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告訴我不行嗎？”
“就是錦衣衛的東西。”
“故事呢？”王雄芷的眉毛向上翹去，表情嚴肅起來，“我不相信這麼詭異的圖案沒有來歷。”
太司懿和夏原吉互相一眼，變得沉默不語，露出微笑的表情。
吵吵鬧鬧的門口外面。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身影來回走動，有些駝背，掩飾不了擔心的腳步聲。
趙鯉牀上躺着一動不動，臉色蒼白，被單裹住全身。
突然間，李沓子氣勢洶洶的衝進來，把西廂房的木門關好，抓起貧血的趙鯉使勁搖晃：“賤人，我的孩子呢？”
趙鯉不想回應，一直在瞪眼睛，露出你能奈我何的表情。
“既然你不仁，也別怪我不義。我要告訴所有人，你殺死自己的女兄，還焚燒自己的母親。”
趙鯉把視線移到牀邊，放着一個木凳。正在控制自己的殺意，這纔開口說道：“如果我生下來，我還有機會待在李府嗎？你也不想一想。”
“可以偷偷的生啊！爲什麼故意被馬車撞倒，你這名好狠心的女子。”
“不那樣我怎麼會流產？”
“我真的一點機會都沒有。”
趙鯉的眼角積滿淚水，一直在打轉：“你對我一無所知，只是饞我的身子。等到你沒有興趣的時候，我又該何去何從？我繼續去青樓嗎？不，我要守住自己的幸福。”
“你怎麼知道我給不了幸福，然而，你心裡只是記得他，如今死了，依然是一個麻煩。”
門外聚集更多的身影，似乎聽到趙鯉和李沓子的對話，沒有一個人想要走開。
趙鯉站起來，用力的推開李沓子，嗓門提高一倍：“你知道我來自哪裡嗎？趙家莊，就在應天府的後面，跟皇上只隔一堵牆。”
“那又怎麼樣？”
“那又怎麼樣？我十歲就被賣到京師。那時候我舉目無親，只是一個臉蛋漂亮的女孩，才能勉強活下來。”
“我不是把你贖出來了嗎？”
“哈哈哈！”趙鯉放肆大笑，“自從進入李府大門以後，你的那些三妻四妾排擠我，說一名青樓女子還想來高攀，真是自不量力。”
“所以你嫁給我侄子？”
“是的，我只有靠着權力大的李一烽，把那些看不起我的她們比下去。”
“心機重啊！”
“比不上你。雖然我嫁給李一烽，但是被你纏住。我簡直是生不如死，如今好了，我們誰也沒欠誰。”
“我是真心喜歡你。”李沓子說道。
趙鯉笑了笑：“喜歡！就把我弄成這樣嗎？”說着，趙鯉把被子掀開，兩腿內側盡是鮮血。
“明明是你往馬車上撞去，以爲我沒有看見嗎？”
“對，如今沒有人知道肚子裡面的孩子是誰的孩子，你能把我怎麼樣？”
“我……”李沓子張開手掌，突然停止動作。
“你想打我？你永遠不配，因爲是你把我們分開，你是最大的罪魁禍首。”
“這是什麼話？”李沓子看着趙鯉說下去，“是你貪圖榮華富貴，非要嫁入李府，還說自己的身子被很多人糟蹋，已經配不上黃駒衛。”
“滾！”
翌日，趙鯉的身體變得好一點，慢慢起牀，走在寥寥幾人的院子裡面。
“主子。”李丫頭跑過來。
趙鯉問道：“其他人呢？”
“二老爺收賬去了，大老爺和家丁跟着去了。”
“府裡沒有人煮飯炒菜嗎？”
“沒有。”李丫頭說道。
趙鯉突然小聲：“他有沒有把我和他的關係挑明？”
“一句話都沒有說。”
“你呢？”
“主子，我是站在您這邊，當然是閉嘴了。不過，您管理的賬本在二老爺手上。”
“爲什麼不叫醒我？”
“我怕打攪您休息。主子，您不要生氣嘛！”
“他怎麼得到的東西？”
“就在寅時，二老爺把我叫進房間裡面。”
趙鯉着急的問道：“到底怎麼了？”
“叫我把賬本偷出來。”
“你得到什麼好處？”趙鯉咬牙切齒的說道。
“一些首飾。”
“哦，他有沒有承諾你什麼？”
“怎麼可能！就憑我這個醜樣，二老爺能看上我嗎？”
趙鯉瞄了一眼李丫頭：“你很漂亮啊！對了，他們出去多久了？”
“三個時辰。”
“好吧，你跟我進來一下。”
接下來，一段時間裡面，趙鯉想辦法拿回賬本，就在李府後面的涼亭等待，不在意路過的老百姓，認認真真的觀察周圍，想要看清楚李沓子有沒有來。
兩日以後，太陽下山，趙鯉站起來，想要邁出腳步，就被強而有力的雙手抱住。
一陣陣熟悉的汗味傳來，趙鯉已經知道是李沓子，耳邊喘氣的聲音非常興奮。
“小鯉，在等我嗎？”李沓子問道。
“你說呢？”
“看來你真的按捺不住寂寞，又想出來勾引我。”李沓子吸了一口趙鯉散發出來的香氣。
趙鯉轉過身，笑容可掬的說道：“聽說你耍了一點手段，把賬本騙走。”
“你想要嗎？”
“想，不過看你的樣子好像有要求，到底是什麼呢？”
“你能承受得住嗎？”
“不說出來我怎麼知道。難道是……”
“放心，我對你的身子已經沒有興趣。”
“哦！那要多少錢？”
“不要。”
“你想讓我離開李府嗎？”
“不想。”
“你直說行嗎？”
