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冰殿中,寒香輕手輕腳地走進月兒的寢殿,打算看一下月兒醒來了沒有,平日裡一般這個時辰月兒都會午睡醒來,可是今日卻沒有。
牀上的月兒背對着寒香,此刻睡得很是香甜。寒香一臉的無奈,正準備走出去的時候,月兒輕聲地問:“現在是什麼時辰了?這幾日總覺得困得慌。”
“娘娘,現在已經申時了,奴婢還以爲你正睡着呢,所以就沒敢叫你。”寒香笑着說道。心裡卻很緊張的不得了。
“我都睡了這麼久了,扶我起牀吧。”月兒轉過身,笑着對寒香說道。渾身上下透着迷人的慵懶的氣息。
寒香服侍着月兒起牀,然後又爲月兒梳妝,之後兩人一起朝着正殿中走去,對於月兒這幾日如此的嗜睡,寒香還是覺得應該請個大夫過來看看的好,免得皇上到時候怪罪。
“娘娘,你這幾日可感覺有什麼不舒服?奴婢這就去請潘太醫過來爲你把脈如何?”寒香一臉擔憂地問道。
“還是你想的周到,你快去吧。”月兒笑着說,說完便坐在那裡,盯着前方發呆,自從那日見到杜牡,月兒的心裡便再也無法平靜。
想到她朝思暮想的牡哥哥竟然會想着放棄所有的道德束縛,帶着她遠走高飛,月兒的心裡此刻想來也是滿滿的感動。
這樣的想法月兒曾經也有過,只是就這樣不管不顧的離開,對於自己的家人,對皇上,未免都有點太自私了。
想到自己若真有一天隨着牡哥哥離開這皇宮,到一個美不勝收的桃花源地生活,月兒的心中便充滿了激動。
自從那日見到杜牡,這樣的想法便每日充斥在月兒的腦海中,可是一想到皇上,月兒又覺得說不出的自責。
皇上的後宮雖說妃嬪衆多,可是皇上對她的寵愛卻也是有目共睹,月兒又怎麼能做到棄皇上的感情於不顧。
都說帝王的寵愛薄如寒冰,可自從月兒入宮到現在,皇上對她的愛絲毫不減,反而更加的熱烈,這也讓月兒每每想起都會有些小小的感動。
可是在月兒的心裡,即便皇上再寵愛她,也比不上她和杜牡的兩情相悅,沒有什麼比相愛的兩個人廝守在一起更幸福快樂的事情了。
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奈何月兒和杜牡如此的情深,也終久抵不過皇權,也終究無法穿越那道阻隔着的厚厚宮牆。
相思之苦,也只能在被兩人深深的埋藏在心裡,或許只有在月圓之夜,或是夜深人靜的時候纔可以在心裡默默的想念着。
自從那日杜牡見到月兒之後,回到杜府,整個人都消沉了許多,此前月兒入宮的時候杜牡也沒有像如今諢般的低迷。
興許是見了月兒一面,如今纔會覺得萬念俱空,整日借酒消愁。一想到月兒踏入這宮門,此後想要相見已不知何見何月,杜牡便傷感不已。
可是在深宮裡的月兒雖然不知道這些,可從入宮到現在。又有哪一天過的開心,又有何曾忘記過她的牡哥哥。
月兒緩緩的擡起手臂,盯着手腕上的月光石手串發呆,或許她就像這月光石手串般在這後宮中只是皇上用來妝點這後宮的。
皇上若是真心對她,爲何這幾日不來看望她呢。還是皇上如今已經得隴望蜀,又有屬意的女子了?月兒陷入了沉思。
