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風平浪靜。
被秦霄揍了個滿臉青紅紫綠的李隆基,幾乎寸步不離東宮,連朝也不去上了。與此同時,太平公主也不約而同的躲在府裡,不見任何人。
誰也不知道他們二人,心裡在想一些什麼。
秦霄依舊每天帶着那些大頭兵,巡視長安與皇宮。回家之後,依舊爲晚上進誰的臥房而煩惱。金仙公主李持月,徹底的成了一個在家出家的道姑,每天都躲在南樓秀閣上吃齋修道。後來連李仙惠也懶得去叨擾她了,任由她去。秦霄也左右對這個過門了的處女新娘提不起“性趣”能好好應付眼下的幾房好老婆就不錯了。
直到這一天。
秦霄剛剛回到家,正在一樓餐廳裡與李仙惠等人吃晚餐,府裡來了一隊千牛衛,帶來了皇帝的口諭旨意。
要秦霄明天上早朝。
會有什麼事情呢?秦霄心裡暗自嘀咕:一般來說,我不是三省六部的大官員,也不是十二衛正規軍的大將軍,如果不是跟我有關的事情,是用不着我上朝的。
幾個老婆也跟一陣忐忑起來,莫不是又要發生什麼事情了?
第二天早上,秦霄按旨上朝,早早的出現在了西朝堂休息室裡。讓他疑惑的是,南北二衙大都督程伯獻、薛崇簡,以及十二衛的數位大將軍都到齊了,只要是在長安附近的,都趕來上朝。李嗣業也穿着一身三品大將軍袍服,闖進了西朝堂,見了秦霄的就哈哈的大笑起來。
秦霄和他們幾人湊到一些,有些疑惑的問道:“諸位將軍,可知道今天突然將我們召來,所爲何事?”
衆人紛紛疑惑的搖頭:“也是昨天才收到聖旨,今日必須進京參加早朝。”
秦霄心中暗自疑惑: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呢。將這麼多將軍都召來了?莫非又有大的戰事將起?
時辰已到,鐘鼓樓上的大鼓敲得震響,百官上朝。西朝堂是武將休息室,排班列地時候秦霄被這些將軍們推到了最前,堂而皇之的領着後面幾十個將軍,朝太極宮龍尾道上而上。後來兵部尚書郭元振、平軍國章事竇懷貞和宋王太尉李成器在龍尾道前,排在了秦霄前列。右列文官居首的,就是中書令蕭至忠。接下來纔是張說、劉幽求等六部尚書和宰相。
秦霄暗自看着竇懷貞等人,發現他們都目不斜視只顧低頭朝前走,看不出什麼端倪來。
文武百官依班列進到了太極宮內。秦霄看到、金鸞寶殿下,玉階次座旁,太平公主正端莊威儀的站在那裡;另一方,則是站着面無表情的太子李隆基。
皇帝李旦駕到,太監的聲音高高喊起,百官與太子齊齊下拜,唯太平公主微屈身架拱手拜揖,沒有跪倒。
鎮國太平公主,特賜不拜御駕,朝中唯此一人。看來其他的官員們每天上朝都習慣這種事情了,沒有表現出任何的驚訝。秦霄卻左右覺得太平公主站在那裡十分地礙眼。李旦坐下後,賜百官平身站立。唯太平公主賜金座,坐於金鸞寶駕龍庭之下。
李旦平視了朝中百官一眼,特意在站在前例的秦霄身上多駐留了片刻,朗朗說道:“諸位愛卿,朕今日。有一項軍國大事,待與諸愛卿商議。兵部尚書郭元振。”
“微臣在。”郭元振出班拜於堂前。
李旦說道:“你先給衆位愛卿說一下。東北戰局情況。”
“是,陛下。”
郭元振清了清嗓子,朗朗說道:“今年三月二十七,北秋蠻夷奚與契丹,無理入侵大唐幽州,在漁陽縣一帶燒殺虜掠,致使一縣百姓罹難。新任幽州大都督孫儉奉旨率領左驍衛收復失地,縱深追擊奚與契丹所部,在硎山與奚族大首領李大輔決戰。左驍衛死傷兩萬餘人,幾乎全軍覆沒。孫儉被李大輔生擒。左驍衛大將軍李楷洛、將軍周以梯得以生懷,現已拘押至長安兵部大牢,以待發落。”
秦霄心裡暗自道:算是明白了。看來,朝堂是要點將發兵去幽州,收復漁陽,以報這一箭之仇。照這麼說來,將我叫過來,就是有意讓我領兵出征了?
