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正平聽着何士元的話,有些愣了。他不太明白,爲何是要趁此機會取巴州爲家。亦或者說,他所不明白的,自己該以怎樣的方法,去做到這一件事。因爲,當今的大夏皇帝還有崩逝,巴州還是大夏皇帝的領土,並沒有分封給夏正平。
說到底,夏正平還是個皇子,他找不到任何的理由,去做這些事情。
“主公,您卻是忘了!”何士元見着夏正平面露難色,知道他在思考着什麼,“我們當時攻取建寧郡,也不是沒什麼理由嗎?”
的確如同何士元所說的那般,當時攻取建寧郡的時候,夏正平也是聽從了何士元等人的建議,胡謅了一個理由的。
“誠然如同先生所說,但是我心中依舊有些古怪之感。所謂名不正,言不順,怎麼可能會得到大多數士族的支持呢?”夏正平的眉頭緊皺了起來,“取巴州爲家,不是一個郡城,而是巴州十幾個郡城啊!”
“主公若是不取,幾年之後,那襄王便要取了。”何士元頓了頓,“或者說,這襄王借給巴子平十五萬大軍,又何嘗不是假虢滅虞之策呢?您真的以爲,他會平白無故的借給巴子平十五萬兵馬,而不要任何的報酬?”
夏正平聞言,神色一變,不由得緊張起來。如果真的像何士元所說的那樣,襄王這次援助巴子平十五萬兵馬,走的是假虢滅虞的計策,那麼在不久的將來,統一天下的,就不是他夏正平,而是襄王了!
襄王坐擁荊襄九郡,那裡土地廣闊,而且人口稠密,唯一的缺點,就是沒有任何的險要之處。如果,他先手取了巴州,便是能夠有巴州這個立足點。
夏正平此時換位思考了一下,如果自己是襄王,一定會這麼幹的。因爲一旦取了巴州,不管將來發生什麼事,自己都能夠將荊襄九郡的人口,遷移進入巴州。這樣子,就能夠把巴州所在的各個郡城,打造成一處根據地,即便是外面的荊襄九郡失去了,襄王也能夠有天斷山脈這一道保險,巴州就是他的後盾!
一想到這些,夏正平的背後,就不斷的冒出冷汗來。真要是這樣子的話,後果將不堪設想。
“若非先生一語道破,我怕是矇在鼓裡了!”夏正平雙眼之中,顯現出前所未有的凝重,“諸多將官,只知道尋常陣法,卻不知兵法之中,亦有鬼謀一說!先生既然如此淡定,想必是有了破解之策!”
“主公,這還得您親自出馬!”
“這是何意?”
“官字兩張口,怎麼說怎麼有理。主公無非是想要一個名正言順,取巴州爲家的理由,這個不難。只說巴子平查有私結諸侯,意圖殺害皇子的罪名即可。至於,三十萬大軍,主公還需要您前往巴郡一趟,拜上巴子平,看看能不能嘴上談一談,緩一緩時間,等到秋後稻米成熟,就是一個機會。當然,在那之前,自然不要去發出檄文,說出那個理由!”
夏正平聽到這裡,已然明白了何士元的應對之策,那就是——拖。這也是最適合他們現在情況的計策,除此之外,再也沒有其他的了。
因爲攻打建寧郡,以及補償建寧郡郡城百姓的損失,爲了挽回因爲水淹建寧而丟失的民心,所以夏正平耗費了大量的軍用物資,以解決這些事情。正因爲如此,如果想要藉助巴子平征討自己的機會,取巴州爲家,就有些困難了。
後勤不足,最終的結果,就是難以爲繼戰爭。
當下,夏正平便是回答道:“先生此言,我自會前往巴郡一趟!您帶着諸官,迴歸永昌郡即可!”
次日一早,夏正平向着衆多官員交代了一番,便是帶着南山客以及關長雲等親衛,離開了建寧郡,前往了巴郡。
巴郡是巴州的治所所在,如果想要見到巴子平,定然是要前往巴郡,而非其他的郡城。
路上花費的時間有點長,夏季的餘熱,還未散去,秋日的涼爽也未到來。夏正平正是這樣一個時節,抵達巴郡的。此時,已經是七月十六日。
巴郡,郡守府衙政事堂內,巴子平正在處理着政務:“襄王的十五萬兵馬,是否抵達彰徳郡了?其餘各郡兵馬,是否集結完畢了?”
“稟主公,襄王的十五萬兵馬,還在路上。其餘各路人馬,已經到了彰徳郡!”爲首的一人,卻是巴州的主簿,“只是,有一個情況,主公有所不知!八皇子,昨天差人遞來了降書,並且今日他就過來了!”
