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260年(永安三年)春三月,吳國西陵傳說出現紅烏鴉。秋,採納都尉嚴密的建議,修築浦裡塘。會稽郡謠傳會稽王孫亮將回朝作天子,而孫亮的宮人誣告孫亮讓巫祈禱祖祠,禱詞有兇惡言辭。有關主管官員將此事報告孫休,孫亮被貶爲候官侯,被遣送到新封地。半路上孫亮自殺,也有說孫亮是被鴆殺,[8]護送他的人都被判罪處死。孫休分析會稽南部置建安郡,分宜都郡設建平郡。
公元261年(永安四年)夏五月,大雨,河流湖泊和泉水涌溢。秋八月,孫休派光祿大夫周奕、石偉巡察各地民情風俗,檢察各處將領官吏的清濁、百姓的疾苦,並下升進和退貶官員的詔書。九月,布山傳言白龍出現。當年,安吳的百姓陳焦死後被埋,六天後又復活,自己從土裡爬起來。
公元262年(永安五年)春二月,白虎門北樓遭火災。秋七月,始新傳言有黃龍出現。八月十三日,大雨雷震電閃,河流湖泊和泉水涌溢。十六日,冊立朱氏爲皇后。十九日,冊立兒子孫雨單爲太子,大赦全國。冬十月,任命衛將軍濮陽興爲丞相,廷尉丁密、光祿勳孟宗爲左、右御史大夫。孫休因爲丞相濮陽興及左將軍張布過去對自己有恩,故將重要事務委託他。
張布掌管宮內官署,濮陽興執掌軍國大事。孫休專心於古典書籍,打算將各家著述通讀完,尤其喜歡射野雞,春夏之間常晨出夜還,只有這個時候才放下書本。孫休想與博士祭酒韋曜、博士盛衝討論學問理論和技藝,韋曜、盛衝兩人一向耿直,張布害怕他們入侍皇帝后,揭發出自己的過失,使自己不能獨斷專行。故此在孫休面前胡謅花言巧語,阻止孫休與韋、盛兩人接近。孫休回答說:“寡人涉獵學問,各種書籍都瀏覽一遍,所讀的東西不少了。那些明君昏主,奸臣賊子,古今賢愚成敗的事情,我無所不知。現在韋曜等進入內宮,只是想他們與我討論和講解書而已,不是說我再就韋曜等人從頭學習。即使是跟他們從頭學起,又有什麼損失的呢?您只是擔心韋曜等人說出臣下奸詐邪惡的事,故此不想讓他們入宮。像這樣的事情,寡人早已自己有所防備,不須韋曜等人說出來後才知曉。這些都沒有什麼損害的,您只是因爲心裡有所顧忌而已。”張布得此詔書即向孫休表示歉意,重新改換口氣陳述,說是擔心孫休讀書討論會妨礙政事。孫休回答說:“書籍這東西,就怕人們不去喜愛它,喜歡讀書並無壞處。無所謂不是,而您認爲不應該,是因爲寡人有所愛好而已。政務與學業,兩者各有不同,互不相礙。想不到您如今任官行事,對我進行這方面的管束,實在不可取。”張布奉上奏表,叩頭請罪。孫休回答說:“姑且相互開導罷,怎至於到叩頭謝罪的地步呢?像您的忠誠,遠近都知道。以往的事情令我感激,這就是您今日顯赫的緣因。《詩經》有言:‘沒有初始,哪得結果。’善終實在困難,希望您能善終。”起初孫休爲王時,張布爲他身邊將督,一向受到他的信任喜愛。及至孫休登基,對張布厚加恩寵,故張布專擅朝廷大權,做出許多無禮的事情,自己擔心自己的短處和過錯,害怕被韋曜、盛衝說出來,故此特別擔憂和忌諱。孫休雖說明白其中用心,心裡對此不痛快,更擔心張布因懷疑畏懼而生出變故,竟然就張布的意思,廢止了自己討論學問的行動,不再讓盛衝等人入宮。當年孫休派遣察戰官到交阯徵調孔爵和大豬。
公元263年(永安六年)夏四月,泉陵傳言黃龍出現。五月,交阯郡吏呂興等謀反,殺太守孫諝。孫諝當初徵調郡裡的手工匠人一千多送到建業。而察戰官到交阯後,百姓們擔心再次受到徵調,故此呂興等人藉此煽動士兵、百姓,招誘各民族部落叛亂。
就在此時,在內部已經足夠穩固的情況下,司馬昭開始產生如何取代魏室,但是公然殺掉皇帝是自己也始料未及的,沒想到賈充居然大膽地殺掉了皇帝,這種行爲太惡劣了,司馬昭自己也不想讓自己的新王朝公開披上一個篡奪的名聲,所以他就得想一個辦法再把這個名聲給挽回來。司馬昭問賈充:“如何讓大家認爲曹魏已經成爲了過去歷史呢?”賈充一句說中司馬昭的想法:“就得建立曹魏帝國曆代皇帝都沒有建立過的功業——消滅兩國,君臨天下。”
