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漸起,楓葉紅了枝梢,翰王府的灰色馬車踏過一地秋風,疾駛進了皇宮的大門。
昌寧宮內。
宇文恆提一隻硃筆在批閱面前成堆的摺子,沉重的大門吱呀開啓,一名宮監邁着小碎步,匆忙跑到了他的御案旁,附耳低聲說了些什麼。
宇文恆目光一暗,面色沉如風雨欲來前的壓抑。
“帶他們進來。”宇文恆開口吩咐道。
宮監領命跑出,不一會,帶了三個人進來。
打頭的兩個,不用說,就是宇文徵和傅東雲,而宇文徵用一根手腕粗的麻繩牽着帶進大殿的那個,卻是被反綁進殿的簡雲苓。
“跪下!”宇文徵厲聲呵斥道。
簡雲苓聞言雙腿一軟,栽在了冰冷的地面上,埋頭抽泣道:“皇上,妾身知罪。”
宇文恆深瞳暗縮,面上仍裝驚詫不已,放筆起身,繞過御案走到簡雲苓面前,急問道:“翰王妃你怎麼了?快起來!”轉而埋怨在一旁拉着繩索的宇文徵道:“皇弟,你這是做什麼!”
宇文徵眸中閃過心疼不忍,但強自冷下臉來,躬身道:“皇上,臣弟有罪,沒有管教好府中妻妾,竟然不知她動手掌摑了二皇子。今天特地親手綁了她上殿,交由皇上處置。”
這一句“不知”將自己擇的乾乾淨淨,全成了簡雲苓的罪過。
可衆人皆知,當天宇文徵確實是爲了救二皇子受傷,簡雲苓作爲她的妻子,目睹丈夫受傷,情緒失控也很正常,如果真的問了她的罪,到時候大家反而會說宇文恆不通情理,不近人情,對於他的帝王威望來說,並非好事。
宇文徵這哪裡是來告罪的,分明是來逼他不能以此爲把柄,借題發揮的。
宇文恆幾番思轉,衡量許久,轉到簡雲苓身後,親手解下了緊縛在她腕上的粗繩,扶了她站起,將手搭在她的瘦弱肩頭,道:“王妃憂夫心切,朕可以理解,這件事是宸兒胡鬧了,與王妃無關,更沒有恕罪一說。”
簡雲苓聽他這是要不做追究的意思,感激地擡起頭,淚水充盈眼眶,泣道:“謝皇上大恩大德,謝皇上大恩大德!”
宇文徵面色稍緩,但出口的話仍然陰沉:“雖然皇上不再追究了,但你動手傷害皇子就是不對,回去自領家法吧!”
簡雲苓盈盈欲泣地應下,退到了一旁。
宇文恆上前握住宇文徵受傷得那隻胳膊,面容關切道:“皇弟,你的傷怎麼樣了。”
宇文徵雲淡風輕地俯首答道:“回皇上,已經沒有大礙了。”
宇文恆長吁出一口,似提着的一顆心這才放下,慶幸道:“沒事就好。朕那天聽說你出了事,擔心的連覺都沒睡好。既然如此,這段時間你就暫時不要去武場了,好好留在府裡休息吧,如果需要什麼,就派人來說一聲,朕讓人給你送到府上去。”
宇文徵低頭謝恩:“謝皇上恩典。”
宇文恆拍拍他的肩膀,轉身回到御案之上,一雙深不見底的眸子裡悄無聲息地漫上殘暴的冷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