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纔剛剛開始
“什麼,兩週?十四天的軍訓,九月份的江城絲毫不遜色三伏天,我的臉還要不要?”沈清泉一臉的悽悽慘慘慼戚。
“我也怕曬,不知道天公會不會作美,來幾個陰天呢?”我向沈清泉附和道。
“爺我不怕,反正我臉黑,大不了曬成包黑碳,說不定還能反串個包青天呢。”張夢一臉滿不在乎。
“喲呵,你曬啊,看到時你家俊哥哥還要不要你。”說這話的是何素。
“既來之則安之,兵來將擋,水來土淹。”柳依依慢悠悠地吐道。
“我覺得挺好玩的,只可惜我們是在本校,聽說好些名牌大學都是去部隊的,那才酷呢。”良久,蘇若水才一本正經地發言。
“去部隊?!”五雙瞪大的眼睛齊刷刷地掃過去。
大一的軍訓,其實就是高一軍訓的升級版與加強版。立正,稍息,齊步走,踏步走,站軍姿,唱軍歌等等,難度不大,內容不多,但是對於手無縛雞之力的學生黨來說,多多少少也是個考驗與鍛鍊。
那年,真的是有生以來最熱的夏天。
每天幾乎近四十度的江城,像一個大熔爐,我們這些“餃子”每天都被烤的“外焦裡嫩”,叫苦連天。但是,在我的記憶裡,那些苦中作樂的畫面,就像大浪淘沙,留下的都是點點滴滴的甜。
我們的教官是南方人,瘦瘦黑黑,口音有點重,每次喊口號的時候,一二一,一二一,他都喊成幺而幺,幺而幺••••••咬字還特別清晰,隊伍中有人開始憋不住笑。
“站好軍姿,請問你們幾個在笑什麼?”教官問的很嚴肅,很認真,很虛心請教的模樣。
噗—笑的範圍又擴大了。
教官不愧是教官,面對“傻笑”的我們,依舊面不改色,腰桿直挺。他揹着手,來回踱步。
“想笑就大大方方的笑,露出你潔白的牙齒的笑,別人問你用的是什麼牙膏,我用的是‘黑妹’。”
“君玉,你笑的跟抽筋一樣。”站我旁邊的清泉好心提醒。
憋笑真是一種本領,我很好奇旁邊的這位小妞怎麼能笑的這麼雲淡風輕,臉不歪,身不抖。
平心而論,教官還是很貼心的,每天儘量找有樹蔭的地方給我們訓練。當然,整個大一那麼多系那麼多班,不眼尖腳快,就只有“包餃子”的份了。這時候,拼的是速度,比的是戰術,偉大的領袖毛爺爺早就有先見之明——游擊戰,敵退我追,敵疲我打,方能爭的一蔭之地。
“喂,你們是哪個山頭的?有本事拉歌來決定啊。”隔壁班的教官喊話了。
“東風吹,戰鼓擂,要拉歌,誰怕誰。”我們的教官不甘示弱。
“二班,來一個,來一個,二班”。
“風在吼,馬在叫,黃河在咆哮,黃河在咆哮••••••“
“日落西山紅霞飛,戰士打靶把營歸把營歸••••••“
“寒風飄飄落葉,軍隊是一朵綠花,親愛的戰友你不要想家不要想媽媽••••••”
兩週的軍訓不算長,伴隨着鏗鏘有力的解放軍軍歌,全校操場上的“綠方塊”昂首挺胸,整裝待發。
“起步,走—”教官喊口號。
“同志們好!”這是我們第一次見到學校的院長。
“首長好!”“綠方塊”激情高昂。
“同志們辛苦了!”院長喊。
“爲人民服務!”我們喊的更熱烈。
走閱兵式的時候覺得特別驕傲,感覺自己就是電視裡國慶閱兵式裡的一員,**又神聖。
踢完正步,就是最後一次集合,是我們和教官告別的時候了。
“羨慕你們,可以上大學,真好。想當年,我也很想舒舒服服地享受完九年義務教育,做一名真正的大學生。只是,家裡條件差,沒錢上大學。”教官最後一次向我們吐露心聲,“好了,軍訓結束了,你們的苦日子也到頭了。”
“不,纔剛剛開始。”隊伍中不知是誰無縫對接地說了一句。
哈哈哈哈—又是一陣爆笑。
那時的我也在人羣中笑的沒心沒肺,殊不知,這樣的對白在今後的無數場景中,都如昨日再現,似曾相識。結束與開始,離別與相逢,在我們每個人的成長歲月中都是繞不過去的因果輪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