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嗣宗看到秦流素笑着說:“妹妹今日回來怎麼也不提前說一聲,天色都這麼晚了,身邊也不讓人陪着,我這就送你到母親那裡去。”
“那就有勞哥哥了。”秦流素擦乾眼淚強顏歡笑地說道。這樣的秦流素,讓張嗣宗覺得說不出的心痛,而一旁的王碧蓮眼中閃過一絲狠意,然後瞬間又笑容滿面。
“是啊,小姐,不如就讓你三哥送你回去吧,這樣你三哥也好早點回來陪我,這些日子,沒有你三哥在我身邊,嫂嫂我一個人還真是睡不着。”王碧蓮故意說道。
“那我們走吧。”張嗣宗對着秦流素說完,便先一步朝着外面走去。秦流素滿眼淚水的看了王碧蓮最後一眼,便轉身離開了。
跟在張嗣宗的身後,秦流素的心裡亂極了,淚水模糊了她的雙眼,早知道是這麼的痛苦爲何還執意要回來這一趟。
倒不如留在邸店中,等待着皇上接她入宮的好,想到這些,秦流素便充滿了無助,感受到身後秦流素的痛苦,張嗣宗無奈地轉身。
“流素,能再次見到你真好。別院我已經命府中的人封了起來,因爲那裡是屬於你和我,希望你不要恨我。”張嗣宗不由自主地說着。
雖然只是那麼簡短的幾句話,說的卻是那麼的傷感,看着一臉鎮定的張嗣宗,秦流素勉強地露出笑意:“這樣的安排很好,我會祝你幸福的。”
身後的珠兒和兩個家丁都識趣地跟的遠遠的,不遠處就是別院了,秦流素緩緩走上前,看着別院門上貼着的封條笑了起來。
緊接着,秦流素撕下了那些封條,推開了別院的門,她難過地說:“不是封了嗎?爲什麼不上鎖,爲什麼不一把火燒了,爲什麼還要留着?”
別院裡所有的一切都像原來那般擺放着,張嗣宗沒有回答秦流素說的話,而是默默地跟在秦流素的身後,同她一起進了別院。
院子裡的一草一木,擺放的所有物品都還是原來的模樣,只是不久之後,這裡便再也不屬於秦流素,就連身後的這個男人,不久之後,也再也不屬於秦流素。
是啊,她秦流素何曾屬於過眼前的這個男人,又如何去要求眼前的這個男人屬於她呢。院子裡散落的那些酒罈子,讓秦流素的腳下一滑。
張嗣宗快步走上前,趕緊扶住流素的手臂。看到張嗣宗這樣,秦流素生氣地說:“放開我,我的一切與你何干。”
聽到秦流素這麼說,張嗣宗的心中更加的難過,可是卻也無能爲力,他現在能做的只是沉默不語。
而秦流素看到那些酒罈子當然會明白,在自己失蹤的這些日子裡,張嗣宗是如何在這別院裡借酒澆愁,只是這一切,她現在都不願意去想,因爲每想一次,心就會跟着痛一次。
推開前廳的門,朝着睡房走去,張嗣宗點燃了燭火,因爲她怕秦流素不小心碰到,或是再一次受傷,既然流素選擇再一次回來,那就讓這一切都永遠留在她的腦海中吧。
睡房裡秦流素的衣服還在,就連牀上也依然鋪着她喜歡的牀單,所有的一切彷彿都還殘留着屬於秦流素的味道。
如今,這房間裡的主人回來了,一切變得更加的濃烈,張嗣宗心中的思念是那麼的強烈,可是皇命已下,他又如何能躲的過。
就算他的心中有一千個,一萬個捨不得那又如何,可是此刻面對着秦流素,張嗣宗心中的感情還是無所遁形。
“流素,你知道嗎?我是愛你的,可是我沒有能力保護你,我希望你會原諒我。”張嗣宗難過地說。
“我從來都沒有愛過你,更談不上什麼恨,又如何有原諒一說。”秦流素冰冷地說着,彷彿此刻的秦流素真的已經重生成爲另外一個人。
在說出這樣的話之後,或許只有秦流素自己知道,她的心裡究竟有多痛,有多傷。秦流素走出了睡房,走在院子裡。想到那些發生過的事情,心裡一時間覺得沉甸甸的。
一陣風吹來,院子裡的樹葉沙沙作響。秦流素的衣裙在風中輕輕的搖曳,驀然之間,張嗣宗發現,這一個多月沒有見到秦流素,在他的心裡彷彿已經過了幾年,幾個世紀。
都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那些沒有秦流素的日子裡,張嗣宗甚至都忘記了自己是如何走過來的。
她消瘦了許多,可是眼神中卻依然還是那麼的堅毅,只是她的笑,她的美,她以後所有的喜怒哀樂都將再也不屬於他了。
就連她的人,從此以後,也將屬於另外一個男人,而那個男人有着至高無上的權力,一定會帶給她幸福和快樂。張嗣宗在心裡卑微地想着。
以前總恍惚地以爲自己會失去秦流素,沒想到,這一次是真的,不是在夢裡,也不是在自己的潛意識裡,而是在實實在在的現實裡。
張嗣宗想到這次真的要失去秦流素了,心裡便說不出的難過,他走上前,將秦流素緊緊的抱在了懷中。
此刻懷中的女子,還是像從前那般,聞着屬於她的芬芳,張嗣宗的眼角劃過晶瑩。他放開她,凝神着她的雙眼,許久都不願意離開。
