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裡最會化妝的是何素。不管什麼妝容,清新的,復古的,韓系的,日系的,煙燻的,統統十分鐘搞定。她的原則是,你不一定要化妝,但你一定要會化。
張夢對此嗤之以鼻,“我和李俊都老夫老妻了,彼此化成灰都認識,我什麼醜樣子他沒見過,他什麼熊樣子我沒見過,還化妝?有這閒工夫我還不如多吃兩碗麻辣燙。”
看着何素“擠眉弄眼”的“對鏡貼花黃”,想到下週二還要見某人,我突然來了興致,第一次認認真真看她化妝。
“睫毛怎樣才能不塗成‘蒼蠅腿’?”
“這個要怎樣暈染才能避免‘熊貓眼’,我上次都弄成大花臉啦。”
“高光要怎樣打看起來才比較自然?”我噼裡啪啦問了一大堆。
“呵,開竅了,想學化妝了?”何素對着小鏡子刷睫毛,頭都沒擡一下。
我一臉笑嘻嘻,“對呀,不一定要化妝,但一定要會。我覺得你說的很有道理。”
她停下來,用一副“孺子可教也”的表情看着我,“就是嘛,不打扮一下,你都不知道自己有多美。過來,站近一點,姐教你。”
在何素的手把手教導下,我在自己臉上鼓搗了大半天。化妝這個東西嘛,其實也不難,就是孰能生巧,要花點時間。
何素說我濃妝豔抹起來頗有御姐範,被我否決,理由是太誇張,太俗氣。
可不是,每天不是對着老師同學,就是對着你們幾個,書店兼職對着陌生人就更不需要了。
關鍵是對着某人,濃妝豔抹顯得太濃重,再說,嚇到人家怎麼辦?
到了週二,我認認真真地化了一個小清新的妝,在衣櫃裡折騰了半天后,選了一件天藍色打底白色碎花點綴的連體褲,編了一個側分的魚骨辮,戴了一對長款的雛菊耳環,腳踩了一雙卡其色的細跟涼鞋。
咳咳,細高跟涼鞋實在有點難以hold。
“喲,哪來的美嬌娘,給爺笑一個!”我對着鏡子自我臭美的時候,清泉勾勾食指擡起我的下巴。
“死清泉,滾一邊去!”我吼她,臉上卻抑制不住地笑。
“今天有什麼重要活動嗎?”清泉幫我整理耳邊的碎髮。
“今天話劇社有活動,要不要一起去欣賞欣賞?”我斜着眼睛看她,穿上六釐米的高跟鞋,我都高她半個頭了。
“切—”清泉滿是不屑,“就我們學校這話劇社,能玩出什麼新花樣,平時半點水花都沒有,不去。”
我故意逗她,“有帥哥也不去?”“帥哥”兩個字還特意提高了分貝。
“帥哥就留給你吧。”清泉對着手機傻笑,還不忘甩過來一句。
“跟誰呢,這麼眉目傳情?”我正預奪她手機,被她一個轉身躲過,“八字還沒一撇,等他說出口了我再告訴你嘛。”
“是誰?”這下確定有情況了。
“學生會有事,我先行一步,拜拜。”清泉先撤爲妙。
哼,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
話劇表演就在去年我面試的那個大教室,路過教師外面的公告欄的時候,瞟了一眼上面貼的照片,照片不多,卻能一眼看見何超然學長。
這不是?原來他就是那天的“王子”,《白雪公主與七個小矮人》的王子,難怪,難怪在校刊編輯部第一眼見他就有一種似曾相識的熟悉感。
教室裡擺放了七八排的凳子,竟然坐滿了。話劇社什麼時候人氣這麼旺了?有點匪夷所思。找了個邊角的位置坐下來,聽前後排議論的時候,才明白全是“拖家帶口”—本班同學拉本班同學過來。
劇本是《孔雀東南飛》。他還是主角,角色是焦仲卿,扮演劉蘭芝的女同學不認識。會是上次的“白雪公主”嗎?哎呀,剛纔在公告牆上沒有仔細看,不知道是不是同一個人。
如果是,他會不會—
臺上的焦仲卿(又悲又驚):“你要走?”
話劇開始了。
劉蘭芝(點點頭,嘆氣):“奴家自小長於織素縫裁、音律詩書,可打自十七歲嫁你們焦家心裡頭便常常感到苦痛悲哀。你身爲官員,遵守規矩是應該的,奴家雖然留守空房卻也沒什麼怨言。然而婆婆總是刁難於奴家,你家的媳婦好難做呀。既然如此,奴家覺得呆在這裡也沒什麼意思了,倒不如你立即稟告婆婆,趁早送奴家回孃家去。”
“何超然帥呆了!”前面有人小聲議論。
“何止帥啊,人家學習成績也好,每次都是第一,文筆也好,校刊的主編。”旁邊的“高馬尾”顯然因爲自己瞭解的多,語氣很是得意。
身子向前傾了傾,方便聽得更清楚。
“是嗎?聽說他爸還是我們學院的書記,是真是假?”
“不是聽說,就是的。”“高馬尾”知道的還真多。
真有成績棒,顏值高,家室好的人。
原來他如此優秀!!!
心裡有些不是滋味。這麼優秀,不引人注意都難吧?這麼優秀,眼光一定很高吧?這麼優秀,得多優秀的人才配的上他?
表演結束後,一大羣的人圍上他。也是,優秀的人身邊哪裡缺乏仰慕者。明明很想上去和他說話,卻只是站在原地遠遠地看着他,
良久,我還是轉身離開了。
給他發了一條QQ消息:去看了你的表演,非常精彩。
回去的路上,經過英語角,一個人對着鴛鴦湖發呆了很久。此時的***,桃花早已謝,春意早已褪,只見到處肆意亂舞的柳絮,
突然靈感上來,作詞一首:
曉花殘,碧池碎。滿園風絮,穿抹無聲晨光綠,喜是春歸處。 煙雲外,何處歸。薄暮插柳,無計留春惜殘損,回首皆悽楚。
感時花濺淚,恨別鳥驚心。我真是矯情。
只是,我的心事,可有讀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