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再次回到牀上的時候,被窩裡已經是一片冰涼了。李仙惠的手腳凍得冰涼,瑟縮着身子緊貼到秦霄身上。
秦霄像每天一樣,將她緊緊把在懷裡讓她取暖。至從在彭彭蠡湖裡凍過那一場之後,李仙惠就變得分外的怕冷,恐怕是體內侵了寒氣進去了,每天睡覺前都要用銅水爐將被窩燙得暖暖的纔敢鑽進去。
李仙惠將頭埋在秦霄的臂彎裡,低低說道:“老公,今天晚宴上發生了什麼事呀?三哥怎麼會那麼生氣?裹兒,還惹到了你頭上麼?”
秦霄在李仙惠頭上親了一親:“沒事的,小事而已。現在都沒事了。”
李仙惠往秦霄懷裡鑽了鑽:“老公,我知道你是爲我好,怕我知道了這些事情心裡煩。可是在我心裡,現在只把你當作是最親的親人了。你有什麼不開心的事,都要說出來讓我和你一起分擔好麼?我是你的老婆,你不要把我當成孩子一樣的來哄,只對我說一些開心的事情。你有什麼不愉快,我一眼就看出來了。你越不對我說,我就越擔心知道麼?”
秦霄無奈,只好將晚宴上的事輕描淡寫的說了出來。
李仙惠聽完這一番話,低低的長嘆一聲,將秦霄緊緊的抱住,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秦霄撫着她的背:“放心吧,我不會往心裡去的,就把她當成不懂事的妹子好了——咦,你的腳怎麼還是這麼冰冷啊?我的腳暖和,你貼上來我幫你暖暖。”
李仙惠搖頭:“不要,會把你也弄得冷的。”
“傻瓜!”
秦霄摸到李仙惠的胸前,輕揉了她一把:“剛纔你還說,我們要一起分擔痛苦和快樂的呢!快伸過來。”
李仙惠輕咬着嘴脣,輕輕的低嚶了一聲,臉上一片緋紅,怯怯的將腳捱了挨秦霄:“冷麼?”
秦霄看着李仙惠嬌柔羞怯雙目帶水地樣子。不由得又升起一股慾念,邪邪一笑:“不冷。不如,我們來做做運動吧,一下就暖和了。”
“壞死了……”
李仙惠嬌羞的往秦霄懷裡鑽去。
秦霄將她扳出來。狂野的吻上了她的紅脣。李仙惠一陣意亂情迷地低喘,嬌軀逐漸變得火熱,一雙玉臂也環上了秦霄的脖頸間。
“仙兒。我們什麼時候生一窩小兔崽子啊?我真的很想當爹了!”
“乖乖地,先將它戴上……你若同意棄了官回江南,我們就……生孩子。什麼免崽子嘛,真難聽!”
秦霄心頭微微顫了一顫,心中喃喃念道:棄官,回江南;回江南,江南……
第二天是朝廷特許的假期。太子立妃,大赦天下,朝臣放假。
秦霄睡了個日上三竿才醒來,一摸身邊。已經沒了人,李仙惠早早就起牀了。秦霄伸了個大大的懶腰,雙手搭在腦後,呆呆的想入了神。
這官兒才當了不到一年,就有些膩了。看來,傳說中的出將入相,並不是一件好玩的事情。棄官回江南麼?這一輩子。就這樣滋潤無比的混下去,其實倒也是個好主意。可是這樣一來,我自己倒是超脫世外爽去了,怎麼對得起其他地人?秦家的祖先,母親,恩師……他們可都在天上瞪着眼睛看着我呢。就算他們不怪我吧,李嗣業、萬雷、田珍、李隆基包括李重俊這些人,肯定也會失望之極吧?還有一手將我提拔起來的武則天,她若是知道了我就這樣窩窩囊囊的閃人了,會不會悔恨當初看左了眼。看上我這個扶不起地阿斗呢?……
秦霄越想越鬱悶,擰着眉頭思索道:眼前的情景,已經不是當初想象的樣子了。得想個周全點的辦法,既能脫離於事非,又能保存自己的實力纔好。拍拍屁股走人了之,這不是男人該做的事情。
門口輕輕的傳來一聲細響,房門被推開了。秦霄扭頭一看,李仙惠正輕手輕腳地朝牀邊走來,一臉春光燦爛的笑:“老公,你醒啦?睡得好麼?”
