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高公公、春荷姑姑有關的記憶,包括與陳燕雪有關的記憶,全都是在六歲以後的。
可六歲以前,到底是什麼樣的。他的腦袋一片空白。
再次整理了有關林太醫的案子。他還是沒有思路。獨孤翼思來想去。如果林太醫當年出事的時候,自己對這件事情還帶有些瞭解的話,現在也不至於什麼都不知道了。
可當年……獨孤翼突然回想起了今日張倫等對他說過的話。
林太醫出事的那年,是十二年前。
而十二年前的自己,剛好六歲。一切怎會如此巧合。獨孤翼有了新的發現,而新的謎團也恰在此時出現了。
與此同時,獨孤翼又忽然想起,安文昭辭官離開朝廷的時間,也是十二年前。
如此一來。這十二年前果然發生了什麼事情。
而十二年六歲的他,六歲以前的記憶,他就更想找回了。
可他已經多次問過高公公這樣的事情。高公公每次也都是避而不談。二而且他也大概知道。
高公公避而不談的原因肯定是何他的母后慧慈太后有關的。
慧慈太后不想讓他知道,高公公是怎麼都不會說的。
這是獨孤翼的心結所在。他的母后,他從小渴望着母愛的母后。他現在連想要好好見她一面都難。
慧慈太后又怎會肯告訴他有關他六歲以前的事情。
這自然是不可能的。
再把事情轉向可能知道這些事情的人。林太醫,安陽侯安文勳,還有自己回想不起來的那些記憶。
卻是找不到一個知情人的。
林太醫一家失蹤。安文勳已經去世,且當年辭官是因爲女兒病逝。跟這個案子並不一定有什麼關係。
可是再將安陽侯被人殺害的事情加進來思考,一切好似又成了一個謎團。
安文勳與林太醫曾是故友。那個將安文勳秘密殺害的人會是什麼人。會不會是林太醫一家之中的活口。
如此亂想,獨孤翼也毫無根據。所有的線索加起來不覺又走入了死衚衕。
而現在對他來說。唯一可以找的突破口便是自己六歲以前的那些記憶了。只覺告訴他。他的那段記憶可能與這些事情有關聯。
他的那段記憶至關重要。
獨孤翼思索了許久。或許,他該找時間再去一次封塵殿了。
天色矇矇亮的時候,陳燕雪從熟睡中醒來。醒來的時候獨孤翼已經不在她的枕邊了。
她有些迷茫,也有些失落。
回想他們二人昨日的纏綿,陳燕雪不禁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心中又喜悅,也有期盼。
她期盼着,自己可以早日懷上獨孤翼的孩子。她若是懷上了他的孩子。沒準是獨孤翼的第一個孩子。
沒準,還是個兒子。也沒準,這個孩子會成爲太子。
想到這裡,她的期盼也越來越大了。心裡早就隱隱地在將自己與楊子期對比着。
希望自己也可以像她那樣得到獨孤翼的寵愛。甚至比她擁有更多獨孤翼的寵愛。
這樣,或許她纔會覺得在這宮裡的日子有希望,有盼頭。
畢竟,讓她一直眼睜睜地看着自己最愛的男人寵愛着別的女人是不可能的。她從小到大都愛着的那個人。一定要是屬於她的。
陳燕雪又想了許多。更加堅定了要懷上孩子的決心。至於能不能懷上孩子,還要看她自己了。
這也是傅杏兒的心聲。
繁華的京城熱鬧依舊。今日天清氣朗,端木磊兄弟幾個難得一聚,覺着在府裡做着喝酒太過無趣。
竟也的了一番閒情逸致。一齊走到了這熱鬧無比的東街上來了。
“我說大哥啊,你上次與我們兄弟幾個商議,弄了個拿什麼招收舞姬入宮的告示,這舞姬還沒招過來呢,怎麼突然就撤了呢。”
聽得鳳霸天如此一問,衆人便也起了好奇之心。尤其是獨孤荀。上次見他們商量出了這麼一個方法。
想要假借着獨孤翼的名義多招收一些美女舞姬入府,現在突然撤了,不知又有何用意。
獨孤荀也頗感到不解。
他們口中所說的那個告示,就是秦流素之前看到的那個告示。
而此事背後的真相,還要從一段時間以前說起。也就是秦流素看到那張告示之前。她纔剛從皇宮回家的時候。
在宮中參加過獨孤翼的生辰宴會的他們兄弟幾人。因見着宮中的美女實在是眼紅。端木磊便想出了這麼個辦法。
那就是假借着皇帝的名義,也發個招收舞姬的榜文。好多招些高質量的美人入府,供他們享用。
能想出這樣的方法,也可見其猖狂程度與野心了。
方法是端木磊想出來的。鳳霸天和獨孤鈺雙雙拍手贊同。楚蔚風只是笑着,沒有表態。
唯有獨孤荀和管欽幽二人。茫然地相互看了一眼。心中有何感想,也並未說出來。
都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遂道不同,不想謀合。可相對於處於他們幾人之外的冷峻的獨孤翼來說。
他們兄弟六人也還是有感情的。
只是隨着年齡的增長。看着彼此做了越來越多不該做的事。他們心裡的隔閡也就漸漸加深了。
獨孤荀在內心的世界裡大概是現在最不合羣的一個。
此次聽到他們討論此事,他 不由地仔細聽了起來。生怕他們又去幹什麼傷天害理之事。
“二弟呀,你不用急。我之所以撤了那告示。不是你因爲我怕獨孤翼那小子知道。而是因爲……我有了一個更好的想法……”端木磊低聲與他們說了道,臉上盡是得意的表情。
“是什麼法子啊,大哥,不如說來讓我聽一聽唄,二弟我可是……”
鳳霸天還未來得及滿足自己的好奇心,兄弟幾人卻被不遠處的一副情景吸引了注意力。
煙翠樓外的大街上。
宋青荷不知爲何突然跑了出來,還沒走兩步,便被隨後跟出來的兩個夥計給抓住了。
死死地抓着她的雙臂,要將她往樓裡揪。宋青荷卻死活不肯進去。
“臭丫頭,你還給臉不要臉了,快點給我進去!”