相對於掌握長江以南廣大地區的東吳帝國來說,僅僅佔據着現今一半兒四川和一半兒雲南的蜀漢帝國,註定要成爲司馬家族最優先的消滅對象。作爲蜀漢帝國中堅力量的四川本地士族,早已經對這種情況強烈不滿,期盼着能有人替他們改變現狀,解放他們。
蜀漢內部分三個集團,一個是以劉備爲首,關羽,張飛,馬超,魏延,黃忠,趙雲,諸葛亮等人爲主的荊州集團,一個是以劉璋入四川留下的部下,如李嚴就是東州集團,第三個是本地士族集團稱作“益州集團”如譙周等人。
劉備建國基礎不牢,猇亭兵敗地動山搖。在這樣一個情況下,一個丞相出來代行君權,是很麻煩的,是很困那的,是有很多人心裡面不服,盯着他的。嘴巴里不說,暗中看着你。
最後諸葛亮以殺掉馬謖,李嚴來調解三方矛盾,但至蜀漢姜維掌權時候仍然沒有解決。
司馬昭召集重要大臣,討論消滅蜀漢帝國的計劃。與衆人商量說:“自在壽春平定叛亂以來,士兵已經六年沒有戰事,製造兵器,修繕盔甲,準備對付吳蜀二虜。如果滅吳,大略計算一下,造戰船,開水道,得用千餘萬個工日,這就要十萬人一百幾十天才能完成。另外南方地勢低下氣候潮溼,必然會發生疾疫。當今應先取蜀,滅蜀三年之後,借巴蜀可以順流而下的有利地勢,水陸並進,這就像歷史上晉滅虞定虢,秦吞韓並魏那樣容易了。蜀戰士據統計有九萬,駐守成都及守備後方諸郡的不下四萬,餘下的不過五萬。如今將姜維拖在沓中,使他不能東顧,然後大軍直指駱谷,出其空虛之地,以襲擊漢中。蜀軍若各自據城守險,必然兵力分散,首尾隔絕。我們可以調集大軍破其城池,派遣散兵佔據村野,劍閣無暇守其險,關頭無自保之力。以劉禪之昏庸,外面邊城陷落,內部士女震驚,其滅亡是可以預料的。”
但是衆人反對:“自諸葛亮至姜維起就入侵我國邊境,我國國力也遭到大損,不可輕以取蜀。”
賈充也說:“姜維深得孔明傳授,急難退之。須得一智勇之將,往刺殺之,可免動兵之勞。”從事中郎荀顗說:“不然。今蜀主劉禪溺於酒色,信用黃皓,大臣皆有避禍之心。姜維在沓中屯田,正避禍之計也。若令大將伐之,無有不勝,何必用刺客乎?”
司隸校尉鍾會卻獨自一人支持司馬昭,他說:“此時正是取蜀的機會,劉禪信小人,排擠忠臣,正是時機。”鍾會,字士載,鍾會的爸爸是鍾繇,討伐過袁紹,馬超,位列三公,哥哥是鍾毓,家庭可謂是一流家庭。童年時期的鐘會,已經表現出超於常人的智慧,曾經獲得很多高官的高度讚揚,其中就包括日後和司馬懿權勢不相上下的蔣濟。據說蔣濟見到當時只有5歲的鐘會,就十分吃驚,對別人說:“看這孩子的眼睛,靈光閃閃,真是一等一的人才啊!”鍾會受到的教育是十分全面,可以說琴棋書畫無所不精、諸子百家無所不通,這樣的傑出青年、這樣的高幹子弟,沒有任何疑問的就會在當時的官場上平步青雲。公元244年,也就是鍾會剛剛19歲的時候,就已經當了秘書郎(中央圖書館館長)。鍾會也自命不凡,自認爲自己是英才。公元247年,鍾會又升任尚書郎(國務院處長)。司馬懿政變的時候,已經調任中書郎(皇帝辦公室委員)的鐘會,正好跟着曹爽一起陪着皇帝出城,不過因爲不是曹爽的親信、又不被司馬懿反感,所以沒有受到打擊。司馬懿父子掌權之後,和司馬家族關係一向融洽的鐘會繼續升官發財。
據說在司馬師掌權的時候,司馬師讓中書令(皇帝辦公室)虞鬆寫一個公文,改了好幾遍,司馬師都不滿意,最後弄得虞鬆都快要精神崩潰,也不知道到底該怎麼改了。這個時候,鍾會發現這位老前輩唉聲嘆氣,就問清楚了事情經過。最後,鍾會拿來虞鬆那篇文章,看了一會兒,給他添了五個字,虞鬆一看,確實是化腐朽爲神奇,就趕緊把文章又給司馬懿看。
司馬師看完以後非常滿意,就問虞鬆:“這一定不是你改的,誰幫你啦?”虞鬆不敢騙司馬師,就照實說是鍾會。司馬師說:“這麼優秀的人才,我必須得見見”。虞鬆興沖沖的跑去告訴鍾會,說司馬師要見你啦,鍾會問虞鬆司馬師有多大本事,虞鬆說,司馬師是個文武全才,不好蒙的,鍾會於是閉門謝客,苦苦在家複習了十天,最後在清晨去見司馬師,說了什麼不知道,但是在第二天凌晨三四點纔回家。鍾會走了以後,司馬師不住的讚歎:“真是輔佐帝王的棟樑啊!”