秦霄笑着伸了個懶腰,伸出雙手:“仙兒抱抱!”
李仙惠咯咯的笑着撲到牀上壓到秦霄的胸前,颳着他的鼻子:“一醒來的就要發花癡咯!快起來吧,都要吃午飯了。阿瞞哥哥也來了呢,我們都打了兩圈麻將了。”
秦霄一拍額頭:“壞了,答應他要辦的一件重要的事情,這都差點忘了呢!我馬上起牀。”
李仙惠幫着秦霄穿戴洗漱完畢,二人偎依着朝後堂小木樓走去。秦霄叫上了邢長風,讓他將特種營的將士們都喚來。
木樓裡,一桌宴席正在擺上來。李隆基和墨衣紫笛有一搭兒沒一搭兒的聊着天,看到秦霄進來,一臉地壞笑:“喲,秦大將軍,總算是起牀了。昨晚敢情是累壞了吧?”
李仙惠頓時一臉通紅,蹦到李隆基身邊掐了他幾把。
李隆基呵呵的笑:“看吧,我一猜就準!”
秦霄作勢虎了一下臉:“真是口無遮攔,還有兩個未出閣的姑娘家在這裡呢!別扯這些了。昨天答應你辦的事兒現在就解決了吧。我已經將特種營的兄弟都叫來了。”
李隆基笑嘻嘻的道:“大哥辦事我放心。先吃飯吧,吃了飯纔好去辦事。這麼豐盛的宴席,不好好享用多可惜呀!”
秦霄坐到桌邊:“反正是你出錢我請客,天天吃也無妨。”
紫笛頓時大叫:“他今天贏了啦!也不知道是不是作弊,手氣賊好,連着自摸。”
李隆基得意的大笑,拿起筷子夾了一塊雞肉放到嘴裡:“這日子好過呵,又贏錢又能混吃混喝。”
墨衣笑道:“不過殿下才贏了三兩銀子。”
秦霄大笑:“也行啊,總得要有回頭客嘛。天天都輸得慘了,你還不肯來了。每次輸三百貫,這次贏三兩,呵呵,有這三個女殺手。我想不發財都不行了。”
這時邢長風和鍾衍、鐵奴等人都來了,秦霄招了招手讓他們坐下來:“開吃吧開吃吧!”
飯後,秦霄和李隆基帶着刑長風和三十特種營的將士,到了楚王府。大長公主一家人已經準備好了。二十幾輛馬車,排成了長長的一溜兒。
秦霄將車隊領到城門邊,對邢長風說道:“辛苦你了。長風。一路過去,好生伺候大長公主。公主上了年紀了,又遇上這種窩心的事兒,千萬別再讓她受什麼委屈。”
邢長風拱手:“將軍放心,長風一定辦好這趟差事。”
爲了減小影響掩人耳目,秦霄特意將車隊帶到人流較少的延興門準備出城。不料嘩嘩的跑出一隊士兵擋在了前面,爲首一員小校叫道:“何方車隊。哪裡的兵丁,速速報上名來!”
秦霄怒目瞪了小校一眼:“無名小卒,還不退下!不認得北衙的萬騎麼?”
小校哆嗦了一陣,硬着頭皮說道:“南衙大都督有令。凡超過十人以上的士兵出城,都必須有兵部勘發地銅魚符,否則一律不予放行!”
南衙大都督,韋溫——韋后的哥哥,當今國舅?秦霄心裡暗疑道:十人以上出城要魚符,雖是在理,可明顯是拿着雞毛當令箭了。着實有些可恨!
秦霄耐着性子壓着火氣,沉聲說道:“皇家衛率,辦些私事,何須魚符。你少擋路,還不快閃開!”
小校吞了一口唾沫:“小將……小將不能讓路!”
“你!”
秦霄憤怒的拿馬鞭一揮:“將你家都督請來,我自與他說話!”
“不用請了,本將已經來了。”
秦霄話音剛落,擋在前面的一隊士兵讓開一條道兒,一人騎着高頭大馬晃晃悠悠地走了過來:“哦,是秦將軍啊。失敬失敬!”