那日在紫宸殿中,桌案的抽屜裡月兒分明看到那張宣紙上所畫的美麗女子,她的一眸一笑讓人移不開視線,更何況是當今皇上。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更何況是當今皇上,有至高無上的權力,對於自己中意的女子,又怎麼可能會任之溜走,一定會納入這後宮之中成爲他的女人。
想到這裡,月兒的心便覺得有些痛,若是牧哥哥也如皇上這般,又有了心儀的女子,那她豈不是被拋諸腦後。
月兒害怕杜牡從此以後會忘了她,可是如今的她是皇上的妃嬪,又有什麼資格去要求杜牡呢,此刻的月兒只希望她的牧哥哥能一切安好。
曾經蒼海難爲水,除卻巫山不是雲,雖然月兒也知道杜牡對她的感情,如今事過境遷,只希望兩人能彼此珍重。
殿外寒香帶着潘孟陽走了過來,月兒聽到兩人說話在這才轉過神來,想到這幾日竟然如此的嗜睡,心中也不免有些懷疑。
“潘太醫,快裡面請,華妃娘娘正在殿中等候呢。”寒香笑着說道。兩人一前一後朝着含冰殿的正殿走去。
“微臣給娘娘請安。”潘孟陽一邊說一邊跪地給月兒行禮。月兒擡起頭看着面前的潘孟陽,然後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潘孟陽拿出帕子,放在月兒的手腕上,然後開始認真地把脈,沒過多久,潘孟陽的臉上便露出了笑容。
“微臣給華妃娘娘道喜了,娘娘這是喜脈,娘娘如今懷了龍嗣,一定要多休息,膳食上也要以清淡爲主,過會微臣給娘娘開些安胎的方子便可。”潘孟陽笑着說道。
一旁的寒香一聽到這消息,便開心的不得了,月兒在這後宮中得皇上的寵幸最多,如今終於懷了龍嗣,真是太好了,要是皇上知道這個消息,一定會很開心的。
寒香笑着說:“娘娘,奴婢終於等到這一天了。要是皇上知道了,一定也會高興的。”說完這些寒香便跑了出去。
含冰殿中此刻只剩下月兒和潘孟陽,月兒笑着說:“潘太醫說的可是真的?我真的懷了陛下的孩子?”
“這樣有關於皇嗣的事情,微臣是斷然不會馬虎的,娘娘的確是喜脈,已經有一個多月了。日後娘娘還是加以靜養的好。”潘孟陽笑着說道。
含元殿中,皇上正在批閱着奏摺,而陳公公則在一旁小心的服侍着,外面的宮人遠遠的便看到寒香朝着這邊走來。
“含冰殿華妃娘娘的侍女寒香說是有急事求見皇上。”一個小太監輕聲地對着陳公公說道,陳公公擺了擺手,示意那個小太監出去。
皇上此刻很是認真,陳公公正在猶豫着要不要打擾皇上,這時皇上放下手中的硃筆開口說道:“是月兒宮裡的婢女,就讓她進來吧。”
寒香走進了含元殿,一見到皇上便趕緊跪地行禮說道:“奴婢寒香給皇上請安,皇上萬福金安。”
“寒香,你這樣急色匆匆,可是月兒出了什麼事情?”皇上一臉擔憂的問道。一想到這幾日沒有去看月兒,皇上的心中便有些自責。
若是月兒出了什麼事情,他一定不會放過含冰殿中所有伺候的宮人,可是此刻看到寒香笑容滿面,如此的喜悅,一定是發生了什麼好事。
“回皇上,華妃娘娘這幾日膳食進的不香,而且還總是嗜睡,奴婢便請了潘太醫過去瞧瞧,剛纔潘太醫說娘娘她是喜脈,皇上快去看看吧。”寒香一臉激動地說。
“你先回去照顧華妃娘娘,我隨後就到。”皇上笑着說道。神色中充滿了喜悅,一直想讓月兒生一個屬於他們兩人的孩子,如今皇上終於如願,能不高興嗎。
