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秦流素擡手拂過鬢邊的碎髮,如蔥般細白修長的手和鬢間流蘇交相輝映,那女官眼中讚歎之意更甚,果然是美人,一舉一動都堪爲入畫。
卻不妨秦流素忽然問道:“不知娘娘之意,是指與四殿下才堪稱佳兒佳媳麼?”
那女官聽得此問,心中咯噔一下,三殿下乃先皇后之子,平日對皇后和四殿下也只是面上過得去就行,說起來就是井水不犯河水罷了,皇后之意當然是希望秦小姐嫁給自己的兒子也就是四殿下了,但是這話怎麼能如此光明正大地說出來呢?
是的,有些話真的不是想說就能說的,一旦說出來很多事情都無法挽回!
偏生秦流素表情中沒有絲毫刻意的成分,那女官沉吟片刻,卻依舊笑得穩當,平靜地回答道:“皇后娘娘乃一國之母,乃衆皇子的嫡母,小姐風姿,堪與皇子匹配。”
言下之意就是三殿下也算是皇后的兒子,佳兒佳媳只是泛指,不是特指。
秦流素聞言淡淡挑眉,嘴角的那絲笑意帶着嘲諷,目視着眼前的女官,不知是憐憫還是可惜。
那女官的話本來是在腦中過了一遍,心想沒有漏洞並且足夠得體,才說出口的,但是眼睛不經意間碰到秦小姐的目光,她不由一怔,在宮廷生存多年的本能讓她下意識緊張了起來,難道自己說錯話了?
然而她並沒有時間想太久,在她仍然不得要領時,秦流素已經微笑着送客了。
看着那女官離去的背影,秦流素收了臉上的笑容,佳兒佳媳,原來皇后娘娘心裡想的如此美好麼?不過你們用了這麼多方法,我也就先送一份小禮給你們。
一日後,霽月居院子裡的石桌上憑空出現了一個香囊,伺候的丫鬟以爲是秦流素落下的,便拿進來稟了秦流素。
那湖綠色的香囊繡的十分精巧,用的還是雙面繡,秦流素十分確定自己沒有這種香囊,但是卻依舊接過來拿在手上掂了掂,笑得頗有深意。十分熟練地拆開香囊,發現裡面只有一張小紙條,寫着:女官衝撞淑妃玉駕,杖斃。
這個結果並不讓秦流素意外,只是這個‘衝撞’多半與楚絕塵逃不了干係,那女官所言皇后乃國母,乃衆皇子嫡母,這話並沒有什麼錯,雖然陛下的髮妻是先皇后文瀾公主,但是現在佔據陛下妻子名分的確實是皇后無疑。
可是……這話卻犯了楚絕塵的忌諱,他怎麼可能容忍皇后佔了他母后的位置還敢宣稱是他的嫡母呢?
秦流素正兀自沉思,卻聽得外間珠簾晃動的清脆聲音,擡首果見自家大哥闊步走了進來,曼聲喚道:“大哥。”
秦流墨揮手屏退了一室的丫鬟,才從袖中拿出一物遞與秦流素,“剛收到的宮裡的消息,不過我有點沒看明白。”
秦流素瞟了眼他手中的東西,卻並不去接,抿嘴笑了笑,道:“這個消息我可能已經知道了。”
在秦流墨疑惑的眼神中,秦流素將手中的紙條攤開了放在桌上。秦流墨擡頭時眼中疑惑更甚,“消息的確是一樣的。這事跟你有關?”
“我哪有這本事。”秦流素一臉無辜地看着他。
“這女官入宮多年,從來沒出過差錯,十分被皇后倚重,所以她才能被皇后派來給你送請帖。這次居然會衝撞淑妃,而且直接被杖斃了。”秦流墨濃眉微皺,眼角斜挑看着妹妹,“你說這事跟你沒關係,我纔不信。”
“我只是隨口問了句話而已,這女官的回答可能惹怒了宮裡的某一位。”秦流素嘴角朝皇宮方向努了努,眼中幽光一閃。
這女官回宮後自然會一五一十將秦府的事和對話告訴皇后,皇后多年來本就忌憚楚絕塵,自然知道那句話惹着了楚絕塵。這事裡表面看上去是那女官衝撞了懷孕的淑妃,所以被杖斃,但實際上是皇后對楚絕塵的讓步,用一個女官,消楚絕塵的火氣。
“秦府那天發生的事情,皇后知道還無可厚非,可是三殿下也知道。真不知道府裡到底有多少各方的探子。”秦流墨徑自給自己倒了杯茶,邊嘆道。
秦流素心思一動,“大哥,皇后乃後宮之主,那淑妃雖然有孕,身子金貴,可那女官也是皇后身邊得力之人,打狗也該看主人啊,淑妃這麼不給皇后面子,該不是皇后的地位江河日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