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國太傅諸葛恪決定趁東關大勝繼續出擊,準備起兵二十萬,遭到了朝廷大臣們的反對。由於滕胤與諸葛恪是兒女親家(滕胤之女嫁與諸葛恪之子諸葛竦爲妻)他勸說:““您在先帝去世新君繼位時,接受了伊尹、霍光一樣的重託,入則安定本國朝政,出則摧毀強大外敵,名聲傳揚全國,天下無不震動,百姓的心願,期望得以依賴您而安寧。如今在大興勞役之後,興師出征,百姓疲憊、國力虧虛,遠方國家的君主有所防備,如果攻城而不能克,野戰而無所獲,這就會喪失以前的功績而招致以後的責備。不如按兵息師,伺機而行。況且出兵作戰是重大事情,此事要靠大衆才能成功,衆人如果不高興,您豈得獨自安心?”
諸葛恪說:“大家說不可出兵,是他們都無計慮,心懷苟且偷安的思想,而您也認爲他們是對的,我還有什麼指望?因爲曹芳昏聵無能,而他的政權被控制在臣下手中,他的臣民本就懷有離心。如今我利用國家的力量,憑藉戰勝的威勢,則所向之處哪能不獲勝?”
諸葛恪見無人支持他,寫了一篇文章來曉喻衆人。文中諸葛恪舉出古今事例,認爲天無二日,民無二主,不乘此時伐魏,將留下長遠的遺憾。臣們明知諸葛恪強詞奪理,但形格勢禁,一時無人敢再勸阻。
好友丹楊太守聶友也寫信勸阻,諸葛恪把自己寫的文章送給聶友,並在後面題字說:“你說的雖然也有道理,但沒有看到長遠大局,仔細看看我的文章,你就會明白了。”同年三月,諸葛恪不顧衆人反對,徵發二十萬人伐魏。吳地百姓騷動,諸葛恪開始失去民心。諸葛恪欲先到淮南炫耀武力,驅略百姓。
丁奉勸他:“如今引軍深入,敵人領地裡的百姓一定會逃走,恐怕士兵辛苦而收穫很小,不如停下來包圍新城。新城被圍困,敵人的救兵一定會到來,那時再設法進攻,一定會有大的收穫。”
諸葛恪聽從建議於五月回軍包圍合肥新城,這是魏吳兩國之間的第五次合肥之戰。諸葛恪更讓使者帶信給川地蜀國一同起兵。
諸葛恪出征後又命滕胤爲都下督,負責掌管國內一切事務。滕胤遂日夜勤勞工作,甚至整晚都不睡覺,所有表奏書疏,他都親自批閱處理,從不隨意交給屬下代辦。
姜維在費禕被刺後,權力暢行無阻,得信後,率數萬人出石營(今甘肅省西和縣西北),經董亭(今甘肅省天水市西南),包圍南安,魏雍州刺史陳泰抵抗姜維蜀軍,並把戰事報給司馬師。司馬師先後得到兩邊戰事,意識到這次戰爭是歷史上規模空前絕後的一次進攻,司馬昭對司馬師說:“自諸葛亮最後一次北伐,東吳三路大軍遙相呼應以來,將近二十年,沒有遇到過這麼大規模的入侵。”
司馬師剛得到消息也是很吃驚,朝政大臣們都在看着司馬師該怎麼化解這場危機,賈充問:“子上,你該怎麼做?”司馬師很快地鎮定了下來,自信地說:“我可是司馬家的繼承者。”
朝廷紛紛議論,擔心分兵攻打淮泗,並有守住各個水口的打算。司馬師說道:“諸葛恪剛得到吳國的權力,欲使用一時的權利,合兵於合肥新城,希望再次成功,沒有空餘時間攻擊青州和徐州
。況且水路口岸不單隻一個,多防的地方則用多兵,少防的地方則不足以抵禦。”諸葛恪確實把兵力集中在合肥新城。
司馬昭謝罪:“對不起大哥,如果不是在東興城大敗,也不會成這樣的。”
司馬師冷笑了一聲說:“這一戰也是給我們把吳軍一網打盡的機會,傳令下去,司馬孚率領二十萬人抵擋諸葛恪,讓守新城的張特和樂方三千人給我死守着,讓郭淮、陳泰堅守不出。”
鎮東將軍毌丘儉與揚州刺史文欽等請戰。司馬師說:“諸葛恪軍隊輕裝深入,投兵於絕境,兵力的鋒芒難以抵禦。況且新城小而堅固,攻擊也未能馬上攻克下來。”隨後,司馬師又對司馬昭說:“昭弟,我已請示陛下任命你爲徵西將軍,駐軍長安,督陳泰,郭淮抵禦姜維。”司馬昭說:“臣領命。”
