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鴇走進姑娘的房間,還未開口,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已經抵住了他的腰間,握着匕首的,是一個他從未見過的美貌女子。門外就有方大人的侍衛,老鴇還來不及張口,那女子一邊抓住他的手拖進裡屋,一邊嬌笑道:“媽媽,您可回來了,我們等您好久了呢!”
說話間,腰間的匕首一緊,幾乎吃驚她的腹部,老鴇不敢違抗,只得跟着她往裡走,進了裡屋,女子放下了手中的匕首,一把關上房門。
老鴇又想開口,一粒藥丸強行塞進了她嘴裡,一道掌力狠拍在她的背心,藥丸立刻滑入喉嚨。
“你給我吃的是什麼?!”老鴇驚得按住脖子,想要吐出來,可惜已是枉然。
“穿腸毒藥!”一道冷冰冰的男聲從背後傳來,老鴇猛地回頭,只見身後站着個黑衣男子,正冷冷的看着他,在他身旁,原來待在屋子裡的四個花魁暈倒在地上,手腳都被綁了起來,嘴上還堵了布巾。而她們身旁,站着另外四個同樣美豔,卻是她沒見過的四名女子,其中一人就是剛纔用匕首抵着她的女子。
老鴇驚出了一身冷汗,趕緊從袖間掏出一疊銀票,雙手奉上,討好的說道:“大爺,饒命啊,我這裡有一些銀票,您收下,不夠我再回去房間裡取,您就大人大量饒了我吧!”
衛溪側過身,看也不看她手中的銀票,反而是走到桌子前面,掀開了一個木盒,說道:“你乖乖的把她們四人帶進廂房,這些金子就都是你的了,如果你想要耍花樣,就等着腸穿肚爛的毒藥毒發而死吧!”
燭光下,木盒裡是滿滿的一盒子金條,晃得人眼睛都花了,看見這麼多黃金,老鴇眼前一亮,但是一想到剛纔男子的話,還有自己吃下去的藥丸,老鴇“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哭喪着臉,泣道:“大爺饒命啊!!那裡面坐着的,是朝廷命官啊……他昨日就交代下來,要找四人進去服侍那白衣公子,而且……”
衛溪急道:“而且什麼,快說!”難道,方繁還有什麼其他計策?
男子忽然怒目圓睜,老鴇不敢怠慢。趕緊回道:“而且一定要扒下那公子的衣服,若是能成,重重有賞,若是不能,就要人頭落地啊!大爺,裡面的人,老身是在是得罪不起啊!”
衛溪一愣,扒衣服?這算什麼?!看看時間差不多了,衛溪拔出手中的長劍,低喝道:“好啊,既然你得罪不起裡面的人,那我現在就要了你的老命!”
“別!別別別!”涼颼颼的長劍架在脖子上,寒氣逼人,老鴇哪裡還敢說不?只得連聲回道:“我帶進去,我帶進去就是了,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收回長劍,衛溪冷哼道:“你最好老實點,別忘了肚子裡的藥丸。”
蹣跚着從地上爬起來,老鴇顫聲回道:“不敢耍花樣,不敢!”
四名女子圍了上來,厲聲說道:“快走!”
老鴇磨蹭着往外走,這兩邊都不能得罪,她要怎麼辦?一路上心裡盤算着,嘴裡還討好着問道:“姑娘們都叫什麼名字?”
帶頭的紫衣姑娘用力推了一下老鴇,低喝道:“她們叫什麼,我們就叫什麼!少磨蹭,快走!”
哎呦,疼死她了!看來這羣女子也是會武功的,罷了罷了,識時務者爲俊傑,有了那一盒黃金,大不了出了事她逃走就是了,再則,她肚子裡還有不知道是什麼的小藥丸,老鴇一邊走,一邊笑道:“讓兩位爺久等了。”
看向身後已經變得柔柔弱弱的四名女子,老鴇輕咳一聲,說道:“這四位就是我們環翠樓裡最美的姑娘了。她們名喚春蜜,夏意。秋儂,冬情。”
“春夏秋冬,蜜意濃情?”秦修之輕輕挑眉,笑道:“這名字取得真是不錯。”
果然是美人,方繁有些迫不及待要試試這商君的虛實,笑道:“名字美,人更美!還不快過來,給公子斟酒!”
“是。”四名女子應聲而來。
方繁安排女人是爲了試出商君是男是女,而秦修之則是爲了偷令牌,看着幾名女子走過來,秦修之趕緊說道:“大人太客氣了,我怎能獨享美人,你們兩個快給大人斟酒去!”
