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說那個人沒有留下蛛絲馬跡了?”簡雲苓雲眸半睜,一抹精光自她眼底劃過,似寒天中嗜血的冷刃:“他最大的破綻選在馬車上下手。如傅東雲所說,翰王府的馬車都是經過特殊加固的,那麼要破壞它,也肯定要請技藝精湛的熟手,只要稍微調查一下,京城都有哪些老手師傅,挨家挨戶地詢問,然後再去黑市上查一查這個月誰賣出過嗜狂草,對那個人加以盤問。不就什麼都明白了嗎?”
蘭姨驚訝地合不攏嘴,消化了許久簡雲苓對她說的這番話,奇怪問道:“王妃,什麼是嗜狂草?”
簡雲苓把頭歪向一邊,靠在自己藕白的手臂上,懶笑道:“嗜狂草是長在深山中的一種很可怕的草藥。它無色無味,對人沒有絲毫影響,只是若動物聞到它的氣味,就會失控發狂,現在只有黑市中有人在買賣這種草,一般的市面上根本就找不到。”
蘭姨更加疑惑了:“可那個人怎麼能控制咱們的馬什麼時候聞到嗜狂草的味道呢?”
簡雲苓悠然轉身,激起零星水花。長髮浸入水中,如翩然盛開的黑蓮,豔麗中洋溢詭譎。
她靠在桶內,脣邊泛起淺薄笑意,道:“那就只有兩種可能了。要麼,是買通駕車的人,在適當的時候揉碎嗜狂草,讓馬聞到它的味道。要麼就換一種更保險的方式,不用聞的,用喂的。”
蘭姨沒有聽懂:“用喂的?”
簡雲苓玉指似蘭,撩動水面,又解釋道:“只要把嗜狂草混入那匹馬的草料中,等嗜狂草被完全消化之後,也會起到同樣的作用。這樣做有一個好處,就是可以撇清自己的嫌疑。”
蘭姨恍然大悟,可轉念一想,忽而緊張道:“那豈不是傅侍衛也有嫌疑。他就是爲咱們駕車的人。”
簡雲苓輕擡眼簾,眼底幽光有如萬丈冰潭,任誰也揣測不透:“他不會被人收買。如果真的有一個人指使傅東雲來做這件事的話,那隻可能是宇文徵。”
蘭姨不知道簡雲苓和宇文徵發生了什麼事,最近每次提到他,簡雲苓的臉色都陰沉的似與他有深仇大恨。
“那王妃還讓傅侍衛去調查這件事?”蘭姨小心問道。
她真是越來越不明白簡雲苓的想法了,她難道就不怕傅東雲故意誘導她們,自脫罪責嗎?
簡雲苓彎脣一笑,從容動人的神采像是世間一切盡在她掌握:“當然不怕了。我只要稍加試探,就能夠讓他露出馬腳。如果他真的這麼做了,纔是不打自招。他沒那麼笨。”
蘭姨聽得更加一頭霧水,正想問清楚,卻見簡雲苓已經從浴桶裡站起,便中止了這個話題,拿來衣裙爲她穿好。
擦乾簡雲苓滴水的長髮,爲了以示鄭重,蘭姨特意爲她挽了一個隨雲髻,用一隻水藍的扇形簪固定住,清雅又不失端莊。
簡雲苓見蘭姨一直爲了照顧她,既沒有梳洗也沒有上藥,便叫她留在屋裡,自己一個人出了門,到前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