曹髦即位之後,鍾會被封爲關內侯。毌丘儉叛亂前後,鍾會一直作爲首席參謀跟隨左右,在司馬昭回到首都洛陽後,鍾會因爲出謀劃策、勞苦功高,被升任黃門侍郎(皇帝秘書侍從),晉升三級侯爵東武亭侯,享受三百戶人家的賦稅。諸葛誕叛亂前夕,鍾會因爲老媽去世,在家守喪,當知道司馬昭要把諸葛誕調回中央的時候,立刻給司馬昭寫信,料定了諸葛誕一定反叛,後來諸葛誕叛亂,鍾會又作爲首席參謀全程跟隨。當時就有人把鍾會比作是西漢劉邦的首席謀士張良,認爲鍾會是司馬昭的最得力助手和智慧源泉。
司馬昭很欣慰的看了看鐘會,對在場反對滅蜀的大臣們說:“自從我們平定諸葛誕叛亂以來,已經過了4年。在這4年中,我們不斷加強訓練、補充裝備,爲的就是要對付蜀漢和東吳。東吳面積遼闊,地勢又低窪潮溼,先打他們又吃力又難成功,不如先平定蜀漢、佔據長江上游,然後順着長江而下,東吳也很容易就會滅亡了。我料想蜀國軍隊保衛他們首都成都和邊境的有4萬人,剩下的不過5萬人,加起來也就是9萬人而已。只要把他們最富攻擊力的姜維軍團困在沓中(甘肅臨潭西南),讓他回不了四川,我們再派主力軍團從漢中長驅直入,一定能夠取勝。”於是,司馬昭不顧多數人的反對,任命極力支持他的親信鍾會,升任鎮西將軍,負責全權指揮西北軍區的部隊,準備進攻蜀漢帝國。
而這個時候,遠在西北前線、和蜀國打了半輩子仗的徵西將軍鄧艾,還是堅持認爲滅蜀不能成功,不斷寫信給司馬昭表示反對。司馬昭派他的親信、曾經給他當過主簿(秘書長)的師纂(鑽)去做鄧艾的助手,不斷給鄧艾施加壓力,鄧艾才勉強表示接受命令。於是,開展滅蜀戰爭的所有條件,都成熟了。
徵發四方之兵十八萬,使鄧艾從狄道到沓中進攻姜維,雍州刺史諸葛緒從祁山出發駐軍武街,斷絕姜維的退路,鎮西將軍鍾會率領前將軍李輔、徵蜀護軍胡烈等從駱谷進攻漢中。
鍾會這個時候對付了竹林七賢之一的嵇康。嵇康,字叔夜,生於魏文帝黃初五年(224年),譙郡銍縣(今安徽濉溪臨渙鎮),因曾任中散大夫,後人有稱其爲嵇中散。嵇康的祖先本姓奚,原籍是會稽人,後來因避禍來到譙郡,因爲居住的地方有一座山叫嵇山,嵇康祖先遂捨棄原姓,改姓嵇姓。嵇康的父親名昭,字子遠,官至督軍糧治書侍御史。嵇康有兄長,名嵇喜,早年即以秀才身份從軍,志在用仕,而嵇康無意仕途,只想歸隱山林。
嵇康年幼喪父,由母親和兄長撫養成人。幼年即十分聰穎,博覽羣書學習各種技藝。成年後喜讀道家著作,身長七尺八寸,容止出衆,然不注重打扮。後迎娶了沛王曹林之女長樂亭主爲妻,育有一兒一女。其子嵇紹,字
延祖,嵇康在臨死前,將孩子託付給山濤。嵇紹後爲晉朝之侍中,八王之亂中爲保護晉惠帝而殉難。
嵇康出身士族,雖然父親早死,但他的家庭並沒有因此破敗;他從小就博覽羣書,所以他非常有文化;成年以後的嵇康長得非常帥,身高七尺八寸,在當時,一個長得非常帥的、有文化的士族子弟,是非常受歡迎的,而且只有同時擁有這三個條件,纔有可能成爲人人都崇拜的名士。
人長得帥、書讀的好、又是出身士族,像嵇康這樣的人,當然不愁找一個出身非常好的媳婦兒了。我們在前面說過,嵇康的父親嵇昭在皇帝身邊(這個皇帝應該是漢獻帝)擔任過近侍,大家都知道,漢獻帝其實一直都是曹操的傀儡,他身邊的人,全是忠於曹操的,所以嵇康的父親和曹魏帝國皇室的關係非常好,嵇康也因爲這個關係,很幸福的迎娶了曹魏皇室的金枝玉葉——長樂亭公主。
嵇康也成了皇親國戚,憑着這個身份,他很快就做上了專門負責議論朝政的中散大夫,順利的進入仕途。但是,這麼舒心的日子還沒過幾年,就發生了司馬懿殺曹爽的政變,整個曹魏帝國的政壇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嵇康這個皇親也頓時變得無足輕重了。
嵇康是個名士,又是皇親國戚,在當時那個時代,這樣的人是不可能不去做官的,但是司馬家族一上臺,徹底毀滅了他的做官夢想。其實嵇康也不是做不了官,司馬家族對於肯合作的人是非常優待的,像賈充、裴秀、朱整、荀勖、王沈這些人,最早的時候都是和曹爽和何晏混的,但是在他們投靠司馬家族以後,都得到了重用,最後也都成爲了頂級重臣,他們的家族也都跟着更加興旺。
