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回事,他的氣機明明在亭子另一邊?”聽覺和氣機感應的矛盾,令童兵一時沒能做出最快的反應:“不好,我的腿!”
爲了躲開中年人可怕的指力,童兵就地一滾,然而還是慢了一步,餘有田指尖一劃,一條血痕出現在童兵右腿外側。深褐色的多袋褲與皮肉一同綻裂,彷彿一隻無形大手捏着手術刀劃過這個部位。
一把微型麻_醉槍從破損的口袋中滑出,掉在泥地裡。這是童兵事先做的一些準備,只是還沒來得及用上。
“就是因爲你們這些沒出息的人,只知道玩槍玩炮,我們華夏的武學纔會沒落到這種程度。”餘有田又是含怒一指划來。
童兵人倒在地上,身前又沒了障礙物,再退只是做難看的掙扎而已。見餘有田下手已帶上了殺意,童兵骨子裡軍人的血性亦被點燃。
他不再僞裝震驚,而是爆吼一聲蹬腿起身,拼着左肩頭被一指刺穿,右拳直取對方太陽穴,爲了防止對方點他右手麻筋,童兵用上了二號動作,出招至半道改拳爲爪,轉而往餘有田的下腹抓去。
這個位置是人體丹田所在,凡是練內功的人,小腹到下_陰這塊部位都是禁地,除了夫妻、父母、師長、醫生可以接觸,就連最好的朋友都不能碰一下。
童兵雖然沒有隔空發勁這種境界,但是“先天境”的他功力精純,這一爪要是真被他爪實了,對方丹田氣海必遭重創。餘有田今天就得改名叫“餘沒田”。
童兵先前僞作驚怕,此刻忽然變得如此悍勇,這一反差倒是出乎了餘有田的意料,但他的變招依然不慢。只見他手肘沒骨頭般一轉,“無憂煩指”如同時鐘的指針一般,順時針往下腹部位切去,如果童兵執意攻他丹田,只怕手掌會先遭重創。
見餘有田的動作,童兵眉尖一跳:“得手了!”
他招式又變,在左腿的蹬踏下,一招剖腹爪登時收回,改爪爲肩撞。他整個身體衝進餘有田的懷中,右肩頂中他的胸口。餘有田沒見過這種打架招式,被撞得氣息翻涌,蹬蹬連退兩步,臉上青白兩色不停變化,近看可怖至極。似乎是想不通自己如此高的修爲,怎麼還會被童兵得手一招。
雖然童兵的內功境界不高,也沒有練過指法,但天下武功有許多相通的地方。餘有田之前的指法速度非常快,逼得童兵使盡全力都躲不開,那是因爲他的動作全部是虛招。武學的五大要素“力技心體速”,速和力是相對矛盾的。當速度快到一定程度後,力量和速度便互相掣肘,速度再行加快,力量就會減弱,這就是虛招的原理。
現在童兵在話語中露出了未知的破綻,令餘有田動了殺心,在他指力加強的同時,速度也減弱了下來,再也做不到“出拳點拳,動腳點腳”那種隨心所欲的防守。童兵正是利用了他指速上的降低,拼着受傷才得手了一招。
但是他此刻的情況也不甚樂觀,整個左肩幾乎洞穿,傷口卻深可見骨,和錢楓荷受到的傷勢相比要更重一些。
餘有田絕不會留出時間給童兵治傷,他的下一指很快點到,童兵右掌一擡,通紅的掌緣隔着幾步便能感覺到熱氣,以熔兵手硬擋了一記無憂煩指。
“熔兵手?想不到你練得陽剛功夫,爲人卻陰損的很吶。”餘有田嘴上雖然還在說話,下手卻不再有間隙。
他說一字點一指,短短一句話,已經讓他連續點出十幾
指來。童兵單掌上下翻飛,也勉強擋住十指,肋下和腿部又開了幾條口子,右手的手掌亦不堪重負,接下最後一指,童兵右掌滲出點點血跡,整條右臂也不停顫抖。
熔兵手是一種可以擋住手槍子彈的武功,而餘有田的指力發揮到最強時,有超過狙擊步槍的威力!
“如何,感覺不到右手了吧?”一輪狂攻下來,餘有田像是發泄過了似的,恢復了一些戲謔語氣:“其實,無憂煩指也不是什麼太了不起的武功,等我們把寶藏聚齊,咱們華夏武學真正的精義纔會重現!可惜啊,你是看不見了。”
“理想很偉大嘛。”直到此刻,童兵仍然不忘對症下藥,通過對餘有田有限的瞭解,他很快整理好了應對的措辭。只見瘸着一條右腿站起身來,臉上滿是不屑地迴應着:“如果你指的武學精義就是殺人的手法,那和我們這些搗鼓槍炮的人有什麼不同?在你眼裡,武學不過就是各種殺人技巧,不是嗎?”
“和你這種人多說無益。”餘有田果然笑容一僵,他捂着前胸,渾身殺意融入指尖:“給你一個機會,告訴我小陳是誰,住哪一棟。我可以給你一個痛快。”
“我的確認識這個小陳。”面對着這根恐怖的手指,童兵毫無懼色,反而示威似的從懷裡掏出影鐵墨鏡,當着餘有田的面帶了上去。
“哼!死到臨頭還要故作姿態,真是噁心。”
“我的話還沒說完呢。”無視着餘有田憎惡的眼神,童兵學着他的語氣挑釁道:“等我想起來了,就會說出小陳的身份和地址。可惜啊,你是聽不見了。”
話音剛落,童兵又是趁對方不備,左腿一蹬,以“旋步”的法門撲向餘有田,炙熱的右掌背後,藏着受傷左拳。在旋步的加速下,身形踉蹌的童兵瞬間以左拳搗向餘有田額頭。
“你還要丟人現眼到什麼時候?”餘有田的表情彷彿看到了滿屋的蒼蠅。他雙臂仍然垂着,雙手卻是十指聯動,動作彷彿撫琴一般溫柔,指風確像子彈一樣致命。
熔兵手盡力擋下九道指風后,童兵的右掌終於皮開肉腚,再也擡不起來。最後一道指風突破防禦,擊打在他的左拳上,本就受傷的左手瞬間脫力,原本捏緊的拳頭猛得一顫,鬆鬆垮垮地軟了下來。
“哼!我看你這隻手還怎麼捏拳!”餘有田報復似的冷笑道。
童兵也在笑,是嘴角帶血的奸笑:“捏不緊,豈不更好?”
