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文學老師是清泉和依依最崇拜的偶像,未來理想型人設。
“你們沒發現嗎?上了這麼多次課,她就沒重複過一件衣服。”清泉平時對追星族是深惡痛絕,怒其不爭,但此刻,她的模樣就是一骨灰級粉絲。
“特別是她身上的氣質,知性優雅,秀外慧中,雖然沒有傾國傾城之貌,但是腹有詩書氣自華,說的就是她,和董卿是一個類型,是不是?”。依依給出更高的評價。
“是的是的,關鍵是什麼?她穿衣風格都是簡單大方款,一看就是質量很好,價格不菲,反正不是我們這種窮學生能消費的起。聽說她家住東湖那一帶,別墅區哎,好羨慕,我什麼時候才能像她一樣。”清泉陷入對未來美好的憧憬中。
“人生贏家。”我一邊找座位一邊幫旁邊的兩位小迷妹作個總結。
“嗯嗯。”兩位小迷妹止不住地點頭,對這個總結甚是滿意。
“同學們,今天我們講講納蘭容若。”受兩位小迷妹的影響,這堂課我仔細打量這位“人生贏家”:上身穿着簡單的純白色V領T恤,肩上鏤空刺繡的淡黃色小花點綴,倒是很襯她的白皮膚,下身是貼身的卡其色中長裙,絲綢的面料,很好的勾勒出她的曲線,簡約不失大方,時尚不失高級。
“人生若只如初見,這是很多同學的QQ簽名,但是你們真的理解這句話的涵義嗎?納蘭容若作爲清詞三大家,一生寫過很多詩詞,他出身顯貴,一生卻鬱鬱寡歡;真正的八旗子弟,卻爲情所困。”
“人生贏家”不像現代漢語老師,她的咬字鏗鏘有力,高低起伏,節奏分明。
"我好喜歡納蘭容若,他的詞都好美,好有意境,就是太傷感,太殘酷。”課間十分鐘,依依對着我和青泉洗腦。“一生一代一雙人,爭教兩處銷魂。相思相望不相親,天爲誰春。”
“那你可要少讀,免得被他感染了。”我很真誠地提醒她。
“已經感染了,還‘病入膏肓’。”依依語氣分明透露着大無畏。
這堂課後面的兩三週,我們中有人真正懂這句話的涵義了。
那個週末,依依去了武昌的一所高校看望她的一位高中同學。
“天哪,那時他一米八的個,留一清爽的平頭,長的像謝霆鋒,成績又好,雖然不苟言笑,但我覺得他特別親切,我們倆特別合的來。現在呢?”依依喝了一口水,坐在牀上繼續怒其不爭。“發福了,臉圓了,長殘了,氣場全無,這才過多久,完全不是我記憶中的模樣。唉,真是應了那句—”
“人生若只如初見。”依依作痛心疾首狀。
結果,沒人管他是不是初見,換來的是宿舍裡五雙八卦的眼睛。
人家發福關你什麼事,有情況?
“哎呀,不是啦!在高中我們只是好朋友。”說話的人語氣明顯心虛。
“現在呢?”張夢是不會放過任何八卦的機會的。
依依的臉上寫滿了哀痛,“可能那時我們互相有好感,但現在,我的那點念想貌似全碎了,從此以後,天涯各路,各自安好吧。”
等閒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意變。這是“人生若只如初見”的後兩句。
“幸好我的俊哥哥還是當初的模樣,不要太羨慕我。”張夢最喜歡幸災樂禍,沒心沒肺。雖然並無惡意,但場合不對。
何素懟她,“話說的不要太早,來日方長。”
張夢不理她,去陽臺和她的俊哥哥煲電話粥。
我,清泉,若水,躺牀上,各懷心思。
“君玉,你以前有喜歡,或者印象深刻的人嗎?”
喜歡,好像也談不上,就是會有意無意的關注他吧。高二下半年的一個同桌,政史地我歷史落後,老師便把文綜厲害的他換我旁邊坐,作爲禮尚往來,我負責提高他數學。平時我們都是客客氣氣,只聊“正事”,不談風月,從未越雷池半步。
什麼時候認真開始打量他呢?某次下課,隔壁組的三四個“高馬尾”對着窗戶驚呼,“好帥啊,他打籃球的時候和科比有得一拼。”然後,我就看見一臉汗水的他把籃球扣在懷裡朝我旁邊走來。
原來我的同桌是那位和科比有得一拼的人。
帥嗎?什麼眼神?
依稀記得,某天放學後,他問過我一個問題:“喂,你覺得我怎麼樣?”
我從題海中回過神來。
什麼意思?爲什麼問這個?怎麼回答他會高興?
”你想聽什麼回答,我便給你什麼回答。”
實不相瞞,我覺得這是我長這麼大說過的最曲意逢迎、溜鬚拍馬的話,還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高考後,我不知道他考了哪所大學,只知道他和隔壁班的一位妹子成雙成對了。
從此蕭郎是路人,不提也罷,是不是?
“沒有呢。”我很平靜地回答下鋪的人。
清泉忽略我良久的沉默,自說自話。“我有個關係很好的高中同學,好久沒見他了,有點想他。我們經常一起玩,一起討論作業。”
又是一陣沉默。
但願,所有的人生若只如初見,最後都能變成一生一代一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