嵇康是個非常注重儒家倫理道德的人,根據《世說新語》記載,他還在學習文化的時候,就經常認真的抄寫儒家經典文章,可見他是多麼的喜歡儒家學說。儒家最講究的就是忠孝仁義,嵇康是曹魏帝國的大臣,如果投靠了司馬家族,就是對國家的不忠;他還是曹魏皇室的女婿,如果加入司馬家族,就是對曹家老一輩兒人的不孝,對於一個極度信仰儒家思想的人來說,讓他做一個不忠不孝的人,無異於讓他去死。所以,嵇康從此選擇了一條註定悲劇的道路,他要無怨無悔的跟着曹魏皇室走下去。
由於對司馬家族不滿,嵇康離開了他曾經寄託無限夢想的政壇,在極度閒散的日子裡,他把自己的感情和生活的重心完全寄託在山水之中,用大千世界孕育的自然萬物,來遣散自己內心的苦悶,抒發自己痛苦的情感,後世所說的“竹林七賢”聚會的日子,也就是在這段時間裡。他們一起遊山玩水、談天說地,尤其是互相交流自己對道家學說的看法,有了這麼多知音的陪伴,讓嵇康的心情舒緩了許多,也讓他對宇宙萬象和社會現實有了更深刻的認識——司馬家族,是虛僞的逆臣賊子,是道德淪喪的萬惡之源。
隨着時間的推移和現實的考驗,當年名震天下的“竹林七賢”也逐漸解體了,山濤、王戎兩個人,已經一改道家的清靜無爲,改頭由於對司馬家族不滿,嵇康離開了他曾經寄託無限夢想的政壇,在極度閒散的日子裡,他把自己的感情和生活的重心完全寄託在山水之中,用大千世界孕育的自然萬物,來遣散自己內心的苦悶,抒發自己痛苦的情感,後世所說的“竹林七賢”聚會的日子,也就是在這段時間裡。他們一起遊山玩水、談天說地,尤其是互相交流自己對道家學說的看法,有了這麼多知音的陪伴,讓嵇康的心情舒緩了許多,也讓他對宇宙萬象和社會現實有了更深刻的認識——司馬家族,是虛僞的逆臣賊子,是道德淪喪的萬惡之源。
換面成了司馬家族的親信;阮籍和劉伶雖然是做官不做事,但畢竟已經成了司馬昭的下屬,見了司馬昭,當然是要作揖鞠躬了。朋友的離散、世事的變遷、現實的殘酷,讓嵇康越發痛苦,言談舉止也顯得越發叛逆,所寫的文章也越來越具有針對性。尤其是在《養生論》裡,他破天荒的提出了“越名教而任自然”的人生主張。這個主張的真實意思就是,反對已經淪爲司馬家族剷除異己工具的儒家道德,主張人要活的真、活的爽,不要被所謂的狗屁道德所禁錮。
嵇康的這種權威狗屁、道德狗屁的言論,深深刺痛了正在當權的司馬昭,因爲司馬家族正是打着恢復儒家倫理的旗號,來聯合其他士族建立屬於自己的國家,嵇康居然說不要倫理,這簡直就是抽司馬家的嘴巴。隨着嵇康一篇又一篇立意新奇文章的問世,他的名聲也越來越響亮,而司馬昭也看他越來越不順眼,但是在當時那個時代,礙於嵇康皇家女婿和知名名士的身份,司馬昭還是強忍着沒有對嵇康做出什麼不利的事情。嵇康閒來無事,也就仍然在洛陽附近的名山大川之中游玩兒,留下了很多流傳千古的傳說。
嵇康到山林裡去玩兒,又是採桑葚兒又是看風景,結果就忘了時間,由於他穿戴飄逸灑脫、氣質又不同凡響,結果導致有一些在山上打柴的人見着他,還以爲是碰到了神仙。
當時,汲郡共縣(河南輝縣)有一個叫孫登的隱士,在黃河兩岸這一帶非常有名。他有名是因爲他是一個真正的隱士,人們不知道他的父母是誰,甚至連誰是他的親戚都搞不清楚,孫登可以說是無父無母、無妻無子,而且他連房子都不住,就在老家的北山上挖了個洞穴,然後就像原始人一樣住在了裡面。他也不穿正經衣服,夏天就用草編成衣服遮羞,冬天就用很多年不修理的長髮蓋住自己的小弟弟。我個人認爲,孫登不僅僅是個隱士,他還是個返祖的原始主義者,是個堅持不懈的行爲藝術家。
孫登的脾氣非常好,無論人們怎麼逗他侮辱他,他從來都不生氣,有一次有人甚至把他扔到了水裡想激怒他,但是他從水裡爬上來以後,居然哈哈大笑,就是不讓人們見到他生氣的樣子。有好心人看他挺可憐,有時候就給他些酒飯衣服,他都樂呵呵的接受,但是人家一離開就把當時用不了的東西都扔掉了。
