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自己的勝利,徐知堅信無比,同時極爲不屑地認爲翰王太過自不量力,以卵擊石。
這場混戰持續了小半個時辰,翰王的軍隊疲於應付,在領隊的呼令下,數千人調轉馬頭,狼狽奔逃。
副將見狀,回到徐知面前,出言建議放棄,原地堅守。
徐知卻不死不休地盯住那一羣黑色的人影和戰馬,狠絕道:“不行!萬一錯過了今日的機會,他們龜縮谷外,再不出現了怎麼辦?翰王的軍隊如此無用,要他們全軍覆沒簡直易如反掌。我們必須乘勝追擊,只要這次立了大功,何愁兄弟們不封侯拜將,榮華富貴!”
副將尚有猶疑,勸道:“可是……”
徐知不耐煩地打斷了他:“什麼可是?你們都是我徐知的兵,就這麼沒出息?聽着,今天誰若怯戰,我立刻將他斬落馬下,以儆效尤!”說着,他已經亮出了自己的刀。
這下小副將也不敢再有什麼異議了,打馬跟在徐知身後,一路狂追而去。
峽谷的另一邊,是一片空曠的荒地,此刻,那裡只有單薄兩個人影。
宇文徵端坐馬上,立在荒地中央,墨色披風在他身後瘋怒一般肆意拉扯。簡雲苓和她並排而立,紫色軟甲流光爍爍,刺人眼目。
“王爺的告天詞想的很好,把一應責任都推到簡丞相身上,憑他這麼多年在民間積攢的怨氣,首先在民心民意上,王爺就已經佔定了上風。”簡雲苓完全沒有大戰前的緊張,懶懶地和宇文徵閒聊。
宇文徵保持直視前方的姿勢,並不看她,淡淡道:“這個時候,就看宇文恆會不會棄車保帥了。如果他這個時候放棄了簡丞相,那麼我的出師之名便順理成章地變成了一個拙劣的藉口,到時,他發一封罪已詔,再把叛軍之名一扣,倒黴的可就是我們了。”
簡雲苓絲毫不被他的假設所恫嚇,淺淺一笑,道:“可我猜,他不會放棄一枚這麼重要的棋子,更何況,這棋子手裡,還攥着許多他不能見人的秘密。”
宇文徵似乎和她想到一處去了,自然接過話來:“那麼,這枚苦果,我親愛的皇兄,就只能自己吞了。”
話落,兩人皆是譏誚地冷冷一笑,連脣勾起的弧度都一模一樣。
這個時候,徐知的軍隊正好追了過來。
風塵飛揚,彷彿灰色的紗帳漫天漫地撒開來。
徐知似乎對宇文徵這簡薄的陣仗吃了一驚,倏地勒馬停在數十米開外,警覺地看着他們。
他還算有點腦子。
簡雲苓這麼想着,面不改色地與對面黑壓的大軍對峙。
徐知心裡不覺打起了鼓,看他們倆鎮定的樣子不像是裝出來的。他們憑什麼這麼自信?是有什麼地方他忽略了嗎?
但作爲一個自負的武人,或者說作爲一個自負的將軍,他的潛意識裡是不允許自己在部將面前露出任何疏漏的。
而且此刻已經箭在弦上,無法回頭了,所以徐知固執地掐斷了自己心中冒出的那一絲疑慮。
而就是這一念之差,把他和他的幾萬大軍送上了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