看着她粉嫩的脣,張嗣宗蜻蜓點水的吻了過去。看到快要湊上來的張嗣宗,秦流素輕輕地閉上雙眼,只是一個瞬間,時光彷彿又回到了從前那般。
秦流素看着面前滿眼深情的男人,然後拉起張嗣宗的手臂,在他的手臂上咬了一口,或許秦流素想永遠忘了他,或者秦流素想要張嗣宗以後每每看到這個齒痕,都能想到她。
忍着手臂上傳來的痛。張嗣宗直到秦流素放開他的手臂,纔回過神來,她究竟是有多恨他,纔會這般的歇斯底里。
雖然此刻的秦流素沒有大吵大鬧,可是這樣默默無語的她,卻是張嗣宗更加在的難過和傷感,但願這個身份像謎一樣的女子能忘了他,以後在宮中能快樂的生活。
“張媽現在在哪裡?還有小憐,我想再見見她們。”秦流素低聲地說道。聽到秦流素這麼說,張嗣宗沉默不語地朝外面走着。
身後的秦流素依依不捨地最後看了別院一眼,然後關上了房門。關上門的那一刻,她已經再也不屬於這個別院,就讓那些曾經發生在別院裡點點滴滴的故事都隨着關門的那一刻沉封在這別院裡吧。
秦流素跟在張嗣宗的身後,朝小憐的住處走去。而此刻的珠兒正在王碧蓮的睡房裡,一把鼻涕一把淚訴說着當年的重重。
珠兒難過地說:“三少奶奶,都是珠兒不好,害得你那時小產,讓你失去了第一個孩子,珠兒知道無法求得你的原諒,珠兒把當年的事說出來只是想放過自己。”
聽到珠兒這麼說,王碧蓮便知道這一切的始作俑者便是姚舒雲和葉靈惜,可是事情都過去這麼久了,現在再去追究這些又有什麼意思。更何況自己如今又懷了身孕,小妍姍也已經大了。
“罷了,以前的那些事,我早已經放下了,如今我身邊有妍姍還有腹中的孩子,我已經知足了。”王碧蓮笑着對珠兒說道。
“你還是快些去找流素姑娘吧,她此刻若是沒有在別院,必定是去了四夫人的住處,門外的家丁會帶你去的,你走吧。”王碧蓮對着珠兒說道。
珠兒離開了王碧蓮的住處,能把當年的事情告訴王碧蓮,當着王碧蓮的面說出自己犯下的那些過錯,對於貪生怕死的珠兒來說也算是一種勇氣,更是一種解脫。
還好,如今的王碧蓮經過歲月的洗禮,早已經把這些事情都看得淡了,一想到姚舒雲,王碧蓮的心中竟然一點也恨不起來。
在這府中,如今姚舒雲雖然是老爺的二夫人,可是大少爺和大少奶奶的接連離去,對她的打擊也夠大的,如今她一個人形單影隻,鬱鬱寡歡,王碧蓮又怎麼忍心再讓她雪上加霜。
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了,即便是再去追究也沒有什麼意義,不如放過也別人,也當是成全了自己。想到這些,王碧蓮的臉上露出了微笑。
珠兒一出門便朝着不遠處的別院走去。看到不遠處的家丁,珠兒開口問道:“流素姑娘和三少爺去哪兒了?難道還在這別院?”
“珠兒姑娘,小姐和少爺去四夫人房裡了,我們兩人可以爲你帶路。”兩個家丁說完便提着燈籠自顧自地朝前走着,珠兒跟在他們兩人的身後,不時的東張西望。
而此刻小憐的住處,秦流素和張嗣宗的到來讓張媽和小憐以及杏兒都開心的不得了,一見到秦流素,張媽和小憐便喜極而泣。
“張媽,小憐,你們都還好嗎?能再見到你們流素真的是太高興了。”秦流素說完抱着張媽哭了起來。
“流素姑娘,快別哭了,你的事情我和四夫人都已經聽說了。只怕你這一去,張媽我到死也不一定能再見到你啊。”張媽一邊說一邊流下淚水。
小憐再過些日子才能出月子,此刻看到秦流素也是哭成了淚人兒,對於秦流素要入宮的事情,小憐也是從老爺那裡知道的。畢竟這是大事,如今府中的人恐怕都知道了此事。
前些日子,老爺回府後,便安排了下來,說是這府中人以後都要叫秦流素爲小姐,他已經收了秦流素爲義女,而此刻秦流素的身份是張嗣宗的義妹。
如此一來,秦流素便可以順理成章地入宮了。而對於張嗣宗的小妾,府中人都要三緘其口,對外一律說是去年難產而死。
這樣的事情聽起來的確是匪夷所思,可是皇命難違。張老爺和府中上下的人都按旨辦事,絲毫不敢有一絲的懈怠。
看到小憐哭的傷心,秦流素便難過地說:“四夫人,你如今還在月子裡,且不可爲了此事過於傷心,如今事情已然成爲定局,我也只能入宮了。”
“流素姑娘如今成了老爺的義女,那豈不是和四夫人所生的瑾萱同一輩份。這讓杏兒想來,總覺得說不出的彆扭。”杏兒無奈地說道。
“此事,我和父親也是沒有辦法,皇上一言九鼎,他想要做的事情,我們這些身爲臣子也只能服從,哪有反駁的道理。”張嗣宗無奈地說。
話都說到了這份上,小憐,張媽,以及秦流素自己都明白,如今皇上執意要將她納入後宮,此事已經再也無法改變,以後的日子也只能靠流素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