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溫太公到了。”小丫鬟領着一人走進了宮殿。
秦流素聞言擡起頭,細細的打量着溫言,來人頭髮花白,一雙眼炯炯有神,此刻眉頭卻是淺蹙,倒是讓人覺得有些可怕,不過他和李太傅同爲命官,卻完全沒有李太傅的和藹嘛,她笑了笑,看見那一身的朝服,輕哼了聲,看來這溫太公是一下朝便過來了啊,當真是心急呢!
溫言也在打量着秦流素,早就聽聞秦家的女兒才貌雙絕,如今看來這容顏是一絕倒也不假,難怪皇上會如此迷戀她,竟爲了這麼個女子要廢棄那三宮六院,獨留那鳳鸞殿,當真是胡鬧,這將祖宗的規矩置於何地啊。
“老臣參見皇后娘娘。”溫言走到秦流素身邊,便收了心神,前腿向前一邁,就要行禮。
秦流素笑了笑,迅速的伸手扶起快要跪下的溫言,語氣溫婉至極,“太公這可使不得,我可是晚輩哪裡受的了太公這禮。”
溫言愣了下,隨後便承了秦流素的話,緩緩站起,他訝然的看着秦流素,這人這般識大體,與自己臆想中的人大不相同啊。
這時秋香端着茶水走了進來,她看了眼站在屋子裡的溫言,眼底閃過一抹擔憂,剛剛她出去聽底下的人說,這溫言素來鐵面無私,刻板的很,就連太上皇也要讓他三分,真不知道他如今過來找娘娘是爲了什麼事?
“溫太公,快快坐下吧。”秦流素款款一笑,隨後又對着秋香說道,“看茶。”
秋香愣了下,而後看到秦流素的模樣,點了點頭,緩緩上前,爲溫言斟茶。
“溫太公,不知道今日你來找本宮可有什麼事?”秦流素和顏悅色的問道。
溫言看着如此溫婉的國母,一時間也有些猶豫了,不過一想到這齊國的子嗣的綿延,他就又恢復了最初的冷色,“娘娘,如今齊國國力蒸蒸日上,百姓安居樂業,這本是一派好氣象,而且皇上正值年少之時,自是能將這國家帶到更好的道路上,只是......”溫言說着話音一轉,正色道,“這人啊哪有不會老的時候呢,所以這國家定然不能沒有了接班人。”
秦流素眼裡閃過一絲不快,隨後笑着說道,“國不可無君,君不可無後,太公說的是這個意思嘛?”
溫言一怔,隨後笑着捋了捋鬍鬚,“娘娘是個聰明人,自然能夠理解我話中的意思。”
秦流素莞爾一笑,眼底卻嵌着星星點點的不快,“太公實在是高擡我了,我也不過是個女子,不識得多少詩書,有時候也是愚昧極了的。”
溫言聽着這話,不自覺得皺起了眉頭,他深深的看着秦流素,見人果真一副無知的樣子,才抿嘴說道,“娘娘,老臣知道皇上對你早已情根深種,眼裡在容不得旁人,只是娘娘,你也知道我們齊國王室本來就子嗣稀薄,因着種種原因,到了陛下這一代,也就只剩下慎親王這唯一的兄弟了。”溫言說着欲言又止,爲難的看着秦流素,事到如今還讓他這個一隻腳都要踏入墳墓的人過來說這些話,當真是羞煞他了。
秦流素輕笑了聲,眉眼流轉間,已然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所以溫太公是想讓皇上充實後宮,好讓子息不至於如皇上現在這般是嘛!”
溫太公見人理解了自己的意思,當即笑了笑,“娘娘果真冰雪聰明。”
秦流素輕哼了聲,隨後裝作無意的理了理衣袖,眉頭微蹙,眼波微轉,帶着絲絲愁緒,連說話都帶着幾分歉意,“太公,這選秀之事全看皇上的意願,你就算找我也會沒用的啊。”
溫言沒有料到秦流素居然拿這話來搪塞他,他果然還是小瞧了這位娘娘啊,他斂起眼底的不悅,笑道,“娘娘,皇上自始至終放在心上的就只有娘娘一人了,所以老臣想,娘娘的話皇上還是能聽進去一些的。”
“太公太擡舉本宮了,若皇上能聽本宮的話,那這齊國怕就不是現在的皇上掌控的了。”秦流素淺淺一笑,半作認真,半作玩笑的說道。
“娘娘這話是什麼意思?”溫言皺起眉,這下是明目張膽的露出自己的不滿。
秦流素笑了笑,解釋道,“太公誤會了,女兒家的當初想的本就簡單,所以當時也就同皇上開了個玩笑,他可是義正言辭的說了我一通呢,所以啊,皇上見不得能聽進本宮的話呢。”
“娘娘,皇上的心中裝着家國,所以才那般對你的,老臣相信娘娘這次若是去勸一勸皇上,皇上必定能聽進去的。”溫言笑了笑,一改往日的威嚴,頗顯和藹。
秋香見着溫言那咄咄逼人的模樣,當即就忍不住在心底腹誹道,這太公也不過是個老匹夫,竟然想娘娘去勸皇上納妃,要知道有哪個女子願意自己的夫婿妻妾成羣的,感情不是自己家的事,說起來就這般輕鬆啊。