唯一能讓人們看出來孫登不是瘋子的兩件事兒,就是他喜歡讀《易經》,而且還喜歡彈琴,不過他那個琴,只有一個弦兒。他平時要麼讀書、要麼彈琴,無論誰和他說話,他都不理人家,絕大多數人都把他當瘋子看,但是極少數特立獨行的名士們,卻把孫登看做深不可測的高人,最後連洛陽的司馬昭,都知道了孫登的名字。
客觀的說,作爲一個古代的統治者,司馬昭的心胸和眼界都算是傑出的,他不僅愛才,也能夠很好的利用這些才子。當他聽說孫登的故事以後,還特意讓已經做官的另一位“竹林七賢”成員阮籍去拜訪他,看看能不能讓孫登爲自己效力,但是阮籍見到孫登以後,跟他說了半天的話,孫登都不待搭理他,嵇康知道好朋友阮籍碰了一鼻子灰,也去拜訪孫登,這一呆就是三年。
在這三年的大部分時間裡,嵇康都心甘情願的當孫登的跟屁蟲兒,即使孫登根本不理他,弄得他經常唉聲嘆氣,他也仍然和孫登呆在一起,照顧他的生活起居。我個人認爲,也許在嵇康心中,這種真正無慾無求的人,纔是他欽佩的人,這種真正無牽無掛的生活,纔是他嚮往卻無法得到的人生。就這樣過了三年,孫登始終不說一句話,最後嵇康實在熬不住了,只好離開他,臨分別的時候,嵇康實在憋不住問了一句:“先生難道到了這個時候也沒有一句話可說嗎?”孫登看着嵇康,終於開了口:
“你知道光嗎?火一點燃就有光,但不能天天點火,就是因爲要在需要光的時候才點。人有才幹,卻不顯露才幹,是因爲要在需要展現的時候才展現。所以生火的時候要注意收集柴禾,才能保證火生得起來;展現才幹的時候要有真才實學,才能保持長久。現在你號稱才能一流,但是對現實環境卻知之甚少,你想你能在這個世道里生存嗎?你有沒有好好的考慮一下這個問題呢?”
孫登的每一句話,都好像一把尖刀直戳嵇康的心窩,長久以來的逍遙、灑脫,都被孫登解剖得粉碎,嵇康何嘗不知道孫登句句在理,但他卻不能去迎合這個世道,因爲當今的這個世道,是由司馬家族掌控的。
之後的嵇康,仍然不肯討好司馬家族,而是繼續做他的逍遙遊。當時的很多名士,都酷愛吃散,也就是一些礦物質,他們非常相信這些東西能夠強身健體,經常胡亂的找來各種味道的礦物質來吃。有一次,嵇康和另一位名士王烈到山裡去玩兒,王烈突然發現一些從石頭裡流出的液體物質,一嘗比糖還要甜,就趕緊叫嵇康來嚐嚐,可是嵇康一來,石頭裡的液體物質居然凝固了。還有一次在石洞裡玩兒的時候,王烈居然發現了一個古代的卷軸,就轉身趕緊去叫嵇康,想要***開看看這裡面寫了些什麼好東西,等到再返回來的時候,卷軸居然不見了。王烈認爲,嵇康兩次遇到好東西,卻偏偏兩次都無緣得見,真是歹命,就感慨的說:“老嵇才能非凡但是運氣不好,這是命啊!”嵇康聽完以後,只有深深的嘆息。
在嵇康碰到的所有靈異事件當中,最神乎其神的就是他學到《廣陵散》神曲的故事了。
除了文學水平極高,嵇康還是個藝術天才,他不僅畫畫得非常好,還會演奏多種樂器,還會自己作曲。在這些樂器中,嵇康最拿手的就是笛子和古琴,他自己創作了《長清》、《短清》、《長側》、《短側》四首琴曲,被合稱爲“嵇氏四弄”,是中國古代一組著名的琴曲。後來,“嵇氏四弄”和東漢末年國寶級才子蔡邕的五首琴曲“蔡氏五弄”被合稱爲“九弄”,幾百年後的隋煬帝曾經把會彈奏“九弄”作爲選拔官員的條件之一,足可見嵇康交響曲的知名度,恐怕在當時的中國,絕對現在的某某的第幾交響曲還要大的多。
但以上所說的曲子都不是嵇康最拿手的,他的主打曲目叫做《廣陵散》,被評爲我國十大古琴曲之一。
《廣陵散》這首曲子,曾經幾度失傳,直到新中國成立以後,才被我國著名的古琴家管平湖先生恢復了出來。據現代人考證,《廣陵散》其實就是古曲《聶政刺韓王》,這首曲子描寫的是戰果時期一個鑄劍工匠的兒子聶政,爲了報殺父之仇,行刺韓王,最後殺死韓王然後自殺的場面,表達的是一種激昂、戰鬥的場面,和英雄一去不復返的悲壯氣概,所以曲子的高潮部分比較激昂、節奏也比較快,可以說它是我國十大古曲裡面唯一一首具有殺氣的曲子。
