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我綁了,扔到牀上去,今日老孃就先教教你怎麼侍候夫君!”胡敏怒言了一句,回頭掃向那百般惶急得正要上前解釋的大宮女英兒,又是一聲大喝:“這個女子也與我一併綁了,將口塞起,先送旁邊屋子,免得礙手礙腳。”
那年幼的宮女此時已是淚花在眼中不停地打轉,見那些全副武裝的女親衛果真推了自己往屋中行去,緊忙大喊道:“我是公……”話未說完,旁邊一名親衛已是手掌側離,一記手刀便斫了下去,頓時歪拉着腦袋暈倒在地。這一幕,看在那叫英兒的宮女眼中,面上驚恐之色更甚,奈何嘴中已經被塞了起來,只得徒勞地在那拼命地扭動個不休。
“知道你要說自己是宮女……宮女怎麼了?進了我明府,那便只能按照先後順序排列。”胡敏毫不在意地揮了揮手,示意那些親衛將人架了下去,口中卻是輕蔑地言道:“不消說是皇宮裡面出來的,便是那九天仙女,到了我手上,也要將渾身的調味品給拔了出來,讓你再也鮮不起來。”
“這樣不好吧?”電光閃爍之間,胡敏已經將整個場面全部控制了下來,在一旁看呆了的蔡琰,此時忙上前小心地問道。胡敏卻是沒有應聲,只是長望天空顧自長吁着胸中的鬱悶。
也不怪蔡琰小心,倒不是因爲胡敏是先入門的,而是通過方纔這個突發事件,她卻是發現自己與面前的這個女子相比,有個最大的軟肋,那便是有了事情,她只能去求助於明溯,而這個女子則不同。
不要忘了,胡敏自己手下便有一支獨立的親衛隊伍,可以說,在後院中間的諸位女子之間,這就是最大的優勢。亂世之中,槍桿子裡出政權,用在這個小小的院中,同樣是如此道理。此時,見識到了胡敏的殺伐堅定的姿勢之後,蔡琰無奈地將自己的定位歸結到了後院之中。不管她如何努力,這統率士卒的能力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夠練得出來的,正如那後世萬衆挑一的女中音一般,輕易發現不了一個,但是一旦有誰能夠嶄露頭角,那必然會是天下聞名的女中豪傑。所以,此時蔡琰明智地選擇了韜光隱晦,她可不想自己動不動就被人綁了起來扔到牀上去教訓一番。
其實,此時院中除了諸女,還有一個男子存在。這人便是那被明溯留了下來背鍋的郭貴。此時,不僅是其他諸女,便是郭貴也看愣了過去,見事情終於和諧了下來,郭貴緊忙躡手躡腳地往外溜了出去。
“站住!”胡敏卻是眼角一瞄,呵斥住了郭貴,痛心地言道:“我夫君與你有八拜之交,你又怎麼能昧着良心這麼禍害他呢?”
“啊?”一時,郭貴也不知道這話又是從何說起,怔怔地站在那兒想了片刻,方纔忐忑地言道:“沒有的事情。”
“甚麼沒有?”胡敏毫不客氣地指責道:“正是因爲有你陪伴,我才放心地將夫君交與你一起去那洛陽。不曾想,你這一路上,自己玩弄了一個女子,又娶了一個,當然了,這是你的事情,本來我是管不着的。可是,你卻不僅是自己胡作非爲,而且還帶壞了我家夫婿,一個甚麼小侍女,一個蔡琰妹妹,兩個宮女,這也就算了,可更爲離譜的是,你們竟然喪盡天良,將無名那麼上進的一個少年也玩弄成了侍妾。”
郭貴心想,若是讓你知道還有那紅袖招的掌櫃的,我還不得立馬也被綁了起來,生生地剝上一層皮。本來郭貴不想說話的,可那大小婦人卻是認識無名的,此時聽說他們竟然玩了男風,頓時面露詭異之色,互相驚疑地看個不休。這個惡名聲傳出去可不好聽,想了想,郭貴決定還是說了實話:“嫂子,那個無名現在已經不是個男子了。”
“我知道,被你們摧殘過了,哪裡還是個正常的男子。”胡敏悲嘆一聲道:“只可惜了我手下那麼多的女兵,當初還暗暗地央了我去爲他們牽線呢。”
“可她……”郭貴還想爭辯,胡敏卻是嘆了口氣,揮了揮手讓他出去。郭貴緊忙閉口,如蒙赦免般溜了出去。
“妹妹……”蔡琰猶豫了半響,還是決定開口。
胡敏卻是詫異地東張西望了一下,方纔轉過頭去問道:“琰妹在叫誰呢?”