“奴婢告退。”寒香說完便離開了含元殿,飛快地朝着含冰殿走去,一路上竟然碰到了杜霓裳和紀寒煙。
“你這個賤婢是怎麼走路的,難道沒有長眼睛嗎?”杜霓裳生氣地說道。一邊說一邊拿起手中的帕子在衣服上擦了又擦。
“奴婢寒香給杜昭儀請安,請紀美人請安。”寒香輕聲說道,看到杜霓裳一臉的不悅,寒香便知道大事不妙。
“以後還是慢着點跑,瞧這大熱天兒的,你這般急色匆匆,莫不是含冰殿中出了什麼事情?”紀寒煙一臉疑惑地問道。
“回紀美人,華妃娘娘一切安好,都是奴婢跑的太快,這才撞到了昭儀娘娘,還請兩位娘娘恕罪。”寒香低聲說。
“這裡沒你什麼事了,我和杜昭儀也是剛午睡醒來,準備到御花園裡逛逛,你趕緊回去吧。”紀寒煙一臉溫柔地說道。
既然是月兒宮中的宮婢,不看僧面也是要看佛面的,畢竟這後宮中無人不知皇上寵愛月兒,且不可因小事觸怒到皇上,那樣就得不償失了,紀寒煙想到這裡便得意地笑了起來。
寒香聽到紀寒煙這麼說,就打算趕緊離開,可就在這時,杜霓裳開口說道:“慢着,你撞到我,竟然還想着這麼快就走,哪有那麼的容易,就算是今日華妃娘娘在又如何?”
“都是奴婢的錯,還請杜昭儀寬容大度,饒了奴婢這一回吧。”寒香無奈地說着,一旁的紀寒煙看到杜霓裳這樣,臉上充滿了疑惑。
“杜昭儀,這只是小事,又不是什麼大事,若是傳到皇上那裡,皇上一定又以爲你我故意做這些給華妃娘娘看,惹怒了皇上可如何是好。”紀寒煙一臉着急地勸說道。
“既然敢這樣做,又豈怕皇上知道,那日紫宸殿中侍寢,皇上曾親口說過,華妃娘娘性子太過冷清,並不能皇上感覺到絲毫的情意,而且是了無情趣。”杜霓裳笑着說道。
寒香聽到杜霓裳這麼說,心裡便爲月兒覺得委屈,就算這話是皇上說的,可那些牀第之間的話又如何算數,除非皇上是親口對月兒說的。
這個杜霓裳怎麼能如此的恬不知恥,這些話也可以說的出口,真是太讓人費解了,寒香想到這些便一臉淡然地站在那裡。
“杜昭儀,寒煙知道皇上除了寵愛華妃娘娘,對你也很是寵愛,今日這般小事就算了吧,我們還是快些去御花園中賞花去吧。”紀寒煙一邊說一邊示意寒香趕緊離開。
“本想着午睡醒來,心情大好的去御花園中賞花,沒想到竟然被這賤婢擾了興致,不如你隨我一起去興慶宮看望太后娘娘如何?”杜霓裳笑着說道。
對於太后娘娘的興慶宮,杜霓裳早就有意要去拜訪,只是今日推明日,明日推後日,這樣推下去,便一直沒有,今日一時興起,正好又有紀寒煙陪着,便決定前去。
“還是先到御花園走走吧,這些時日那些花兒都開得正豔,晚些我再陪杜昭儀去看望太后娘娘如何?”紀寒煙笑着說。
“也好,反正在這宮中待着也甚是無聊,都已經好幾日沒有見到皇上了,興許在御花園中還能碰到皇上也說不定呢。”杜霓裳說完便拉着紀寒煙朝御花園走去。
寒香終於脫身了,一路上回到含冰殿,心情也就得很是沉重,沒想到這杜霓裳竟然是如此心胸狹隘之人,看來以後一定要提醒月兒纔是。且不可與此人交惡。
殿中,月兒早已經摒退了衆宮婢,此刻正獨自一人坐在那裡,對於懷有身孕一事,她的臉上看不出喜悅,更看不出悲傷,這樣的月兒讓寒香一時間覺得難以捉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