郭元振話說完,滿堂寂靜。其實也已經不算是什麼重大的新消息,幾乎是所有人都知道了。只不過皇帝現在提出來,肯定就是有重大地軍事行事將要落實下去。誰領兵前去?成了眼下所有人都關心地事情。從來不上朝的秦霄,今天出現在了武將班例中,文武百官心中齊齊想道:應該就是他了!
李旦擺了一下手,郭元振回例。然後李旦說道:“諸位愛卿,想我大唐泱泱大國,居然被奚與契丹這樣的蠻夷小部落欺辱,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今日早朝,朕要選出一名才德兼備的大將軍,接任幽州大都督府大都督一職,率兵收復漁陽,重振我大唐在北方的軍威,擊潰奚與契丹,一血恥辱。諸位愛卿可積極舉薦,亦可毛遂自薦。誰願意出任幽州大都督府大都督者,加特進,授金吾,封二品郡王,食邑百戶!”
秦霄心裡一尋思,這擺明就是要讓我自己出來承擔了?可是我若去了幽州,皇城御率司這裡怎麼辦?雖然少了我照樣運轉,可是李隆基現在可是全巴望着我給他當底牌,若是我去了……
秦霄正猶豫不決的時候,尚書左僕射、平軍國章事竇懷貞出班奏道:“陛下,臣保舉一人,可盡收北方失地,重挫奚與契丹,重振大唐在北方的雄風!”
李旦的臉,隱藏在十二根珠坑之下,誰也看不清他的表情,沉聲說道:“愛卿保舉保人?”
秦霄看到,就站在自己身旁奏事的竇懷貞,一臉陰惻刷地笑了起來,大聲說道:“微臣以爲,此事事關重大,非文武兼備、才德雙修之人。不可勝任。皇城御率司大都督秦霄,智慮忠純、武藝高強,用兵如神,在軍中威望極高。前番三次大敗突厥,秦大都督功不可沒。目下正被北狄稱之‘狼魔將軍’,可見諸蠻對大都督的敬怕之意。依臣愚見,只要大都督出現在幽州,唐軍士氣就可大振。北狄必定心慌怯戰。以大都督智勇之才,收復漁陽、擊潰北狄,只在翻手之間。”
秦霄心裡暗罵起來:老賊驢!馬屁拍得夠響啊。我不就是廢了你一個兒子。你現在就要公報私仇把我排擠出朝堂麼?
李旦微微地點了點頭:“嗯,很好。諸位愛卿不妨多舉薦幾人,也好做個比較,擇其最合適一人前去。”
秦霄心裡暗自道:咦,李旦居然沒有拍板,這麼說,他不是很願意我去幽州了?看來,他更希望我留在長安?
想到此處,泰霄伸出一隻手,對手後的程伯獻微做了一個手勢。程伯獻心領神會。出班拜於堂前:“陛下,殺雞何用牛刀!微臣願意自薦前去幽州。收復漁陽擊退奚與契丹。秦大都督身負皇城安危,不可擅離,微臣願意頂替大都督,前往幽州!”
秦霄朝程伯獻微遞了一個眼神,表示讚許。程伯獻暗自一笑。看來這意思還揣對了!
李旦地臉上,居然浮出了一股輕鬆笑意:“嗯。程將軍果然是忠勇之將,可欽可敬!”
看到程伯獻都出來自薦了,一向心急的李嗣業忙不迭的躥了出來:“陛下,讓俺去!俺、哦,末將一定痛宰奚與契丹蠻子,打出我大唐地威風來!”
李旦呵呵的笑了起來:“很好、很好!我大唐果然是將才輩出,朕十分地滿意。”
竇懷貞一看這情形有些不對了,忙不迭的又躥了出來奏道:“啓奏陛下,臣以爲,幽州大都督一職,非常人所能勝任。此處外連諸狄,內治百姓,代天子宣教,非文武全才之人,不可勝任。程將軍與李將軍勇則勇矣,斷然可以率軍擊退奚與契丹,然於內政之上,尚有欠缺,不可勝任幽州大都督一職。依臣愚見,唯有皇城御率司大都督秦霄,可勝任此職。程、李二位將軍,可任統兵副將!”
