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長子夏默宇只是自顧自的說着,似乎根本就沒有聽到大夏皇帝的聲音。事實上,在他眼裡,自己父皇有沒有拍板決定,已經無所謂了,只要他願意,他隨時能夠動用某些力量,派出軍隊,前往巴州永昌郡,將夏正平帶回濟州。
然而,他畢竟不是大夏皇帝,有些東西,還不是他能夠掌握得到的,比如兵符。
此時,丞相申不易也是點了點頭,道:“陛下,如果不這樣子做的話,任由八皇子做大,將來就不好收拾了!老臣願意以全家一百零三口的性命擔保,八皇子必定是蓄意謀反!”
“更何況,臣接到過奏報,說是八皇子以南蠻侵襲爲由,私自募兵三五萬,屯居於永昌,此舉已然等同於謀反篡逆。若是不及時阻止,怕是後患無窮。老臣再一次懇請陛下,答應出兵,攻伐永昌!”
“臣等附議!”
當丞相申不易說出最後一句話的時候,衆多大臣,皆是附和。
“懇請陛下,發兵去往永昌,緝捕八皇子歸案,以正國法!”
大夏皇帝此時身子一怔,雙眼鮮有神色的盯着金鑾殿內的一幫文武大臣,心中不由得嘆息,也不知道是後悔還是怎麼滴。
沉思了良久,大夏皇帝方纔站起身來,道:“着令巴州州牧巴子平,率軍前往永昌,緝捕八皇子!”
“都散了吧!”
上一句話還沒有說完,大夏皇帝便是緊接着說了下一句話,他實在是不想在這金鑾殿裡呆了。也不知道他是急於前往後宮尋歡作樂,還是怎麼滴,總之衆人見着大夏皇帝離去的背影,略微有些蕭索與無可奈何。
或許,是因爲流連於美人窩的緣故吧,也或許是因爲今日朝堂上所議之事,讓他感受到了某些壓力。
早有人將這一日朝堂所議的事情,告知了遠在巴州永昌的夏正平。夏正平得到消息後,便是在第二日,召集了永昌諸官,在政事堂中商議政策。而此時,已經是瑞和二十五年六月二十九日了。
“昨晚接到密報,上個月,父皇已經授意巴子平率軍前來擒拿我了,我估摸着他也快到了巴州!”夏正平手中拿着一份帛書,“這一件事,你們怎麼看?”
他的神色之中,沒有焦急,有的卻是自信,似乎他已經斷定出自己將會立於不敗之地。
最先說話的是何士元,他是軍師,執掌着有關於軍事的事情,只聽得他說道:“先下手爲強,後下手遭殃!”
“此話何意?”夏正平有些不解,“還有些日子,新募集的那七萬兵,其中有至少一半,還在屯墾之中,怕是無法調用。”
“襲取建寧郡,以作後備根本,同時可以和永昌郡形成掎角之勢,讓巴子平知難而退。”何士元搖了搖自己的鵝毛羽扇,“更何況,建寧郡物產比永昌郡要豐富得多,此時不取,將來必然會後悔的!”
“並不是我不想取,而是師出無名!”夏正平搖了搖頭,“先生落鳳坡下教我第一步,就是取巴州爲家,可如何做呢?我思來想去,方纔發現,取巴州爲家,實在是太困難了,要知道我無論怎麼做,只要取了巴州,都會被人說是謀反篡逆!”
夏正平之所以這麼說,就是不願意用那些被認爲是謀反篡逆的手段,去奪取一些地盤。他可不想後世的史書上記載,自己是個反賊這樣的形象。
“這一點,卻是極爲容易的!”何士元笑了笑,望着永昌的諸多官員,“近聞建寧郡守薛通,在其郡城之內,多行不法,掠殺百姓,以至於民怨沸騰。今年春上,更是爆發了民變,聽說這個建寧郡守薛通,廢了好大勁纔將其鎮壓了下去!”
“的確如此啊!”衆人聞言,便是點了點頭,知道何士元所說的不錯,但是不明白何士元爲什麼這麼說。
當然,這也只是普通官員的想法,何士元的目的,依舊是被一些看得遠的人所明白。夏正平此時就見司徒伯懿走出了班列,聽得他緩緩說道:“主公啊,何先生此言,正是師出有名之言!”
夏正平一愣,問道:“此話何意?不過是民變而已,我又是無權干涉!”
“主公真是有些糊塗了!”趙靈吉卻是笑道,“眼下,巴州州牧不在,您就是最大的了!莫說一個小小的建寧郡,就是取了整個巴州,奪了巴子平的權力,也是可以的,更不會有人說什麼!”
