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裡有兩間簡陋的小土房,其中一間比較熱鬧,裡面來來往往走動着幾個人。
宇文徵和簡雲苓都沒有問過對方便一齊往那間房子裡走去。
房間裡光線昏暗,還隱隱飄散着腐黴的味道,正對門口的是一張寬闊的方桌,中央的油燈已經燃盡,焦黑的燈芯耷拉在一旁。
一個男人躺在磚砌的牀上,瞪大了雙眼,口吐白沫。
宇文徵被屋裡的味道刺激地微微皺了皺眉,但他很快習慣了,大步往牀邊走去。簡雲苓跟在他身後,鎮定如常,面不改色,惹得屋裡的兩三閒人皆露出驚訝神色,把耳朵湊在一起竊竊私語。
男人年紀不大,應該不過二十出頭,面色慘白,眼圈發青,,暴露在空氣裡的皮膚上長滿了一層層蛇皮一樣的皮屑,有幾個地方還露出了血肉。
縱然簡雲苓以前殺過不少人,手法也都不盡相同,但這種體無完膚的屍體她還是第一次見,她第一個反應就是這個人不像得病而死,倒像中了毒。
可旁邊人的說法很快讓她對自己的看法產生了疑慮。
“三年前,我們鎮子上發過瘟疫,那個時候,好多得病的人就是這樣,全身蛻皮,發高燒,吃一點東西就吐,最後活活餓死疼死。那會可是死了不少人呢!怎曉得,過了這麼久了,這磨人的病又出來了,還落在了我家大牛身上,哎呀,我可憐的大牛啊!”說話的是一箇中年婦女,一邊說,還一邊用一方洗的發白的灰色帕子不斷抹眼淚。
簡雲苓聽完她的話,馬上察覺到了不對的地方。
上次他們在曲蘭鎮碰到的所謂“瘟疫”,後來證實是有人把夔牛的屍體拋棄在河底,而鎮民飲用了河裡的水,才中了屍毒。
可這次不一樣,這次的時間跨度有三年之久。這三年中間,梅花鎮風平浪靜,不見任何類似病症的記錄。
如果是人爲投毒,那他爲什麼要隔三年纔再次下手,難道這中間發生了什麼事阻礙了他?
可如果是環境所致不小心中毒,那爲什麼只有這個人染了病,其他人,甚至和他生活在同一個屋檐下的親人,都沒有一點發病的跡象呢?
簡雲苓還在沉思時,老鎮長已經勸退了外面圍觀的百姓,帶了兩三個年輕壯漢走了進來。
看到牀上大牛的屍體,他神色極爲不忍,哀痛道:“唉,大牛這孩子,爲人忠厚老實,對老母也極爲孝順,鄰里都誇他懂事,怎知就落了這麼個慘死的下場。”頓了頓,他的聲音越發悲涼,臉上皺紋也深了幾分:“會不會是我心有執念,不懂知足,老天爺在用這種方式提醒我,警告我?”
在場的人聽到老鎮長這麼說都是一頭霧水,唯有宇文徵和簡雲苓交換了一個眼神,其中意味晦澀難明。
“不會的,老天爺慈悲爲懷,不會隨意踐踏人命的。”簡雲苓走到老鎮長面前,柔和微笑,清亮的眼眸裡閃爍着安定人心的光芒:“何況,如果真的蒼天有眼,那它報應的也不會是你的,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