秦霄看了來人幾眼,正是在朝堂上打過幾次照面,卻一直沒有打過交道的南衙大都督韋溫,於是微微的拱了拱手:“原來是韋將軍,有禮有禮。”
韋溫四十餘歲,三支細髯白白地面皮,倒也還生得一副敦厚長者的儒雅樣子,但一眼看去就知道是那種沉湎於酒色的書生,眼神委瑣,身體虛得很,哪裡像是帶兵的將軍。
韋溫皮笑肉不笑的看着秦霄:“秦將軍這是要去哪裡呀?這麼大的陣仗。這車兒裡坐的是誰喲?”
秦霄冷笑:“皇家衛率,奉命出城辦些私事。怎麼,韋將軍連這個也要過問麼?”
“不敢不敢。”
韋溫隨意客套,騎着馬兒走到一座馬車前,用馬鞭挑起車簾朝裡看了看,訕訕笑道:“我當是誰呢,原來是大長公主一家子。秦將軍,你什麼時候到大長公主府上當了家奴了呢?”
秦霄壓着火氣,低喝道:“韋將軍這話說得離譜,似乎有點過分了!”
韋溫呵呵地笑,拱手抱歉道:“秦將軍恕罪,恕罪!本將不擅辭令,多有得罪了。既然是給大長公主護行,秦將軍便請出城吧。”
秦霄蔑視的瞥了韋溫一眼,再也不正眼瞧他,隨意的拱了拱手:“那便多謝韋將軍了。出城!”
秦霄親自將車隊和邢長風等人領出城外,叮囑了幾句,策馬回到延興門,韋溫那夥人已經散了去。秦霄心中好一些惱火:搞走了武懿宗,現在又多了個韋溫!武懿宗是個輕浮的草包,韋溫卻明顯比他老辣了許多,胸有城府刁鑽刻薄。南衙韋溫?又見齷齪鼠輩!好,這樑子我們結下了!
秦霄騎着馬到了李隆基地楚王府上,頗有些氣悶的連喝了兩杯酒。
李隆基納悶道:“怎麼了大哥?”
秦霄悶哼一聲,將剛纔在延興門發生的事兒告訴了李隆基。
李隆基微微搖了搖頭:“算了,小事而已,別往心裡去。韋溫這個無名小卒,陛下登基之前只不過是做了個名不見經傳的芝麻小官,現在一躍做到南衙大都督,難免會有些小人得志。”
秦霄嘆了口氣:“罷了。犯不着跟他一般見識。只是現在朝上,已經漸漸的有些烏煙瘴氣了你沒覺得麼?至從上次神龍政變以後,三省六部的官員被撤換了一大片,其中有很大一部分都是無才無德靠賄賂安樂公主和韋后才得來的官兒,這些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偏偏陛下對這對母女寵得沒邊了,任由她們胡來。”
李隆基微微笑了笑:“賣官籬爵麼,古已有之,也沒什麼大不了地。只是,你若是知道了安樂公主用什麼方式幫這些人謀官,你纔會更鬱悶呢。”
秦霄皺了皺眉:“她又搞了些什麼花樣?”
“呵——”
李隆基無奈的長笑一聲:“她拿着空頭的聖旨,讓陛下籤章蓋璽,然後隨意的填寫任免官員的聖旨。現在,除了十二衛大將軍和宰相,就沒有她不敢任命的官員。南衙大都督韋溫,就是這麼混來的官兒。”
秦霄不由得驚怒道:“有這種事情?這也未免太兒戲了!皇帝……皇帝也認同她這樣胡作非爲?”
李隆基撇了撇嘴:“沒辦法麼。陛下早年就發過毒誓,若有一日得以翻身,一定竭盡所能的補償韋后。而安樂公主現在又是陛下與韋后唯一的子女,現在是握在手裡怕捏得疼了,含到嘴裡怕融得化了,恩寵得無以復加。”
秦霄心中怒罵:昏君!妖婦!賤人!早知道神龍政變後是這副景象,還不如讓武則天繼續坐在龍椅上!
秦霄問道:“那三大元老這些人,現在在幹什麼?韋后和安樂公主這樣胡作非爲,他們爲何不聞不問?”
李隆基無奈的笑了笑:“這些人,你比我還熟,怎麼還反過來問我呢?現在三大元老雖然分掌三省六部,但權力已經在逐漸被削弱,有被分掌具體事務地韋氏心腹架空的態勢。再強勢的臣子,也是拗不過那一紙聖旨的麼。再加上現在武三思也和韋后攪和到了一起,誰還有本事跟韋后等人叫板呢?”
秦霄悶悶的喝下一杯酒:“我去見見張柬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