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這種反對的場景,雖然在各個郡城之中都有,但是並不是十分激烈.若是論及士族之人反對最瘋狂的,巴州十一郡之中,當屬建寧郡爲最.
建寧郡中,大廣場之上,士族之人聚集在這裡,當他們聽到第二條政令的時候,就已經炸開了鍋.
"漢王乃是殘夏之後,憑什麼有權利剝奪我們世代爲官的特權?殘夏不再,他還有什麼地位呢?天下這麼多諸侯王,都遵循着士族之人世代爲官的特權,憑什麼他夏正平就認爲這是個特殊的存在呢?數百年的歷史,都要會在他的手中了!"
有士族之人很是膽大,直接將宣佈政令的人轟下了廣場高臺.
"當年,漢王夏正平殺死永昌郡尉薛離,這一件事尚且算了。但是,他卻沒有讓薛家的子孫後代,接替這樣的職位,實在是對我們薛家最大的挑釁。如今,更是廢除了整個巴州所有士族之人的特權,這怎麼能夠忍受呢?不如,讓我們薛家帶頭,共同起兵,自立爲王,反了他漢王!”
建寧郡本就是薛家士族的聚集之地,儘管當初薛家士族已經被夏正平逐出了建寧郡,然而三五年的時間過去了,夏正平忙於征戰巴子平,很多薛家士族之人已經悄悄的遷回了建寧郡。至今爲止,這些薛家士族的人們,還記得夏正平殺死薛離的事情。
如今,更是因爲這樣的一條政令,讓他們看到了機會,一個徹底反抗夏正平的機會。
“憑什麼總是你們士族之人當官?我們老百姓哪裡得罪你們士族了?憑什麼我們老百姓不能當官?姓薛的,你給我說清楚!”
圍觀的民衆中,也是有脾氣暴躁的人物,他出口反駁,讓周圍的民衆不住叫好。
千百年來,士族早已形成了一個龐大的特權集團,這一種集團,壟斷了民衆當官的權力,從而最終的結果,被人所憎恨。無論士族之人中,出現了多少個清官,多少個廉潔奉公之人,但是在他們眼中,都是一羣吃着百姓的口糧,卻不爲百姓着想的蛀蟲。
因此,千百年之前,平民和士族之間的這紅不可調和的矛盾,就已經註定了。只不過,百姓之中從根子上講,寧願少事情,也不願意多事的性格,讓他們註定了不會去選擇反抗。但如果有一種自上而下的力量,促使他們去反抗士族的話,那麼一切都會水到渠成,幾乎不費任何的力氣。
顯然,這樣的自上而下的力量,正是那四條政令。夏正平這個漢王,就是他們的後盾,也是這樣的事情背後主使。
夏正平很明白,與其讓民衆自下而上的進行一番改革,使得自己丟掉漢王之位,不如自上而下的助推老百姓,到頭來自己也好博一個好名聲。
“就是啊,我家老楊,那麼好的才學,當年要是能夠做官,肯定能夠協助郡守大人,把這個建寧郡治理的井井有條。”
有婦女反駁,在他眼裡,自己丈夫的才識,完全高於那些當官的士族之人。可惜,生來爲賤民,難以踏入士族的門檻,也就不能夠做官了。即便是察舉,每年的那些名額,也早已經被士族之人瓜分了。
想要做官,平民老百姓,幾乎沒有任何的途徑。
“他孃的,你家的那個苦力,能當官?我們薛家士族,不知道培養了多少子弟,各個比他強。”
“建寧郡要是沒有我們薛家士族的支撐,早就他麼崩潰了!”
“歷朝歷代,建寧郡、永昌郡乃至彰徳郡這一代,我們薛家士族爲官的人,近乎佔據了三郡官員的一半。你要是不服,可以死翻看歷史,我們薛家士族爲了三郡的人,做了多大的貢獻?正因爲如此,憑什麼他夏正平一句話,一道政令就要把士族的世代爲官特權廢除了?”
“我們反了!”
很多士族之人,附和着薛家之人,一同登上了廣場高臺,高聲呼喊道:“漢王不仁,就別怪我們薛家不義了。我薛家新任家主,以申朝徵南大將軍的名義,召集軍隊,募集病院,反抗夏正平!”
“我霍家順從,召集家丁,共同舉事。”
“我丁家願意相助一臂之力,絕不能夠讓漢王廢除我們的特權,要不然前人享樂,反倒是讓子孫後代餓死!”