能夠當上龍組零號隊的教官,童兵所依仗之物,並不只有武功!
“什麼?”餘有田聞言一怔,只見童兵綿軟無力的左掌中,漏出兩顆鋼珠。
既然早就知道對手有乾坤境的修爲,童兵又怎會只帶一把麻_醉槍就莽撞前來?
不好的預感劃過心頭,餘有田剛想用輕功飄身後退,鋼珠已然落地,白熾般的強光從中釋放而出,強烈的暖色光瞬間刺入了他的瞳孔,雙眼的劇痛令他發出一陣慘呼。
他並不認識“熾光彈”是什麼,便不懂得提前臥倒回避,於是乎,雙目被強光摧殘成了他唯一的下場。畢竟再厲害的內功高手,也不可能用內力擋住光!
眼瞼處流下兩行渾濁的褐黃色眼淚,熾光彈發出的強光不但能令人暫時失明,還可以通過視覺神經傷害人體大腦。各種痛苦的折磨令餘有田陷入瘋狂,他左手緊摁雙眼,右手連發數掌,童兵的背脊之上種了兩記,連人帶石桌翻
倒在地。
“燒了眼睛還這麼兇?”這次是餘有田的表現超過了童兵的想象,按照“熾光彈”的武器說明,人的腦部遭到熾光燙灼時,應該會產生強烈的劇痛、暈眩、噁心感。而在這種狀態下,人連站都站不穩,更不用說能一掌將敵人打翻。
“乾坤境的武者果然不能用常理來揣摩。”躲在翻倒的石桌後,童兵脫下護眼用的影鐵墨鏡,以滋氣怯火法搶救着極爲糟糕的身體狀況。餘有田竟然不僅會指法,那看似胡亂揮舞的兩掌也絕不簡單,其造成的傷害遠遠超過了童兵的想象,甚至超過了無憂煩指!
就在“熾光彈”偷襲得手後,童兵本想忍着背痛一鼓作氣將他制服,誰知腰部才一發力,一股拉扯之力自掌傷處涌出,貫穿脊椎,見力散力,令傳導向四肢的力氣盡數消散不見。
一連掙扎好幾下竟都起不了身,童兵用滿是鮮血的右掌從褲帶裡掏出一管裝有阿品託的急救針,反手刺在被餘有田擊中的背部。具有神經急救功能的阿品託針注入後,童兵感覺背部掌上處愈發脹痛,其中還帶有一絲酥麻感,而整條脊椎依然沒有恢復導力的功能。
童兵這才領教了這掌法的厲害,不敢再強行起身。
這時餘有田的慘叫聲被劇烈的喘息聲所取代,氣機中竟有恢復戰力的徵兆。童兵知道對方的修爲遠超想象,立刻忍下渾身傷痛,勉強用雙肘移動身體,從地上撿起那把麻_醉槍,對準餘有田便扣動了扳機。
這種麻醉彈呈飛鏢狀,前端是注射針頭,後半部則是一個氣壓膠囊,膠囊裡滿是濃度高達90%以上的一氧化二氮和其他降低心率的高效藥,理論上一支就可以令奔跑中的大象立刻倒地。
當然,在餘有田身上,童兵已經瞭解到很多武器用在內功高手身上都會大打折扣,所以他絲毫不敢大意,兩隻受傷的手互相穩定,瞄準了人體最易擊中的軀幹部位,連續開槍射擊了三發。不知道是不是三倍注射量的關係,麻醉彈總算達到了預期中的效果。餘有田咽喉發出一聲破鐵皮摩擦的聲音,踉蹌了幾步,隨後終於倒在了石亭中央。
直到對方徹底倒下,童兵雙手再也握不住武器,撲倒在地上。右腿被無憂煩指犁開的傷口大量滲出鮮血,而比起這些外傷,背部中掌處的那種脫力感則更令他行動困難。
“不行,這掌法有問題,放着不管的話,恐怕對身體有害處。滋氣怯火法只有在坐着的時候才能發揮最大的效率,先想辦法坐起來。”
咬着牙根,童兵像蠕蟲一樣挪到一根石柱邊,艱難地背靠柱體坐起身來。保持着原地靠坐的姿勢,童兵將內力運行了一邊虛周天,又對自己注射了一管腎上腺素,才勉強感覺好了些。
他打開影鐵墨鏡的聯絡功能,接通了喬蕾的號碼:“殺毛榮新的兇手抓到了。”
“聽你的狀態,好像是受了傷。”
童兵的拇指摩挲着麻_醉槍的槍柄:“誰讓你說過不許我用真_槍。”
喬蕾一口官腔回道:“我應該也說過等待特戰隊的支援。”
找了4年的兇手有了眉目,喬蕾的聲音都沒有絲毫激動的跡象。童兵不禁對喬蕾的氣度佩服起來:“孟筱翎那邊的情況怎麼樣?你們把她接回來了嗎?”
“我正想要和你說,劉隊那邊傳回的消息,孟筱翎和殷茹男不見了。”
“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