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後,初春三月,和暖的細風宛若少女瑩潤的手指,折下了牆角的梅,融化了湖面的霜。
當山間猛獸的嘶鳴打破沉於雪水下的沉寂,最是圍獵的好時候
大梁宇文家雖說不是馬背上得的天下,但也是個好武喜斗的氏族,但凡宇文家的子孫,不論是拳腳功夫,還是馬術箭術都不在話下。
因此,大梁的開國皇帝便將每年三月的第一天定爲“皇家狩獵日”,讓自己的子子孫孫可以在那天大展拳腳,痛痛快快地進行一場殺伐。
既爲“皇家狩獵”,那麼作爲皇家一員的宇文徵就不能不參加。
圍獵並非郊遊,簡雲苓一直想不通,爲何那位開國的老皇帝會要求衆人攜女眷參加,而且規定了只能攜帶正室。難不成還以爲丈夫徒手從箭矢上扯下一隻腸穿肚爛的飛鴿時,妻子還能在旁與他增進感情不成?
可奇怪歸奇怪,去還是要去的。畢竟對於簡雲苓這個可稱異類的“當代奇女子”來說,狩獵是她鍛鍊身手和應變能力的最好機會。
出發前往獵場的那一天,一大早,所有人便都要到宮城的正南門——丁武門,集合出發。
簡雲苓和宇文徵到的不算早,甚至有些姍姍來遲,但他們到的時候,宇文恆還沒有來,所以大隊也便不急着出發。
宇文徵的馬車被安排在緊挨御駕之後,這般榮寵雖說是年年都有,但也年年招人嫉妒。
女人是成羣的動物這話一點也沒錯。明明起個如此大早,各位王妃和皇子妃臉上都還略有睏倦之色,但當她們聚到一處探討起八卦的時候,每個妝容精緻的臉上倏地迸發出奕奕神采,剛纔的倦怠一掃而空。
因簡雲苓是這段時間京城裡的話題人物,爲不打擾她們一盡口舌之快,她決定留在馬車上閉目養神,不下去破壞人家的雅興。
宇文徵手上捧一本閒書無聊翻看,聽到外面嘰嘰喳喳的討論聲,沒有擡頭,語聲淡淡道:“你不去和她們說說話嗎?”
簡雲苓興致缺缺地換了一個姿勢,慵懶道:“沒興趣。”
宇文徵長指掀過一篇書頁,貌似專注地悠悠掃了幾行,忽地開口道:“好像這次簡雲歌也要去。”
簡雲苓半睜開眼,迷迷糊糊地皺眉道:“她解禁了?”
宇文徵點頭:“只關了三天便解禁了。”
簡雲苓默然嗤笑。她早就料到了,就算簡雲歌真的有錯,但因爲針對的是她,是宇文徵,所以在宇文恆眼中也等於沒錯。
所謂處罰,不過就是在他們面前演一場戲罷了。
“那皇后呢?”這樣一個向來獨屬於皇后的地盤,簡雲歌貿貿然闖進來,她能同意?
“據說是病了,已經向皇上告了假,今次就不一同去參加圍獵了。”宇文徵手中的書已經匆匆翻過三頁,不知他是壓根沒有仔細看,還是這本書真的無聊到了不需要仔細看的地步。
簡雲苓脣邊勾起一個冷諷的淺弧,把頭轉向車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