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生平第一次補考
江城的夏天,持續時間久,覆蓋範圍廣,殺傷力極強,一直到十月中旬,暑氣纔開始慢慢散去。
當走廊上纏繞的藤蔓開出朵朵妖豔的凌霄花,米黃色的桂花開始在校園的各個角落芳香四溢,我們總算迎來了天高氣爽、月明風清的十一月。
體育課的考試竟然在十一月。太措手不及!
想不到我的體育課竟然要補考。太慘絕人寰!
體育課,大學時代以前最不受重視的一門課。高中時代更是達到頂峰,是各科老師虎視眈眈你爭我奪的對象,也是無數莘莘學子無能爲力要而不得的對象。
上了大學,統統不用擔心,再也沒人和您搶了,白送給其他科老師都沒人要。您儘管大大方方地去上課,頤指氣使地去上課。
是不是有一種苦盡甘來,多年的媳婦熬成婆的感覺?
第一節課的第一項內容,是跑步。繞着學校的操場跑,在體育老師威逼利誘的眼神下,我們班的大多數人都跑的死去活來,要死不活。
掐指一算,我已經整整三年沒正兒八經的跑過步了。身體素質與知識儲備早就成反比了,不信,您現在拉個小學生和我比試比試?
“歇息五分鐘,接着跑。”這個體育老師,留着像男生一樣的短髮,高子中等,身形偏胖,目測一百三十斤。
就這身材,怎麼當上體育老師的?莫不是以前被她自己的老師壓榨過,現在打擊報復來了吧,這還是個勵志故事?
幸好,跑步只持續了一節課。第二節課,它給我們指導了一些打排球的技巧,然後就溜之大吉,不見人影了。至於我們,只要不走出這個操場,該幹嘛幹嘛。
這月的第三個週四,體育老師便殺了我們個措手不及。
“同學們,注意一下。下節課考試,八百米跑步,4分34秒爲及格線。”老師的話簡直像一顆***。
“什麼,這才上幾次課?這麼快就考試。”有人開始抱怨。
“是啊,都不提前通知,直接開考的嗎?我都沒做好準備。”
“沒信心,過不過,全憑運氣。”
十一月的天,雖然穿着長袖T恤,我們也是滿頭大汗。立正站好,我心裡不由得陣陣發怵。
下課後,我,清泉,依依食堂匯合。
“你們倆怎樣,過得了嗎?”各自打好飯後,我問坐在對面的兩人。
“我啊,及格沒問題。”依依回答。
也是,這傢伙一米六四的個,腿長佔優勢。
“我沒算過時間,還不知道呢?不過也不擔心。”清泉一向看得開。
“我覺得我要臨時抱抱佛腳了。”我滿臉沮喪,倒不是怕成績,主要是跑步真的難受。當身體體能跟不上速度的時候,完全得靠意志力來支撐了。
“沒事,從明天開始,每天放學後,我們倆陪你抱佛腳去。”清泉安慰我。
“嗯,不就是800米跑,還怕你不成。”如釋重負,我開始扒飯。
“你慢些吃,吃太快對胃不好。”這已經不是清泉第一次提醒我了。
高中三年,快節奏的生活,養成的壞習慣。
軍訓的時候,和清泉纔剛認識,不太熟,她的提醒還是小心翼翼客客氣氣的:吃慢一點,你吃的這麼快,我也跟着不由自主的加快速度了,細嚼慢嚥,有助消化。再後來,小心翼翼變河東獅吼了:慢點吃,你的胃還要不要啦。”
“遵命”。我極慢地夾菜,極慢地送進嘴裡,極慢地咀嚼,動作慢的誇張,像放慢動作電影一樣。
“乖,就這樣。”清泉很滿意。
依依笑我倆矯情。
下週一實戰後,我發現我確實不是運動的料。
“我實在跟不上你倆的腳步?”半小時不到,我已經氣喘吁吁,快虛脫了。
“來,跟上。”那兩貨絲毫不理我的虛脫,架上我就跑。
這算什麼,我又不是犯人,趕鴨子上架嗎?嗚嗚,我太可憐了。
夜幕四合,天色漸晚。操場的跑道上還有很多跑步的人,不知是像我一樣爲了應付考試,還是爲了鍛鍊身體,還是別的什麼原因。
望了一眼前方的兩個人,嗯,我不是孤軍奮戰,又有何懼?
週四下午的體育考試如約而至。
事實證明,平時不努力,臨時抱佛腳的時候,佛爺會毫不留情地一腳把我踢開,完了估計還會吼一句:滾得越遠越好。
依依,三分三十秒,優秀。
清泉,四分零九秒,及格。
我,四分四十秒,不及格。
張夢,何素,若水,成績不知,反正518宿舍只有我一個人要補考。
要補考,我的第一反應是,太丟人了。第二反應是,還能補考,太可喜可賀了。
“沒事沒事,差不了幾秒,我們都過了,補考保證你能過。就體育課,老師不會讓你“掛”的。輕裝上陣,安心補考吧。”
這是518宿舍考過了的人的一致說辭。
站着說話不嫌腰疼的一幫傢伙。
訓練升級,難度加大。
一週後,在五個室友搖旗吶喊的加油聲中,我拼上最後一絲殘存的意志力,衝向終點。
“四分二十秒,及格。”體育老師面無表情地公佈成績。
耶—她們衝過來向我歡呼。
那一天,我突然發現,學校的一磚一瓦,一草一木,都變得親切起來。是的,這個校園,於我不再陌生,當初的徬彷與不甘漸漸沉在心底,睿智博學的老師,意氣風發的同學,還有,親如家人的室友,身邊的一切,都在有條不紊地走上正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