“這確實如此,可是要用怎樣的罪名,去捉拿薛通呢?”夏正平有些奇怪,自己的確算得上是巴州最大的了,當然是巴子平不在的前提。
何士元此時就是說道:“更是簡單至極,薛通不體恤百姓的罪名就足夠了。相信主公只要發佈檄文,就會有百姓來投奔您的!“
“既然如此,那就聽從你們的意見!”夏正平想了想,便是覺得這一件事沒有多大的問題,就答應了下來,他也明白這件事的不容易。
事實上,夏正平是因爲自己心中想通了一件事,才答應下來的。自古以來,成就大事的人,怎麼會在乎那些虛名呢?無論是謀反篡逆,還是弒君奪位,只要能夠走到最後併成功,哪怕遺臭萬年,自己也不會覺得那有什麼。至少,自己做到了自己想要做的事情,而不是畏手畏腳的,被這些虛名所阻擋。
更何況,現在兵發建寧,已經有了一個名正言順的理由——薛通郡守不體恤百姓。儘管,這個理由有些牽強了,但是用這種理由,卻能夠換來建寧郡諸多百姓的支持。
夏正平是現代人穿越過來的,自然明白,老百姓在戰爭中的重要性,也知道以民爲本的必要性。正如此,他纔會推出三丁抽一的同時,卻又派遣這些士兵進行屯墾。這就相當於組建一個農業生產大隊,由行政力量,去調控農業的生產,而非像永昌郡城現在的這般自由生產。
作爲一個現代人,夏正平熟悉大夏神朝的歷史之外,也同樣熟悉前世之中的諸多政策。說得直白一點,士族的力量雖然強大,但是也比不過民衆。士族如果非要跟普通百姓相比的話,那簡直就是螢火和皓月相比了。
沒錯,老百姓就是夜晚當頭空中的那一輪皓月。所有的東西,都是圍繞着這一輪皓月而運轉的。沒有了普通百姓,便是沒有了生產活動,也就沒有了許多東西的來源。
所以說,民能載舟,亦能覆舟!
夏正平也不多說廢話,便是緩緩說道:“趙叔,你留守永昌;何先生,您隨我一起出徵;國舅可以回到鎮南關駐守,以待後援;陳旭,起草檄文,傳遞於巴州各郡;百里老先生,就麻煩您在後方調動糧草了!”
“建寧守軍不過三萬,我永昌發兵兩萬,鎮南關處借兵三萬,不知這一下,能否成行?”
“可以!”陳慶之點了點頭,“鎮南關由我坐鎮,前些日子又是募集了些許兵馬,應該可以!”
“都下去準備吧!”夏正平揮了揮手,但他卻讓何士元留了下來,“先生,與我到後堂之內,策劃一個完整的計劃,以免到時候出現不測。”
六月三十日,巴州所有郡城的郡守,除了永昌之外,都接到了這樣的一份檄文:
今有巴州建寧郡守薛通者,不恤百姓,作禽獸之狀,絕無人倫。建寧住民,皆有所怨,敢怒而不敢言。上歲,薛通以謀叛之罪,拆三家之民女,以充實內室;今春,又以南蠻暗通,收六十五戶之財,屯於郡守府衙,以爲私用。建寧士族,多暴掠,民衆猶如陷於地獄。我主夏正平,乃爲皇子,不堪其行,特發檄文,告知巴州諸郡,欲以兵加罪建寧郡守,若有救援者,同罪也!
這一份檄文,自然也傳到了建寧郡守的桌案上。
此時,建寧郡守薛通,已經陰沉着臉色坐在了桌案前,冷聲道:“是誰給了這個小屁孩般的皇子那麼大的膽子,就敢率兵攻打我建寧郡?”
建寧郡郡守府衙政事堂之中,此時一片寂靜。須臾之後,方纔有人拱手說道:“郡守大人,不要糾結這些,還是想想辦法,如何擊退來敵才行!”
“郡尉薛世成何在?”薛通喝道,“我建寧郡目前還有多少兵馬,是否滿編?”
“足有一萬五千兵馬,如果發佈徵兵令的話,還可以募集六萬新兵!”郡尉薛世成,也是薛家士族的人,但自從薛家的家主死了以後,這個薛通就成了家主,等同於薛家士族,已經掌控了建寧郡,成爲了一方不小的諸侯,“再算上族內兵丁的話,應當爲兩萬五千兵馬。只是,如果現在募兵,已經來不及了,所以那六萬姑且不算!”
“兩萬五千,守城還可以,但是出城對戰的話,怕是不行!”薛通雖然吃喝玩樂,但是對於一些該有的常識還是懂的的,“聽說永昌郡上個月以一些手段,做了三丁抽一的事情,募集到了將近十萬的兵馬,也不清楚這一次,會不會被帶來!”
“那些已經不重要了,當務之急,是要佈置城防纔對!”
聽着薛世成的話,薛通擺了擺手道:“這一件事你去辦就行了,建寧郡背靠深山,城高池深,糧草豐足,我就是給他夏正平是個膽子,他也打不下來!”
“如此是最好的,但是無論如何,都還要防備着!”薛世成點了點頭,薛通說的沒錯,建寧郡的確是個易守難攻的郡城,“要不要我去其他郡城求救?”
“山重水隔的,恐怕來不及!”薛通當下立斷,“着令所有兵馬在編,明日起關閉城門,以防突襲!”
此時,薛通想到了年初之時,那一千五百人的輕騎,輕而易舉的進入了建寧,殺死了薛離,這讓他對此,不得不提防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