罵她的人是隨後走出來的老闆娘,也就是煙翠樓的老鴇。她手裡拿着把扇子,一臉兇相。
與她之前和宋青荷好言好語說話時的模樣也大不相同。
“放開我!我不進去!”宋青荷一邊掙扎着,一邊用她那柔弱的嗓音朝着老闆娘嘶吼了道:
“你們這樣對我,眼裡還有沒有王法了?”可她只是力不從心。
“王法?我呸!”老闆娘冷笑了兩聲,隨後便啐了她道:“你一個出來賣的,還配有什麼王法嗎?王法可不是你能用得到的。”
“你喪盡天良,逼良爲娼!”宋青荷又反口罵了那老闆娘道。可她這樣的罵是沒有用的。
“我逼良爲娼?宋青荷,你都已經在我這煙翠樓這麼多年了,不爲娼還想幹什麼呀,還想守着這身子去飛上枝頭做鳳凰嗎?別在這兒給我丟人現眼了!”
老闆娘的這一番話,要多難聽有多難聽。隨後便又對那兩個夥計大吼了道:“趕緊把她給我拖回去,丟人現眼!” “慢着!”
恰在那兩個夥計拽着宋青荷使勁往屋裡拖的時候,端木磊的喊聲呵止住了他們。那老闆娘一看,卻是劉王端木磊。
“哎喲,這……這不是劉王爺嗎,我這兒教訓一個不懂事的丫頭,讓您見笑了。”老闆娘的臉色立即又變了。
變得歡喜得不得了。
恰在此時。宋青荷也注意到了端木磊身後的獨孤荀。沒錯就是獨孤荀。那個放在人羣裡,她宋青荷一眼就能找到的獨孤荀。
煙翠樓的老闆娘,包括這整個京城青樓裡的老闆娘,或許不認識別的幾位王爺。
但她們一定認識端木磊和鳳霸天這樣的好色之人。
端木磊看了看眼前的宋青荷,他也聽說過這個人,今日一見,確實是個難得的美人兒。
轉而又對那老闆娘說了道:“你說王法是她用不到的,那我要是說她能用得到,可以嗎?”
“這……”老闆娘一聽,揣摩了端木磊的意思,隨即便又回了他道:“劉王爺,你要是說可以,那是當然可以的。”
“行。”端木磊也又說了道:“那就讓他們拿開髒手,先將這姑娘放開。”
“可是劉王爺,這……您不要讓我爲難啊……”
“我讓你放開你就放開。”聽了端木磊的這番命令,老闆娘也不敢不從了,隨即便讓那兩個夥計放開了宋青荷。
端木磊又看了宋青荷一眼,轉過頭去便對獨孤荀說了道:“荀兒,你來扶她起來。”
獨孤荀也走上前來了。宋青荷看着獨孤荀,一步一步地走近了自己,走到了自己的面前。
這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看到獨孤荀。有史以來的第一次。如果這一輩子都能像這樣近距離地陪在他身邊,她也滿足了。
獨孤荀將宋青荷從地上扶了起來,轉而便又走開了。
“劉王,你這是要……”老闆娘支支吾吾地,就想知道端木磊是要幹嘛。
“她的身價是多少,你報個數吧。”端木磊未加思索,直接開門見山了。
“劉王爺是想替她贖身?”一聽端木磊這麼問,老闆娘的兩眼都放光了。端木磊是大人物。
他要是替宋青荷贖身,那自己就可以大賺一筆了。
“那既是這樣的話,這宋青荷在京城的名聲想必王爺也是知道的,看在王爺的面子上,我要的不多,五千兩。”
老闆娘伸手一比劃,就向端木磊要五千兩。
開出了這麼黑的價位,她也確是鑽進錢眼兒裡了。
端木磊一聽,一句廢話沒說,眉頭也沒有皺一下 ,直接掏出了五千兩的銀票,交到了那老闆娘的手中。
老闆娘歡喜地結果了那張銀票,整個人滿意極了。
於是,宋青荷就這樣被端木磊贖身了。就這樣跟着他們一行人走了。她沒有反抗,她倒是心甘情願。
青樓她已經待不下去了。
雖然她並不知道劉王府是不是個她能去的地方。可是她還是甘願跟着他們去了。
因爲他是獨孤荀的兄弟。
因爲獨孤荀,她哪怕能靠他近一些也是好的。
也因爲如此,以後再端木磊的王府裡,她或許就可以多見到獨孤荀幾次了。天下之大,哪裡都沒有她的容身之處。
雖然劉王府也不一定是她的容身之處,但她還是想要嘗試一下。因爲,她喜歡獨孤荀。
進了劉王府的門,這是個她從未見過的世界。
而她也沒有想到,在這樣一個未知的世界裡,前面還有更大的深淵在等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