據守合肥新城的張特得到命令後,採取緩兵之計對吳軍說:“告訴吳人說:“如今我已經無心再戰了。但魏國法律規定,被圍攻超過百日而救兵仍然未至者,雖然投降,其家屬也不治罪;我自受圍攻以來,已經九十多天了,這城中本來有四千餘人,戰死者已超過一半,城雖然失陷,但還有一半人不願投降,我要回去勸說他們,逐一辨別好壞,明天一早送名單過來,請先把我的印綬拿去當做信物。”
並將其印綬送給吳人,吳人聽信他的話但沒有接受他的印綬,遂停止了攻城,然後張特趁夜拆下房屋建材來修補城牆破損之處。到隔天,張特已修好了城牆,便告訴吳人說:“吾城中尚有半年之糧,豈肯降吳狗耶!盡戰無妨!”諸葛恪大怒,催兵打城。城上亂箭射下。諸葛恪額上正中一箭,翻身落馬。諸將救起還寨,金瘡舉發。衆軍皆無戰心;又因天氣亢炎,軍士多病。諸葛恪金瘡稍可,欲催兵攻城。營吏告說:“人人皆病,安能戰乎?”諸葛恪大怒道:“再說病者斬之!”衆軍聞知,逃者無數。
司馬孚督諸軍二十萬防禦,到達壽春,派毌丘儉、文欽等進攻。諸將想迅速出擊,司馬孚說:“進攻的一方,是要消耗大量人力才能成功的,暫且使用詐巧,不要與敵人力爭。”於是決定休整一個月。
天熱和飲水等原因,士卒們患腹泄、腳氣病的已經達半數以上,死的傷的隨處可見。各營軍官所報病人數目越來越多。患疾者過半,死傷慘重。諸葛恪自知攻魏失策,又以攻城不下爲恥,怒形於色。朱異對諸葛恪說:“應該快速返回豫章,襲擊石頭城,不出數日就可以攻克。”諸葛恪以書信曉諭朱異,朱異將書信扔在地上說:“不用我計,而用傒子言!”諸葛恪大怒,立即奪了朱異的兵權,並將朱異罷官遣還建業。都尉蔡林屢次獻策,諸葛恪都不採納,於是他策馬投魏
得知吳軍疲病,文欽奉命斷諸葛恪的退路,毌丘儉等將斷後。諸葛恪大驚,率軍撤退,被文欽,毌丘儉殺敗,死傷無數。司馬孚也率軍趕來,吳軍徹底潰敗。朝廷嘉許張特的事蹟,便以其爲雜號將軍,封列侯,又遷其爲安豐太守。
吳國土卒受傷染病,流落於道路,有的倒地添溝,有的被敵人捕獲,存亡忿痛,大呼小叫,而諸葛恪卻安然自若。諸葛恪率軍在江渚住了一個月,後又想到潯陽去屯墾,直等朝廷召他回去的詔書一封接一封地送來,他才慢悠悠地領兵返回。從此,百姓對諸葛恪大爲失望,怨恨的情緒產生。
西北戰事那邊,姜維率軍與魏軍對峙在鐵籠山。此戰,姜維還結好羌王。羌王迷當,得了禮物,便起兵五萬,令羌將俄何燒戈爲大先鋒,引兵南安來。魏軍先鋒徐質見蜀兵二百餘人,驅百餘頭木牛流馬,裝載糧草而行。魏兵一聲喊起,徐質當先攔住。蜀兵盡棄糧草而走。質分兵一半,押送糧草回寨;自引兵一半追來。追不到十里,前面車仗橫截去路。質令軍士下馬拆開車仗,只見兩邊忽然火起。質急勒馬回走
,後面山僻窄狹處,亦有車仗截路,火光迸起。質等冒煙突火,縱馬而出。一聲炮響,兩路軍殺來:左有廖化,右有張翼,大殺一陣,魏兵大敗。徐質奮死隻身而走,人困馬乏,正奔走間,前面一枝兵殺到,乃姜維也。徐質大驚無措,被維一槍刺倒座下馬,徐質跌下馬來,被衆軍亂刀砍死。徐質所分一半押糧兵,亦被夏侯霸所擒,盡降其衆。
夏侯霸將魏兵衣甲馬匹,令蜀兵穿了,就令騎坐,打着魏軍旗號,從小路徑奔回魏寨來。魏軍見本部兵回,開門放入,蜀兵就寨中殺起。司馬昭大驚,慌忙上馬走時,前面廖化殺來。昭不能前進,急退時,姜維引兵從小路殺到。昭四下無路,只得勒兵上鐵籠山據守。原來此山只有一條路,四下皆險峻難上;其上惟有一泉,止夠百人之飲,——此時昭手下有六千人,被姜維絕其路口,山上泉水不敷,人馬枯渴。司馬昭仰天長嘆道:“吾死於此地矣!”