根據《晉書》記載,有一天,嵇康到洛陽城外的洛河閒逛,晚上不想回家,乾脆就住在了河邊的華陽亭,就在深夜裡彈琴自樂。到了半夜,忽然有一個自稱是古人的無名氏來找他,一見面就和他談音律,越談越投機,就拿過嵇康的琴,彈了一首曲子,也就是《廣陵散》。彈完以後,這個人自己發誓說不會再把這首曲子傳給別人,然後不肯留下姓名就走了,嵇康只一遍就記住了《廣陵散》,從此以後,這首琴曲成爲了他的主打曲目,成爲了他抒發自己情懷和志向的精神寄託。
不過在晉人葛洪寫的遺書裡,在《嵇中散孤館遇神》一段中,把《廣陵散》說成是一個女仙(或者也可以說是女鬼)傳給嵇康的天籟之音,宋朝人編的《太平廣記》把《廣陵散》說成是一個男鬼教給嵇康的琴曲。不管是古人還是男鬼女鬼,從這些記載中我們都可以看出,《廣陵散》和他的演奏者嵇康的影響力有多大,我們生活的這個時代每天都有新歌粉墨登場,可是沒有一首歌被人們說的這麼神乎其神。
嵇康幾乎全能的藝術造詣,讓他成爲全國聞名的文化巨星,很多人爭着搶着來拜訪他,只爲了見他一面,博得他的青睞和欣賞,一個破落皇室
女婿的家門口,居然比很多當朝大臣的還要熱鬧。但是,在嵇康的眼裡,這些人都是爲了博取名聲才肯登門的利用者,爲了遠離虛僞、遠離功利,嵇康和另一個“竹林七賢”成員向秀躲進了洛陽附近的小山村裡,從此幹起了打鐵的營生。
在那個年代,名士的魅力是無限的。即使嵇康已經選擇了淡出,仍然有很多有權有勢的大官兒們坐着馬車到偏僻的角落裡來拜訪他。有一次,嵇康正在和向秀打鐵,當時司馬昭的紅人鍾會,帶着一大批跟兒班來拜訪嵇康,相當的有大哥型。嵇康本來就痛恨司馬家族,見鍾會這個紅人這麼囂張,自然是反感又反感。鍾會興沖沖的到了嵇康和向秀跟前,可是這兩個人連理都不理,只是自顧自低頭打鐵,鍾會領着一幫人呆了好一會兒,見嵇康還是不理他,只好自討沒勁的就要走,這時侯嵇康發話了:“何所聞而來?何所見而去”,說白了就是問鍾會,你來幹嘛,真是自討沒趣。鍾會立即回答:“聞所聞而來,見所見而去”,其實就是告訴嵇康,行,小子,這麼不鳥我,以後有你後悔的,甩袖子就走了。從這以後,鍾會在心裡可就記下了嵇康,常在司馬昭面前說他的壞話。
嵇康不斷得罪司馬昭本人和他的親信們,這種極端的做法,讓他越來越處於懸崖的邊緣,他的這種境況,讓昔日的好友和同情他的人對他萬分擔心。同爲“七賢”成員之一的山濤,尤其對嵇康的行爲感到萬分着急。山濤明白,嵇康說是反對禮教、不肯做官,實際上就是在反對司馬家族,要是繼續這麼下去,這位好兄弟一定會身首異處。爲了挽救這位好友的性命,緩和他和司馬昭之間萬分緊張的氣氛,公元262年,他向司馬昭推薦嵇康接替自己的官職,也就是極其要害的吏部郎(國務院人事部部長),司馬昭也希望嵇康能加入自己,就讓山濤去請他出山。
嵇康冰雪聰明,自然明白山濤和司馬昭的好意,但是,他並沒有答應山濤,反而還給山濤寫了一封絕交信,在信裡,嵇康聲明自己自由散漫,堅決不會做官,還明裡暗裡的數落了山濤一頓,說他不該想出這麼個餿主意來逼自己。
稍微明白一點兒的人都知道,嵇康這封信並不是寫給山濤,而是寫給司馬昭看的。事實上,嵇康這封幾乎成了公開信的私人信件,很快就一字不拉的傳到了司馬昭的手裡,對於司馬昭來講,嵇康不僅僅不加入自己,還明確和邀請他加入自己陣營的山濤絕交,這封信,簡直就是挑戰自己權威的宣戰書。嵇康同時把司馬昭和自己都逼向了絕境,最後攤牌,只是時間問題罷了。
最終把嵇康帶入萬丈深淵的,是在嵇康和山濤絕交一年以後的一件官司。
嵇康的一個朋友叫呂安,也是個當時非常知名的名士,也對司馬家族採取不合作的態度。呂安和嵇康的關係,似乎比“竹林七賢”裡的人們還要鐵,據說,有時候呂安爲了看看嵇康,不管多遠也會駕着車來看他。自古才子風流、佳人仰慕,呂安這麼一個大才子,老婆自然也是特別漂亮,而且把呂安的哥哥呂巽(遜)都迷住了,呂巽對這位弟妹朝思暮想,後來就趁呂安不在家,讓人灌醉呂安的媳婦,把她給強姦了。
