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奴婢以後不吟詩了,打死我也不吟詩了”差點出口,突然想起這自稱實在有問題,趕快閉緊了嘴,假裝啞巴,只嗚嗚地搖頭。
宇文徵的眼睛睜開一條縫,餘光瞟着她,笑得分外愉悅,隨後又重新閉上,繼續自己的冥思之旅。
馬車在擁擠的鬧市中似乎走得格外慢,外面的街道從喧囂嘈雜變爲靜謐無人,彷彿用了一天一夜的漫長時間。到了空曠處,唯剩馬蹄濺落塵埃的迴音與車輪吱呦聲交奏出一曲無人聆聽的寂歌。
一聲洪亮渾厚地喝停後,馬車安穩停下,車頭上一輕,有雙腳落地的聲音,卻遲遲未聽傅東雲說話。
奇怪之下,簡雲苓挑開車簾向外望去,突然明白傅東雲沉默的原因了。
一身素衣白服的蘇側妃正跪在馬車旁,眼角猶有淚痕,消瘦孱弱的模樣好像風一吹就會飛走一般。
這樣楚楚可憐的美人,若一株沾滿清晨露珠的皓潔梨花,悽然落在馬車旁,誰不會爲之注目,誰看了不會心生憐惜?
雖然此時王府前來往的百姓不多,但已經稀稀落落地圍了一圈指點議論的人。
簡雲苓高倨在半啓的幕簾後,眸光瞬間冷了下來,如同遙遠山巔初融的雪色,冰冷刺骨。
“王爺,看來我們還真是容易招惹麻煩的體質啊,這剛一踏進京城,就各種不安寧。”簡雲苓提高語調,冷笑着故意說與外面的蘇側妃聽。
蘇側妃一聽這話,騰然擡起頭來,滿是悲憤與怨屈地死死瞪着簡雲苓,如果不是確定她一起一伏的胸膛是在喘氣,簡雲苓幾乎要以爲眼前人只是一隻孤魂難散的惡鬼了。
“怎麼了?”宇文徵低沉富有磁性的聲音傳出,蘇側妃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的浮木,膝行到車轅旁,拼命探頭向裡哭喊道:“王爺,是妾身,王爺……”
宇文徵並沒有立時去看外面的情況,而是不悅地皺起眉,看向簡雲苓,目帶詢問。
簡雲苓無奈聳肩,表示這不在自己三言兩語可以描述清楚的範疇,便將車簾全部打開,外面的陽光灑照進來,點亮了整個陰暗的車廂,英秀高貴的翰王出現在所有圍觀百姓面前,同時宇文徵也看到了跪在車旁的蘇側妃。
人人皆爲翰王的風姿而驚豔,方纔的竊語聲戛然而止,出現長久的沉靜。
蘇側妃染了蔻丹的長指扒在車邊,歇斯底里地嚎啕道:“王爺,你可算回來了!你要爲妾身做主啊!”
美麗的女子在哭喊,俊朗的男子在觀望,按照大部分偶像劇的編排,此刻他們該纏綿相擁,或安慰或哭訴纔對。
但宇文徵毫無動容,甚至用森冷的,漠然的目光垂眸下望,眼底是一片變幻莫測的浪涌。
“語兒,回去。”四個字,清淡若風,頃刻飄散,卻四兩撥千斤般地叫蘇側妃的臉色白若素紙。
“王爺……”蘇側妃哀聲相求。
“我說,回去。”宇文徵收攏在袖中,看着形容枯槁的蘇側妃,眼瞳裡沒有任何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