“是。”紫衣女子和另一名黃衣女子順勢坐在了方繁旁邊。
紫衣女子舉起酒杯,一手遞到方繁嘴邊,一手柔若無骨的撫上他的胸膛,整個人幾乎倒進了他的懷裡。嬌笑道:“大人,來。再喝一杯嘛。”
美人在懷,方繁接過酒,笑道:“好好好。”一邊喝着,方繁向着坐在秦修之身邊的兩名女子使了個眼色。
兩名女子對看了一眼,想起老鴇說過的“交代”,爲了順利的偷到令牌,不讓他起疑,其中的紅衣女子舉杯靠近秦修之,酒也送到他嘴邊,笑道:“公子,你也喝,我餵你喝。”
趁着貼近之際,紅衣女子在秦修之耳邊低聲說道:“公子得罪了。”說完手也在他胸前胡亂扯着衣衫,卻並未真正拉來。
一個女子在懷裡磨蹭,秦修之還真是不習慣,不過爲了令牌,秦修之還是虛應配合着。
想不到這幾位姑娘剛纔冷冰冰的,現在看來一點也不輸給她的花魁們。趁着還沒出什麼事兒,老鴇趕緊說道:“那老身先行告退了。”說完趕緊出了包間。
摸到了!紫衣女子暗喜在心,但是方繁將令牌掛在胸口,又隔着層層衣物,如何得手?!靈眸微閃,女子輕掀紗衣,嬌嗔道:“大人,公子,你們都穿這麼多,不熱嗎?奴家……好熱哦!”
“環翠樓的姑娘,果然相當熱情!”方繁哈哈大笑,花魁不愧是花魁,他要的就是脫衣服,方繁對着秦修之笑了笑說道:“商公子,咱麼客隨主便吧。”說完,率先脫下了外袍子。
方繁一脫下外衣,掛在胸前的令牌便隱隱若現。秦修之心情大好,順勢回道:“如此也好。”除去外衫,秦修之只着素白的中衣,顯得更爲單薄。
“大人,來,再喝一杯嘛。”紫衣女子再次欺身上前,再一次撫上了方繁的胸膛,此時方繁的心思都集中在秦修之身上,都已經穿着中衣了,那兩個寧波人怎麼還沒有扒下他的衣服?!
抓到了!紫衣女子將藏在指尖的刀片輕輕彈出,掠過細繩,令牌順着手腕滑入袖子中,另一隻手利落的從腰間取出假的令牌,繫上細繩,纔剛掛上去,女子的手忽然被一把抓住,方繁盯着懷中的女子,罵道:“你想幹什麼?!”
紫衣女子暗暗心驚,跌坐在地上,一臉委屈的回道:“奴家……奴家在服侍大人啊……”
方繁摸了摸胸前的令牌,還在!臉上也才微微緩和了一下。
看來令牌到手了!秦修之推開身邊的女子,笑道:“大人,這樣熱情的姑娘,商君實在消受不起,不如讓她們退下,你我再痛飲幾杯。”
退下?!方繁剛纔爲了令牌的事情虛驚了一場,再看秦修之只是衣衫微亂,這羣沒用的女人!一口氣梗在喉間,方繁輕哼道:“是消受不起,還是無福消受啊?”
看他剛纔美女在懷,卻一副虛應冷靜的樣子,他不是無能就是個女人!
秦修之皺眉,回道:“大人這話是什麼意思?”
盯着秦修之的臉,不放過他臉上的任何表情,方繁故意放慢語調,說道:“我有一位故人,與莊主長得幾乎一模一樣,不過,卻是個女人……莊主今日如此忸怩,莫不是……就是我那位故人?”
女人!!秦修之萬萬沒有想到他會這麼說,商君怎麼可能是女人?他會是女人嗎?腦中閃過商君的種種神情,腦裡忽然有些混亂。
迎着方繁窺視微眯的眼睛,秦修之一怔之後,立刻大聲怒道:“簡直荒謬!!”
秦修之剛纔片刻的失神,在方繁看來,便是大有可疑!向着身後的僕人使了個眼色,方繁假意笑道:“既然不是,莊主何須動氣。來人,還不快給莊主斟酒賠罪。”
“是。”一名僕人端着酒壺迎了上來,確實腳下忽然一滑,手中的半壺酒全部朝着秦修之撒了過去。酒浸溼了秦修之的衣衫,隱約間,卻見他的胸前彷彿繞着布巾,方繁冷笑在心,她果然是女人!!