這種事情,在一個大家庭裡,肯定是瞞不住的。不久,呂安就發現了哥哥的惡行,當然是十分憤怒了,就找去哥哥評理,嵇康認爲兄弟之間還是不應該鬧翻,就給當了調解人,把這件事情壓了下去。誰知道,呂安的哥哥自覺理虧,反而想把呂安除掉來掩蓋自己的罪行,就誣賴呂安曾經打過老孃,是個不孝的兒子。和呂安不同,呂巽是司馬家族的親信,他不僅和鍾會關係非常好,還擔任了司馬昭的掾屬(秘書)。司馬昭當然是要偏向自己的親信,就以不孝的罪名把呂安判了刑。
在大獄裡吃牢飯的呂安當然打死都不服氣,明明是你勾引我老婆,怎麼反倒陷害我,就請和自己關係特別好、口才也很好的嵇康來向司馬昭爲自己證明,嵇康當然是個講情義的漢子,就出面爲呂安辯護,證明是呂巽強姦呂安的老婆,並且誣告自己的親生弟弟。在這個時候,鍾會找到司馬昭,跟他說了一句話:“嵇康,是一條臥龍,不能讓他飛起來。您即使不擔心天下,也要擔心這個人。”末了,鍾會說,嵇康當年還勸山濤一起響應毌丘儉造反,幸虧山濤不答應,嵇康一個人纔不敢發動叛亂,如果不趁這次機會除掉這種對司馬家族不滿的大名士,那麼其他心懷不滿的人,就會集合在嵇康的周圍,司馬家族的天下就永遠不會穩固。
此時的嵇康,對自己的命運,已經猜到了幾分。在獄裡,嵇康寫下一篇叫《幽憤詩》的文章,在文章裡,他對自己的一生進行了總結,抒發了自己對道家思想堅定不移的信念,重複了自己不肯做官的誓言,在文章裡,嵇康還寫了這麼一句話:“人情世故變化太快,國家政局身不由己,只有一顆忠誠的心,來辨別是非善惡。越想越氣憤,好像有一把刀插在心上”,可以說,這句話正是嵇康一生內心的真實寫照,也是他對於自己始終不肯向司馬家族低頭的最後宣言,在文章的最後,他幻想着能夠真正拋棄人生的所有牽掛,進入心靈至善至美的境界,離開這個充滿虛僞和罪惡的世界。
嵇康猜的不錯,他的人生,將要因爲他的理想而結束了。司馬昭要殺嵇康的消息傳來,大街小巷一下子都炸了鍋,三千名太學生自發的聚集起來向朝廷請願,請求赦免嵇康,並要求拜嵇康爲師。在那個時代,這些太學生可是國家的第三梯隊,一般畢業就提幹的,這麼多未來幹部都如此崇拜嵇康,我們可以看出嵇康的學術地位和人格魅力有多高。
但是這些已經都無濟於事了。嵇康已經註定難逃一死,因爲他終身都不肯效忠司馬家族,而且還成爲很多人的精神偶像,這種反司馬家族的人要是留着,司馬家族還能有未來嗎?司馬昭就是要拿嵇康來做犧牲品,來警告其他不肯和自己合作的人,所以爲他求情的人越多,司馬昭就越要嵇康死的慘。
嵇康還是被押着走上了刑場。此刻他所想的,不是生命即將結束,而是可惜一首美妙絕倫的音樂後繼無人,這就是那首他最喜歡彈奏的《廣陵散》。這個時候,有一個人看出了他的心思,從人羣裡走到刑臺上,送給了他一把琴。嵇康定睛一看,這個人居然就是他仍然在世的另一個哥哥嵇喜。
看着嵇喜,嵇康感慨萬千。和嵇康不同,嵇喜是司馬家族的積極分子,也就是因爲這個原因,嵇康從來沒有看起過他,對這位唯一在世的哥哥,嵇康卻幾乎和他斷絕交情。然而,在這個時刻,兄弟之間的親情還是難以割捨。嵇康深深的嘆了口氣說:“袁準曾經想跟我學《廣陵散》,我常常小氣的不教他,可惜今天《廣陵散》就要絕傳了。”最後,在高高的刑臺上,面對成千上萬前來爲他送行的人們,彈奏了他最拿手的、寄託了無限情感的《廣陵散》,透骨銷魂的琴聲,飛揚高亢的曲調,述說着嵇康的憤怒和理想,述說着他對司馬家族的不滿和抗爭。在《廣陵散》激盪的旋律中,嵇康毫無懼色的把頭伸向劊子手的死亡之刀,死時年僅四十歲。
嵇康這個人對司馬家這麼不滿、這麼不合作,絕對是有原因和有理由的:一方面,他認爲,司馬家族是不仁不義和忘恩負義的禽獸,這樣的人怎麼值得他去效忠呢?這代表了當時大多數知識分子對司馬家族的看法;另一方面,他娶的就是曹家的公主,他的皇親國戚夢和亂七八糟的理想,正是隨着司馬家族的政變而被狠狠的擊碎的,所以嵇康接受不了自己已經成爲沒人管的野狗這個殘酷的事實,他能回味的只有過去,不能接受任何未來;他過於一根筋,不能理解落了毛的孔雀不如雞的道理;所以他反抗,可是憑他,這種反抗有用嗎?或者說這種反抗有什麼意義呢?