“你們這些賤民給我聽着,順者昌逆者亡,若是有誰敢反抗士族的統治,我定叫他滿門不留。”
他們的言語之中,充斥着囂張的其言,似是無人可擋一般。甚至是,他們率領的家丁,已經做好準備了。只要等着自己家主一聲令下,他們就會奔向郡守府衙,進行一番攻佔。
“他孃的,我們這些平民百姓,也不是好惹的。多少年了,我們等來了這樣清明的漢王,怎麼能讓他的統治無法繼續下去呢?有沒有跟我老嚴的,一起打殺這些士族之人,也好爲我們多年被欺壓的苦楚,出出氣!”
“就是,我們百姓也不是好欺負的。你們士族之人吃穿不用愁,還天天騎在我們老百姓的脖子上,我們早就受夠了。如今漢王還給我們公道,我們豈能夠辜負於他?他孃的,老子的鋤頭還在手中,你們這些鳥士族之人,要是敢攻佔建寧郡的話,可就別怪你小爺我手中的鋤頭不認識人!”
士族之人放出狠話,老百姓們同樣放出狠話。實在是他們對於這幾條政令太欣喜了。姑且不說免除了一成的賦稅,單說能夠科舉做官這一條,就爲很多民衆打開了一條路子,那就是終身也不用爲吃喝發愁了。
“你們這些家丁,還愣着什麼?趕緊把這些賤民,給我轟走!”
有些家主很是不耐煩,他們爲了自己家族的利益,什麼事情都能夠做的出來。
“將他們一個個,給我打殺了,後果我來負!”
民衆中有人帶起了頭,拿着棒槌指着欲欲向前的家丁,那意思顯然是同歸於盡。
建寧郡的這一處廣場之中,旋即就陷入了一種奇妙的對峙之中。與其說是對峙,倒不如說是千百年,普通百姓和士族之間的矛盾,集中爆發的一次。
二者誰也不讓睡,以至於大打出手起來,有多人受傷。建寧郡之中的很多士族之人,都是當官的,那些政令早已經侵害了他們所謂的權益,他們自然樂得見到眼前場景,也就沒有派出人員去協助。
建寧郡郡城之中也沒有郡守,事情一傳十,十傳百,百傳千,不出半天的功夫,就傳遍了整個郡城的各處角落。至少有九成九的老百姓,都很樂於這一件事情。
晚間的時候,士族之人的活動也在加劇着,他們自然不願意見到特權被廢的局面出現,那樣子他們所謂的利益,就會遭受到損害。
或者說,在整個士族體系之中,他們的想法是,不願意和那些賤民同朝爲官,那樣子的話,會有損於他們的面子。
圓月當空,星辰閃爍,似乎在預示着什麼。
建寧郡之中,一道轟然的爆炸之聲,傳遍了整個建寧郡郡城。
“着火了!”
人們驚呼,登上高處,就見到建寧郡郡守府衙的位置地方,火光沖天。
“薛家士族奉申朝詔令,總領巴州十一郡,爲士族伸冤!”
須臾之間,整個建寧郡城,四處火起,不斷有人搖旗吶喊。這顯然是士族之人在搗亂。實際上,他們這是在藉助申朝的名義,要對夏正平的巴州,進行一番破壞。
民衆們並沒有預料到會出現這樣的事情,一時之間,城中奔走呼號,竟是不絕於耳。而很多士族之人,早已經是全副武裝,聚集在了城中心,正等着他們的領頭之人,新任薛家士族的家主——薛運的訓話:“今日,諸多士族之人,推舉我爲盟主,那麼我就要說兩句。我薛家和漢王夏正平,有着不共戴天之仇。今日,他又是下達了廢除士族世代爲官的權力,是可忍孰不可忍的道理,誰都知道。正因爲如此,我薛運纔會起兵,決不能讓他夏正平剝奪了我們士族之人的權力!”
“給我殺啊,攻佔城樓,固守待援,我已經遣使通知了蜀王!”
很多人聽到了最後一句話,在他們眼中,既然要起兵舉事,就必須有後備支援,顯然這個蜀王就是他們支援。但實際情況,究竟是怎樣的,恐怕只有薛運清楚。
“謹遵大將軍令!”
很多士族之人披盔戴甲,發出了雄壯的怒吼聲音,那聲音似乎是對夏正平的許多政策的不滿。
一行隊列,快速行進着,然而當他們抵達城樓的時候,想要攀爬上去,控制建寧郡郡城要道的那一剎那,整個城樓霎時間變得燈火通明起來。
“漢王騎兵大將軍馬孟起在此!”
一聲如雷鳴一般的暴喝,自城樓上傳來,驚得衆多士族之人盡皆膽裂。
“奉漢王詔,武力鎮壓士族反抗之人,若是有謀反者,若是有起兵鬧事者,盡皆斬立決,殺無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