秦霄不由得心中一怒:狠哪,你個老賊驢!這下非但要將我排走,連程伯獻和李嗣業也要一併帶走!他媽媽的,我們一走,你且不是要翻天了?
李旦微微點了點頭:“愛卿所言甚是。幽州之地,事關大唐北面門戶,不可妄自委人。程伯獻與李嗣業皆是將才,然於治民方面,略有欠缺,實不是最佳人選。”
程伯獻與李嗣業很是鬱悶地回了班列。滿朝文武百官的眼神,都凝聚到了仍在紋絲不動的秦霄身上。秦霄如坐鍼氈,心裡一陣打鼓。
正在此時,兵部尚書郭元振出班了,朗朗奏道:“啓奏陛下,微臣以爲,並非一定要皇城御率司大都督秦霄前往幽州。臣保舉三人,都可勝任此職,而且都比秦大都督要合適。”
原本一直穩坐如泰山地太平公主不由得轉過頭來,頗有幾分怒怨地盯着郭元振,太子李隆基臉上露出喜色,李旦依舊不動聲色:“愛卿請講。”
“是,陛下。”郭元振生得風流瀟灑,身材極是高大,比秦霄還高了半個頭,四五十餘歲,長髯美須,人稱‘美髯公’的確很有幾分風度。此時他不急不忙的說道:“臣保舉的第一人,乃是剛剛從北庭都護府回來的左衛大將軍張仁願。張公文武雙才,人所共知。前番任朔方軍大元帥,北築受降城,逐突厥人北去三百餘里,功勞顯赫,聲望極高。而且張公長於謀略、善於統兵、精於吏治,曾任洛州長史期間,政績裴然,這也是人所共知的事情。微臣以爲,若論幽州大都督一職,張公當爲首選。”
“嗯……”
李旦暗自長吟,微微點了點頭:“愛卿接着說。”
郭元振繼續道:“臣保舉的第二人,乃是兵部尚書郭元振,即微臣本人。幽州乃大唐北面門戶,不可託大。微臣願意親身前往,以御北狄,鞏固北疆。”
“咦——”
此言一出,滿朝的人都有些驚訝起來。李旦也有些驚道:“郭愛卿舉薦自己?……唔,你且先將話說完,舉薦的第三人是誰?”
郭元振不卑不亢,朗朗說道:“幷州長史、原幽州大都督薛訥!”
“什麼,你!”
竇懷貞再也憋不住了,連忙跳了出來,忙忙奏道:“陛下,郭大人這非明就是搗亂,混淆視聽!薛訥任幽州大都督期間,貪污軍餉、鞭怠士卒,陛下念及他老父薛仁貴大功留他一命,貶爲幷州長史已是莫大天恩,如今豈可再啓用此人?”
郭元振一擺前袍,跪了下來,雙手舉着玉垂大聲道:“陛下!前番燕州刺史李進舉報薛訥這些罪名,微臣以爲僅爲一面之辭,孰難查證。薛訥在幽州已駐守十餘年,百姓安居樂業,異邦夷狄不敢入侵,功在社稷,百姓愛戴。臣自知有罪,斗膽以一己私言論之:臣與薛訥相識多年,深知其爲人忠勇大度,絕不會幹出貪污軍餉、鞭怠士卒的事情!”
竇懷貞大怒:“郭元振,你好膽!你這是在數落皇帝地不是麼?”
郭元振連忙拜倒在地不敢起來:“臣斗膽直言,請陛下治罪!”
李旦的臉上也露出了一股慍怒之色來,當着滿朝文武地面,說他前面對薛訥的判罰有失公允,這不就是公然扇自己的耳光麼?這個郭元振,當真是個直腸子,不懂變通之法……不過李旦心裡更清楚,郭元振只是在就事論事,在挑選幽州大都督的事情上,的確容不得半點馬虎。不得不承認,他的舉薦,還是很客觀、很直接而有效的。
秦霄看着一臉陰晴不定地李旦,心裡暗自唏噓道:皇帝老爺子,你若當真是爲難,就把我秦霄頂上去吧!其實,我也真想離了這長安,到邊疆打仗去,那要比現在安逸得多了!
正在這時,一直冷眼看着朝堂之中鬧騰的太平公主,終於站起身來,開腔要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