嵇康臨死前,給他唯一的兒子嵇紹寫了一封信,在信裡,這個後半輩子都極度宣揚道家無爲思想、生活極度瀟灑隨意的玄學名士,卻一反常態的反覆教導他的兒子一定要小心謹慎,他還說:“不要對某一個人卑躬屈膝,而要對所有人謙虛恭讓;不要固執於某一方面的廉恥,而要顧全大節;像在朝廷任職卻推讓官職,在大義面前捨生忘死,在危難面前替親人去死,這纔是真正的忠臣烈士的節操。”在最後時刻,真正的嵇康終於出現在我們面前:相對於司馬家族那些只講究孝道的僞君子們來說,他纔是一個真正的忠於儒家倫理道德的人,他纔是真正意義上的儒家認爲的正人君子。
從是否對社會有用的這個層面來說,嵇康其實早已經死了,他只剩下了一副肉體,被殺只不過是司馬昭對他的一種成就和成全。他的死,對於整個魏晉時期的知識分子都是一個里程碑式的事件,最終使得這些知識分子們知道了自己的命運:效忠,或者成爲廢人,和司馬家族繼續對着幹只有死路一條。
嵇康死後,他的哥哥嵇喜一直以司馬家族重臣的身份繼續活着。相對於嵇康這個只留下千古傲骨名聲的名士來說,嵇喜倒是做了很多實事兒,尤其是他不僅擅長做官,還擅長打仗,在公元282年7月,也就是他的弟弟嵇康已經死了二十多年以後,他還在徐州刺史(安徽、江蘇北部最高行政長官)任上消滅了前東吳帝國將領莞恭、帛奉的叛亂,之後擔任太僕(皇帝儀仗部長)、宗正(祭祀部長)。如果把忠於司馬家族這些事拋開不說,嵇喜其實倒是一個更真實的人、對國家和老百姓更有用的人。
嵇康走了,他從此可以擺脫苦惱和憂愁,但是剩下的竹林好友們還活着,而活着就要面臨人生之路的抉擇,看着好友的鮮血,他們該何去何從呢?
公元263年夏季,司馬昭以皇帝曹奐的名義頒佈詔書,調動大西北各路大軍對蜀漢帝國發動總攻。徵西將軍鄧艾率3萬人從涼州(甘肅)出發,進攻駐紮在沓中的蜀國大將軍姜維的精銳主力;雍州刺史(陝西南部)諸葛緒也率3萬人從岐山(甘肅西和西北)出發,攻擊武街(甘肅成縣),切斷姜維退往四川的道路;鍾會帶領中央主力遠征軍,兵分三路直插漢中;司馬昭又任命廷尉(司法部長)衛瓘代表皇帝,做鄧艾、鍾會兩路大軍的監軍,同時代理鍾會鎮西將軍府的軍司(參謀長)。
八月,大軍從洛陽出發,大賞將士,列陣誓師。將軍鄧敦提出蜀不可伐,司馬昭斬殺其示衆,司馬昭宣告:“此次滅蜀,必須一舉成功。”
司馬昭夫人王元姬在大軍開拔的時候對司馬昭說:“鍾會這個人,見利忘義,不是個老實人,你這麼重用他,一定發生問題,真的好嗎?”司馬昭也表示憂慮。
馬昭的西曹屬(行政總監)邵悌告誡司馬昭:“鍾會率領着十多萬大軍跑去四川,可他到現在爲止還是未成家,一旦有二心連個顧慮都沒有,不如改派別人。”司馬昭笑着說:“我怎麼能不知道這個呢,蜀軍連年用兵,早已經筋疲力盡,我今天大軍同時進發,滅掉蜀國易如反掌,可是大家都認爲滅不了蜀國。人一旦害怕,就沒有了打仗的心氣兒,我硬逼他們打,正好送給蜀軍當俘虜。現在,只有鍾會同意我的意見,因爲他不害怕,叫他出徵才一定成功。蜀國滅亡之後,即使他有二心,也不會有人跟着他。因爲四川本地人剛剛亡國,不可能馬上反過來就跟征服者合作;我們遠征軍的將士們,每個人都盼着早點兒回家,也不會跟着鍾會謀反,而且誰沒事幹會自找滅族大禍呢!你不用擔心,但是要記得保密,不能告訴別人。”
鎮西將軍鍾會此刻是第一次作爲統帥肩負吞滅蜀國的重任,自己也將要開闢疆土、成就曠世功勳。不過,鍾會此刻還有一種更加迷迷糊糊的想法,自己到底能成就多大的功勳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