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睡到日上三竿,醒來的時候宇文徵已經不在了,簡雲苓換上男裝,大搖大擺地出了翰王府。
門口的小廝看到她這副樣子,皆驚得合不攏嘴。
在去雲樓的路上,簡雲苓想了想。宇文徵說的對,知道真相併不一定是壞事,最起碼她現在知道了蕭白的真實身份,和他相處起來,什麼不該說,什麼不該說,也更清楚了,再不會像以前一樣盲目地相信他,以至於自己被他出賣都不知道。
走進雲樓,蕭白正在一樓的茶室外跟客人閒聊,看到簡雲苓,他笑得一如既往,迎了上來。
簡雲苓卻似沒看到一般,不發一語,從他身邊擦過,徑直走到一個空着的茶室裡坐下。
蕭白愣了一瞬,隨即清淺勾脣,跟在她身後進了茶室。
兩個人半響無話,直到茶樓夥計端進一壺熱茶,是簡雲苓慣喝的雲頂龍井。
蕭白替她斟上一杯,遞到她面前,簡雲苓看也不看接過,抿了一口,脣邊笑容淡的好似虛無。
“雲公子今天碰到什麼煩心事了嗎?”蕭白揚起那張玩世不恭的臉,湊到簡雲苓面前。
簡雲苓望進他那雙深不見底的褐色眼睛,突然覺得自己很可笑,明明他眼中有着那樣深邃的銳利,怎麼她從前就沒有發現。
“蕭白,宇文徵受傷了,你知道嗎?”簡雲苓垂下眸子,假裝專注於杯中金黃色的茶水。
蕭白斜支着頭,笑道:“當然知道了,還聽說翰王妃英勇救夫,現在這可是京城中的一樁樂談呢!”
簡雲苓擡起眼,墨色的瞳仁中如漫冰雪,開口森寒,道:“那你知不知道,這些,都是宇文徵安排的一場戲,一場爲了化解宇文恆的疑心,早就已經計劃的天衣無縫的苦肉計。”
蕭白語調調侃,沒有半點異樣,道:“我怎麼會知道,我是個書生,又不是個算命的。”
簡雲苓眸底掀起噬人的狂瀾,陰森的聲音似從地底而來:“你不知道嗎?我還以爲,他在做什麼之前,起碼會跟你打個招呼呢。畢竟他那麼信任你,先是把你安排進簡府做眼線,後來又想方設法地把你推到我身邊,讓你扮作市儈懦弱,取得我的信任,怎麼這次的事,他竟然沒有告訴你呢?”
蕭白微微怔愣,但不過片刻,又恢復了淡然自若。面上的不羈像一面碎裂的面具,隨着簡雲苓的這些話片片剝落,露出真實的他。
一個郎玉清風,俊逸倜儻的蕭白。
這纔是真正的你嗎?簡雲苓美目微眯,打量着面前這個完全不同的蕭白。
笑容如風,鳳眸妖冶,如果可以用一種玉來形容他的話,該是天下間只此一塊的和氏璧。
他和宇文徵不同。宇文徵的美高高在上,如同天神折翼人間,讓人輕易不敢觸碰。而他的美,是春風下拂動的柳,雅緻溫暖。
“我同王爺說過,王妃是個聰明人,遲早都會發現我的身份。現在證明,我是對的。”蕭白笑得恣意悠然,與簡雲苓四目相對,絲毫不落下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