看來這下她是不應下來都不成了,不過想讓她秦流素真的像他說的那般做,那就是太天真了。
“溫太公,這件事本宮便先應下了,只是本宮也沒有十全的把握,所以太公還是不要對我報太大的期望纔是。”秦流素說着對着溫言微微點頭。
“娘娘,你能應下,老臣便安心了。”溫言說着就起身跪在了秦流素身前,“老臣代先帝謝過你了,你如此深明大義,一定能處理好後宮的關係的。”
秦流素扯起嘴角,苦笑了下,這八字都還沒一撇呢,溫太公就給她帶這麼高的帽子,還真是高看了她呢。
秋香見秦流素應允了,在一旁急的火冒三丈,她不停的攥緊袖子,生怕自己等會兒直接站出來,將溫言罵一通。
秦流素笑了笑,卻不在上前扶起老者,只是伸手示意人起來,而後緩緩說道,“太公,這件事本宮應下了,若是沒有旁的事,本宮便去處理事務去了。”
溫言自然聽得出秦流素話中的逐客之意,當即行了個禮,便轉身朝着殿外走去。
秦流素見人走出了宮殿,眼底才浮現出一抹譏諷的笑意,她冷冷的覷着那抹遠去的身影,心底一陣冷哼,這溫言倒是聰明,拿家國,拿子息,拿先帝來壓她,呵,不過她要怎得害怕這些,就不會站在這裡了。
“娘娘,你怎麼就應下了呢,那個溫太公也太強人所難了,感情不是他家的孩子三妻四妾啊。”秋香看着遠去的身影,憤懣不平的說道。
秦流素見着身旁的丫鬟氣鼓鼓的模樣,笑了笑,無奈的說道,“我這正主都還沒氣呢,你個小丫鬟氣什麼啊?”
秋香噘着嘴,不滿的說道,“我自然是在替你着急了,娘娘你性子懶散,哪裡會在意這些,到時候皇上真的納妃了,我看你怎麼辦!”
“秋香,你以爲二哥真的會聽我三言兩語就去納妃嘛,我若是勸二哥納妃,沒準他還以爲我是吃醋了呢?”秦流素揚起嘴角,露出一抹自信的笑。
秋香看着秦流素那自信的模樣,忍不住扶額,感情是她想的多了,也是皇上那麼愛娘娘,哪裡捨得娘娘受那妻妾成羣的委屈啊。
“好了,秋香,我們去看看某人吧,也不知道他還在不在發火呢!”秦流素一想到楚絕塵在書房砸東西的模樣,嘴角的弧度拉的就更大了,或許現在趕過去還能看到二哥氣呼呼的樣子呢。
“怎麼,是打算過來找我嗎?”一道溫和的聲音自門口傳來。
秦流素擡起頭,看着那明晃晃的身影,嘴角一揚,看來小雨子倒是控制住了二哥呢。
秋香一見進來的人是楚絕塵,當即自覺地行了個禮,然後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秋香剛剛跑到門口,就見到垂着腦袋的小雨子,她悄悄的走上前輕輕碰了下他,可是去沒有反應,無奈她只得狠狠的捏了下正在神遊中的某人。
“嗷。”小雨子吃痛的叫了聲,隨後看到身旁的秋香,皺眉說道,“秋香,你做什麼?很痛誒。”
秋香看着小雨子吃痛的模樣,笑了笑,而後才插着腰說道,“我喚了你半天,你也沒搭理我,我只好出此下策了。”
小雨子撇了撇嘴,幽怨的看着秋香,他這一天都是倒了什麼黴啊,一大早就乘着皇上的怒火,而後又被皇上罵了一頓,現在又被人打了一頓,這到底是什麼命啊。
“小雨子,你怎麼愁眉苦臉的啊?”
小雨子委屈的看了眼秋香,而後開口說道,“還不是因爲皇上,他先是發火將東西摔個稀巴爛,我進去之時他的火氣還沒消下去,我就將娘娘說的那句話說給皇上聽了,誰知他聽了之後,便劈頭蓋臉的將我數落了一頓。”
“噗—”秋香偷笑了聲,隨即同情的看着小雨子,“你還真敢說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娘娘那好戲弄人的性子。”
小雨子撅着嘴一臉不滿的看着秋香,“你知道怎麼當初不告訴我呢,害我白討了一頓罵。”
秋香笑了笑,挑眉道,“也不算白討啊,至少現在皇上心情很好啊。”
小雨子聽了這話,心情更是鬱悶了,他幽怨的看着宮殿的紅雕大門。
秋香見小雨子可憐兮兮的模樣,笑了笑,而後伸手推着人就往宮門處走去,“走走走,小雨子,看在你身心受傷的份上,我帶你去吃些好吃的。”
小雨子噘着嘴,任由着秋香將自己往前推,唉,她又不是秋香,哪裡會因爲食物就一掃陰霾的,不過現在也只能這樣了,誰讓殿中的那兩個他都惹不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