這話一出,政事堂中所有人都有些錯愕。他們本就是準備征討夏正平的,沒想到人家卻遞來了降書,這是何意?
巴子平也是有些驚異,按道理來說,既然得知自己征討八皇子的消息,那麼八皇子他應該是備戰纔是,爲何此時卻是親自前來,而且是表示帶着降書的。難道說,八皇子想通了?不去和皇長子作對?準備認罪了?
一系列的想法,浮現在了巴子平的心頭。但是,巴子平不管怎麼想,都覺得這件事有些蹊蹺。
“主公,既然八皇子前來,我們不妨將計就計!”說話的是巴子平幕僚趙河,“八皇子既然前來,必然是有十足的把握,認定自己能夠脫身而去!”
“此話何意?”巴子平有些不解,“他不是說了嗎,要帶着降書前來!”
但是,巴子平話音剛落下,便是神色古怪起來,緩緩而道:“趙河,你說八皇子這是詐降?”
“十有八九是詐降!”班內走出另外一人,名叫朱常洛,“主公試想一下,我們這三十多萬的大軍,一旦集結完畢,那可謂是所向披靡。而他八皇子,現在雖然剛剛佔領了建寧郡,但是還未來得及治理,加上永昌郡之前的駐兵,撐死不過十萬人。我軍三倍於皇八子,他若是想要戰勝我們,除了用陰謀詭計,還能用什麼?”
“誠然如此,三倍克敵,十有八九必勝!”巴子平已然明白了兩人所說的,“趙河,既然你說將計就計,不知計將安出?”
“此事極爲容易!”趙河拱手,“主公可於政事堂中接待八皇子,卻是暗地裡埋伏親衛士兵,待他一番言語之後,您再拍桌子爲號,一令出則八皇子必然可擒。”
“八皇子合當命休,卻不知自己這麼做,竟然是送命前來。”朱常洛順着趙河的話繼續說道,“人們常說,曾經的太子,八皇子夏正平如何的賢能,又是如何的智勇超羣。如今,卻是用這般的不堪入目的詐降計?難道,他欺辱我們巴州,沒有人才嗎?簡直愚蠢之極!”
“也未可知,說不定是何士元暗中出的計策,亦或者是有其他的變化!”趙河向來謹慎,“主公,切勿不可着急,且聽聽他怎麼說!”
巴子平聞言,點了點頭,便是望向了巴州主簿問道:“八皇子,可說過什麼時候來我郡守府衙遞交降書?”
“今日午時之後!”
正如巴州主簿說的那樣,午時之後,夏正平身穿鎧甲,腰戴佩劍,帶着南山客與關長雲,走進了巴郡的郡守府衙。
夏正平一走進郡守府衙,就感受到了一絲不對勁。旋即,他就是明白了過來,看樣子巴子平果真像何士元所說的那樣,必然會有所準備。
事實上,夏正平又是怎麼不明白,此來巴州,沒有危險性呢?那一日的徹夜詳談,何士元已經將一切,都告知了夏正平,發生什麼事情,有怎樣的應對方法,以及該如何逼迫巴子平延緩進軍的時間。
當然,這些都是以錦囊的方式呈現,就在夏正平的身上。
此時,夏正平停下了腳步,拿出第一個錦囊,打開一看,裡面有一份帛書,上面寫着某些東西。
看完錦囊,夏正平點了點頭,便是在郡守府衙的下人引導之下,快速走進了政事堂。
“罪人夏正平,拜見州牧大人!”夏正平抱拳,“今有降書一道,請大人過目!”
“不知八殿下所犯什麼罪啊?”巴子平坐在桌案前,從下人手中接過了帛書降表,不過他沒有看,而是放在了桌案上,兩眼放射出精光,似是要看穿夏正平的心思,“人言,八皇子殿下,治理永昌郡,功勞極大,又是有着臨機制宜之權,爲何今日卻來像我投降呢?”
“八皇子殿下,我家主公曾經勸過您,不要恣意妄爲,可是你不聽勸,真的殺了薛家士族和霍家士族的家主。如今倒好,又是招惹上了宗人府,陛下不得已,下旨要我家主公發兵捉拿你!”趙河走出班內,“這本就是一件事,但卻談不上投降之說!”
“那先生的意思,是我家殿下此來,不爲投降之事?”關長雲走了出來,虎目一瞪,“諸位巴郡的官員,我家殿下念及兩郡百姓,自知罪孽深重,今日特來伏罪,有何不可嗎?”
“未嘗不可,只是你雖然交付了這一張表文,但是你的郡守大印呢?”朱常洛站了出來,“沒有了郡守大印,算不得順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