“我要你殺了李窿。”
“開什麼玩笑？”
“沒有，只要你把他殺之後，我會把帳本還給你。”
“能說理由嗎？”
“無可奉告。”
“等下！殺了他又怎麼樣？只要我相公還活着，你依然繼承不了家族企業。”
“這就不用你管，只要你完成自己的任務。”
趙鯉問道：“如果我不做呢？”
“你還有選擇嗎？”
“沒有。然而，我不會爲了一個賬本殺人。”
“是嗎？”
“是。對了，你還知道我多少事情？”
“怎麼說呢？當初我把紗巾給你的時候，我已經瞭如指掌。”
“說來聽聽？”
“可以。”李沓子摸了一下趙鯉的鎖骨，“如果是我的話，就把朱小將殺了，留下來簡直是一個禍害。”
趙鯉一驚，感覺到了危險的存在，突然露出笑容：“我只要殺了李窿嗎？”
“難道還加上我嗎？”
“不是，你爲什麼不動手呢？”
“如今我已經有籌碼，怎麼可能會弄髒自己的雙手。”
“即使我幫忙，李一烽不會發現嗎？”
“我剛纔說過了，剩下的事情交給我處理，你絕對不會暴露。”李沓子有點沉不住氣的說道。
“我可以幫忙，可是……”趙鯉猶豫不決，“你真的會把賬本給我嗎？”
李沓子把雙手伸進衣袍內側，掏出用白布包好的賬本：“要不要交易結束？”
“不要。”
“那你還在這裡磨磨唧唧，真是婦人之心！”
“好吧。”
“看來我們是同一類人。”
“那麼，你之前的熱情，真的只是饞我的身子嗎？”
這個時候，李沓子笑出聲音：“當然啦，我看你從其他客官得不到滿足的樣子，真的好可憐！”
趙鯉聽到這些話，默默的握緊拳頭。
“你生氣了？”
“我可能嗎？”
“以後別把自己擡得那麼高。其實，你早就知道我的意圖，所以呢？你也利用這一點，才能進入李府大門。”
“彼此！”
“我不可能不知道你要做什麼，只是互相需求而已。”
趙鯉突然沉默不語。
回到李府以後，趙鯉趴在木桌上面，身邊沒有一個人。
“咚咚咚”敲門的聲音響起，趙鯉去開門。
“我令郎還沒有回來，真是不好意思。對了，你的身子恢復的怎麼樣？”李窿站在門口。
趙鯉趕緊行禮，微笑着說道：“沒事，怎麼是您端來飯菜？那些下人呢？”
“哦，都忙着呢！我只是想令郎了，想過來看看他的東西。”
趙鯉接過米粥，小心翼翼的放在桌面，然後擦了一下木凳：“您坐。”
李窿點點頭，不緊不慢的走進西廂房，看了一眼牆壁的山水畫。
趙鯉問道：“要不要我給您取下來？”
“算了吧！你也剛剛恢復身子，如果再受傷的話？我可不好向我的令郎交待。”
趙鯉笑道：“那您坐。”
李窿這才靠近桌邊，彎下膝蓋的時候，突然開口：“你怎麼撞到馬車呢？”
“都怪我走路不小心。”
“我沒有責罵的意思，你不用擔心。”
“知道。對了，賬本……“
“哦！我如今越來越老了，走一點路就氣喘吁吁，根本沒有辦法收賬，暫時交給我兄弟。”
“李一烽回來了，我怎麼解釋？”
“你不用擔心。”
“好吧。”趙鯉瞄了一眼石碗裡面的鐵勺。
因爲趙鯉不想動手，所以李沓子變得心浮氣躁。
進入七月中旬，趙鯉正在井邊打水，突然被李沓子拉走，到了東廚裡面，從裡面用木頭堵住門扇。
“你要等到什麼時候？”李沓子說話的時候，雙手無處安放，甚至想要打人。
趙鯉說道：“我根本沒有機會。”
“你以爲我眼睛瞎嗎？你把他送走的時候，你爲什麼不動手？”
“房門是敞開的狀態。”趙鯉從容應對的回答。
李沓子上前一步，散發着壓制的氣息，突然問道：“你是不是在等李一烽回來？”
“嗯。”趙鯉毫不猶豫的點了一下頭。
“我告訴你！”李沓子指着趙鯉的眉心，“他在應天府已經有了小妾，過得非常幸福，他是不會回來找你這個黃臉婆。”
趙鯉猶豫了一會兒：“我要親自看見才相信。”
李沓子瞪着趙鯉好久，嘆了一口氣：“靠你真是不成事！”
“我要出去了。”
“等下……”
“我就知道，你不會輕易放過我，要殺要剮隨你便。”趙鯉停下腳步。
“殺你！我還能走出這個東廚嗎？”李沓子從腰間掏出一包紙。
趙鯉問道：“這是什麼？”
“毒藥。”
“我可不會!”趙鯉搖搖頭。
“很簡單。”李沓子硬把毒藥放在趙鯉雙手裡面，“只要倒入茶水，不超過一個時辰，就會一命嗚呼。”
趙鯉看着雙手裡面的一包紙，聞到很濃的氣味，有點想吐。
時間進入戌時，月亮掛在天空，都是繁星點點。
“你真的會把賬本給我嗎？”趙鯉再一次問道。
李沓子原本站在黑暗中，聽到這句話以後，邁出腳步，望着院子對面的房間，油燈還亮着：“叫你殺一個人，你拖拖拉拉半個月了。”
“我只是確定一下。”
“給你。”李沓子從背後拿出賬本，“如今你放心了嗎？”
趙鯉接過一看：“嗯。”
李沓子收回空手，繼續站到黑暗的地方，還不忘記催促：“你快點去啊！”
趙鯉點點頭，朝着房間的方向走去，不知不覺中穿過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