主簿王韜說:“昔日耿恭受困,拜井而得甘泉。將軍何不效之?”昭從其言,遂上山頂泉邊,再拜而祝道:“司馬昭奉詔來退蜀兵,若司馬昭合死,令甘泉枯竭,司馬昭自當刎頸,教部軍盡降;如壽祿未終,願蒼天早賜甘泉,以活衆命!”祝畢,泉水涌出,取之不竭,因此人馬不死。
卻說姜維在山下困住魏兵,謂衆將道:“今司馬昭必被吾擒矣。”
郭淮聽知司馬昭困於鐵籠山上,欲提兵來。陳泰說:“姜維會合羌兵,欲先取南安。今羌兵已到,將軍若撤兵去救,羌兵必乘虛襲我後也。可先令人詐降羌人,於中取事;若退了此兵,方可救鐵籠之圍。”郭淮從之,遂令陳泰引五千兵,徑到羌王寨內,解甲而入,泣拜道:“郭淮妄自尊大,常有殺泰之心,故來投降。郭淮軍中虛實,某俱知之。只今夜願引一軍前去劫寨,便可成功。如兵到魏寨,自有內應。”迷當大喜,遂令俄何燒戈同陳泰來劫魏寨。俄何燒戈教泰降兵在後,令泰引羌兵爲前部。是夜二更,竟到魏寨,寨門大開。陳泰一騎馬先入。俄何燒戈驟馬挺槍入寨之時,只叫得一聲苦,連人帶馬,跌在陷坑裡。陳泰兵從後面殺來,郭淮從左邊殺來,羌兵大亂,自相踐踏,死者無數,生者盡降。俄何燒戈自刎而死。郭淮、陳泰引兵直殺到羌人寨中,迷當大王急出帳上馬時,被魏兵生擒活捉,來見郭淮。淮慌下馬,親去其縛,用好言撫慰曰:“朝廷素以公爲忠義,今何故助蜀人也?”迷當慚愧伏罪。郭淮乃說迷當說:“公今爲前部,去解鐵籠山之圍,退了蜀兵,吾奏準天子,自有厚賜。”迷當從之,遂引羌兵在前,魏兵在後,徑奔鐵籠山。
時值三更,先令人報知姜維。維大喜,教請入相見。魏兵多半雜在羌人部內;行到蜀寨前,維令大兵皆在寨外屯紮,迷當引百餘人到中軍帳前。姜維、夏侯霸二人出迎。魏將不等迷當開言,就從背後殺將起來。姜維大驚,急上馬而走。羌、魏之兵,一齊殺入。蜀兵四分五落,各自逃生。維手無器械,腰間止有一副弓箭,走得慌忙,箭皆落了,只有空壺。司馬昭下山引兵追趕,半途而回。夏侯霸隨後逃至,與姜維一齊奔走。姜維折了許多人馬,一路收扎不住,自回漢中。雖然兵敗,卻殺死徐質,挫動魏國之威,將功補罪。
司馬昭因這次軍功,又封爲新城鄉侯。同年八月,諸葛恪回到建業,當即召來中書令孫嘿,厲聲喝叱:“你們怎麼敢隨意濫發詔書?”孫嘿噤若寒蟬,惶懼退出,告病辭官。諸葛恪檢點名錄,把自己出徵後選曹奏準任命的各級官員,一律罷免,重新選任。此後,諸葛恪愈治威嚴,動不動就對人橫加責備,進見他的人,個個屏息斂氣。他還改換宿衛人員,用他親近的人來擔任,並命令部隊整裝待發,想進攻青州、徐州。
但是他忽視了一個人正虎視眈眈看着自己,他就是孫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