例,四菜一湯,端在這裡吃就行。”
郭沫笑道:“那多不好意思,顯得屬下沒有誠意。”
話雖這麼說,郭沫隨即出來,讓人安排幾個精緻的菜餚,就在戰船指揮艙內草草吃過飯。飯後張靖與郭沫又聊了一會,見天色徹底黑了下來,海上還未亮起信號彈,皺眉問道:“怎麼追這麼一艘輜重船費這麼長時間?”
郭沫想了想,道:“輜重船航速本就很快,調頭也快,又是空船,看着就在眼前,但要追上接舷,需要不少時間。馬寧熟悉周圍海域,天色又暗,費些周折也屬正常。”
張靖有些心神不寧,付丘本事不容輕視,時運也好,第一次在齊隸眼皮底了逃走,第二次在大部隊搜查時脫身,這次若在海上還能逃了,可謂是不折不扣的不死貓。
正在張靖焦燥之時,信號彈在遠方海面上隱隱亮起,一直守在外面的張一全興奮地嚷道:“追上了!追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