“小的該死,這就給莊主擦乾淨。”端酒的僕人又迎了上來,手裡按着白布,卻不是在給他擦拭,而是撕拉他的衣服。
“你幹什麼?!”秦修之還未來得及反應,男子力氣奇大,只是幾下,秦修之的中衣就被撕破。一直站在門邊的御楓飛身上前,一手抓住男子的手腕,使力一推,男子便後退了好幾步。
即使是這樣,秦修之的衣服已經被撕得殘破,胸膛也露了出來,衆目睽睽之下,秦修之覺得很是羞愧,若來的是商君,也要受此番對待,想到這裡,秦修之怒火上涌,冷冷的回道:“我商君堂堂七尺男兒,你居然把我比作女人,商某有心結交大人這個朋友,卻遭此奚落侮辱,商君今日算是受教了!!”
秦修之的衣服殘破,但也看得清,他的胸前確實纏繞着幾層紗布,但是看起來是治傷所致,而他胸前的肌肉,還有緊實的腰背,雖然瘦,卻還是能看出,商君是個真正的男人。方繁心下驚惶,趕緊拱手說道:“莊主息怒,莊主息怒!!老夫一時眼拙,再加上家奴愚笨,您不要介懷纔好,我也是真心想交莊主這樣的朋友。”
秦修之掃了一眼一屋子的侍衛僕人,哼道:“真心?!”
他是男子,已能確定他不是武家的女兒,而飄渺山莊的主人,他可是真的不想去得罪他!揮揮手,方繁對身邊的人不耐煩的說道:“都出去,全都給我出去!”
紫衣女子也順勢回道:“是。”四人匆匆出了包間,倒酒的那個僕人也不敢留下,但是站在牆角的兩人卻是自始至終都沒有說過話,也沒有動過一下。
這是最好的機會,一定要把那兩人支開!撿起外袍穿上,秦修之說道:“御楓,你也出去,我有話和大人單獨談。”
御楓看了一眼方繁身後的兩人,久久才轉身出了屋外。
秦修之臉上仍舊是一臉的不愉,手中握着酒杯,卻是一句話也不說,方繁暗暗思量,環翠樓內外都有守衛,也不會有什麼刺客能進入,這商君最好還是不要得罪的好,輕輕的擡手,方繁說道:“你們也出去吧。”
“是。”
兩人領命,也跟着出了包間。
秦修之終於鬆了一口氣,令牌已經到手了,屋內也只剩下他們兩人,接下來就等着毒發了。
方繁舉杯,討好的笑道:“莊主,今日怠慢了,老夫再敬您一杯。”
“罷了。”秦修之接過方繁遞來的酒杯,暗暗觀察着他的臉色。
商君不是武家的後人,雖然有些失望,不過能與飄渺山莊的主人結交,亦是一件大好事,方繁連連舉杯,讚道:“果真是好酒,只怕也唯有飄渺山莊纔有有如此的好酒了。今日能夠與莊主結識,實在是方某之幸啊!”
“大人不嫌棄,就請多喝幾杯酒。”秦修之將空罈子扔到一邊,拿起另一罈子酒,再給方繁滿上。
“好!”
幾杯酒下肚,方繁的臉色開始潮紅,然後是漸漸的泛黑,方繁覺得眼前的景物開始搖晃起來,不禁訕笑起來:“這酒勁兒好厲害…………”
一會兒之後,鼻子裡有熱流涌出,方繁伸手一擦,竟是一片猩紅!是血!!
方繁驚恐的看向眼前的人,他仍是平靜的坐着,一雙眼睛冷冷的看着他,“你……”張了嘴才發現自己的喉嚨竟然發不出聲音,胸口也一陣陣的悶疼。方繁怕了,這酒……這酒一定有毒!!!
“來……來……人……”方繁用盡全力,卻只能發出幾個支離破碎的字,血從鼻子流出來,怎麼堵也堵不住。臉色暗黑泛青,垂死掙扎的樣子看的泰修之有些不忍的別過頭去。
“來……人……”方繁不停的叫着,門外都是武功高強的人,若是讓他們聽見,商君的計劃就完了,心下一橫,秦修之掏出懷裡的布巾,捂住了方繁的口鼻,方繁死命的掙扎,放在桌邊的酒杯摔落了下來。
哐噹一聲脆響,門外立刻響起一聲詢問:“大人,是不是又什麼吩咐?!”
方繁彷彿聽見了希望,用盡全力的踢踹着,秦修之幾乎壓不住他,這時,門外再次傳來詢問聲:“大人?”
門也緩緩的被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