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雲沉沉,暴雨傾盆而下。
安陵城外的郊林中,幾個渾身黑衣的男子正冒雨行走。
“嘖嘖,怎麼說那也是個美人兒,就這樣埋了,真是可惜了。”
其中一個人說完,爲首的男人立刻駁斥:“二小姐的吩咐,照做就行了,以後說話小心着點!”
男人們漸漸消失在夜幕之中,誰也沒有注意到在他們身後,剛剛埋平的土地中,緩緩掙扎出一隻遍佈傷痕的手。
容錦歌死死的摳着地面,指甲深嵌在土地中,被無數細碎石塊無情割開,然而此時此刻,她的腦海中只剩下一個念頭:活下去。
渾身上下就像是被殘忍的碾壓過一樣,每一處都在叫囂着深刻的痛楚,容錦歌甚至都能夠感覺到體內的鮮血從裂開的傷口中汩汩流淌而出。
容錦歌無意之間看到了自己的雙手,頓時怔住。
這不是她。
她明明記得,自己死了,並且,是被那個她曾經深愛着的男人推上了絕路。
四肢盡斷,雙目殘瞎,完完全全成了一個殘廢之後才痛苦的死去。還有,她肚子中的孩子……“蘇錦歌,我從來都沒有愛過你,娶你,不過就是爲了利用你們蘇家在朝中的勢力。”
“你去死吧。”
“連同你肚子裡的孽種,都去死吧!”
雨水狠狠地砸在她的臉上,冰冷的觸感使得她昏昏沉沉的頭腦逐漸變得清晰,記憶翻涌,南宮煥的話就像是刀子一樣,一刀一刀的狠狠颳着容錦歌
的心,痛的她忍不住死死咬緊了下脣,幾乎要將那蒼白的脣瓣刺穿開來。
而這具身體的主人,原來是大將軍容烈膝下嫡出的小女兒,容烈南下巡防,一向嫉恨她的二小姐容夢晴竟然趁着這個機會對她下了毒手,拋屍荒嶺。
容錦歌笑了,笑聲中充滿着淒厲和森寒。上天念她枉死,竟許她重生,她要活下去,她要將前世和今生所有欺辱過她的人,全部碾進萬丈深淵。
掙扎着站起身來,憑着那股求生的意志,容錦歌跌跌撞撞的向前走着。
這裡距離南樑的都城安陵足足有十里的路程,惡劣的天氣,偏僻的地界,使得這裡再沒有第二個人的蹤影。
容錦歌不知道自己到底走了多久,走了多遠,眼前一陣接一陣的發着黑,終於,她再也支撐不住自己的身體,一下子跪倒在地面上。
忽然,一陣馬蹄聲由遠及近,很快,一輛馬車出現在容錦歌的視線中。
不知道她哪裡來的氣力,竟然在那馬車即將行到的時候,衝了上去,硬生生的攔了上去。
馬伕一驚,驟然勒緊繮繩,只聽得馬兒長嘯一聲,終於在踐到容錦歌的前一刻,停了下來。
“救救……我……”
因爲傷痛,使得容錦歌的聲音顫抖到變形。
馬伕看着面前這個衣衫遍佈鮮血,渾身上下幾乎沒有任何完好之處的女人,慌忙回身望向馬車的車簾,低聲詢問,然而簾內沒有任何的動靜。
“救救我……救救我……”
容錦歌反覆的低喃着這一句,再這樣下去,她恐怕很快就要因爲失血過多而身亡。
就在這時,一隻青白的手自馬車簾內伸了出來,緩緩將其拉起。晦暗不明中,容錦歌依稀看到一個藍色的身影,雖然那個人僅僅是端坐在車內,但是卻有一種難以言喻的邪氣在車簾被掀開的那一刻猛地襲來。
瞬間,容錦歌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的看着眼前之人。
南宮琰。
“怎麼回事。”充滿着邪氣的聲音響了起來,男人緩緩下車,居高臨下的俯視着容錦歌。
男人身形頎長,一襲明淨的藍色寬袍,以銀線鎖邊,精工刺繡彰顯着他的高貴身份。他的視線淡淡的落在容錦歌的身上,細長的眸子閃着幽幽的暗光,似笑非笑,薄薄的雙脣抿成了一條直線,五官俊美異常,長長墨發只用了一根藍色的緞帶挽起。
男人面無表情,渾身上下透着一股邪魅的氣息。
最引人矚目的,是他的那一雙瞳眸,竟然是淺淺的藍色。
這世上,只有一個人的眼睛,是藍色。
那就是南樑四王爺--南宮琰。
容錦歌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攔下的車,竟然是南宮琰的。
在前世的時候,她從來沒有見過南宮琰,就連自己和南宮煥成婚的日子,南宮琰都未曾出現過。
但是對於這個男人,卻是聽說過不少的傳聞,其中最駭人聽聞的一條便是:見過南宮琰藍眸之人,全部會暴斃身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