對於這個狡黠的女子,蔡琰是半點辦法也沒有,當下,整理了一下思緒,解釋道:“姐姐,其實那無名本身就是個女子。”
“我早就知道了啊。”胡敏卻是不以爲怪地言道。
“你早就知道了?”蔡琰不禁目瞪眼呆:“那你怎麼還那麼說郭貴?”
“若不給點教訓,他還不成天煽惑着夫君在外面胡作非爲。”胡敏卻是學明溯無辜地攤了攤手:“難道琰妹還想再多出幾十位姐妹出來不成?”
聞言,蔡琰不禁啞然失笑。就憑這手駕馭人心的手段,自己已是自嘆不如,看來這個後院,自己的地位只能先往老二的位置上先靠着了。
不想,蔡琰纔打起了這個主意,胡敏卻又一本正經地對那麗兒言道:“若是你能先爲夫君生下個帶把兒的,我情願以姐姐相稱。”聞言,麗兒姨姐妹頓時相擁喜極而泣。
完了!蔡琰心中暗暗悲哀了一聲,看來不當頭種豬,在這後院還是爭不到地位的——爲了能夠出人頭地,努力……幹吧!
自己快要當父親的消息,明溯卻是不清楚。
到了校場的時候,臺前黑壓壓的一片,整整百餘人昂首立於冷冽的寒風之中,雖然那觀臺後面能夠避風,卻是沒有哪一個跑過去偷懶一番。
這就是軍隊正規化的好處。明溯心中暗暗地讚歎了一聲,面上卻是毫無表情,在無名的陪伴之下,緩緩地登上了高臺。
冬日的校場充滿了無盡的蕭殺。就在明溯面前,百餘糾糾男子,或腰配直劍,或手按長刀,或長袍飄逸,或盔甲叮噹,一個個肅立當場。分開駐紮了這久,便是幾家親兄弟,此時也是隔了月餘才碰到了面,此時卻是無人膽敢交談一句。校場內外,除了遠處散放的馬兒偶爾發出一聲響鼻聲外,再也沒有一絲的雜音。
明溯冷厲地立於臺前,後面無名擎起手中一杆大旗,迎風獵獵作響。良久,明溯都沒有開口說一句話,只是那麼靜靜地望着面前的諸人,失望、悲慼、空虛……種種神色依次在眼中走了一遍,及至最後,剩下的便是無盡的冷厲,冷得足以將面前的空氣凍成寒冰。
無名早就換回了一身輕甲,此時素淨的面上,一張小嘴抿得緊緊的,沿路過來,明溯強自壓制下心頭的怒火的情景,她看得最爲分明。不用說,眼前這個怒氣衝衝的傢伙,纔是她心中的真命天子,也是她能夠心甘情願地將身子與生命一併託付的對象。
怒火越來越盛,雍丘山中尹黙無奈的稟告猶自在耳邊迴旋。自己培養的是驕兵悍將不錯,可這驕悍,也是看是對誰的。先登軍一步一步從百餘人擴展到今天的萬人萬乘的規模,都是他明溯一手親自操辦起來的。眼前的這些人,除了徐庶、孟建等水鏡的弟子,其餘人等,可謂是從無到有,在他明溯手上順利地完成了一個華麗的變身。
可以說,沒有明溯,這些人大多不是流民,便是些莊奴田戶,亭卒孤兒,可是,正是因爲有了明溯這次練兵,他們纔開始正式走上了歷史的舞臺。雖然說,那曹仁、夏侯淳等人,即便是不在他的帶領之下,亦能嶄露頭角,揚名天下,可那畢竟是後話,要知道,即便是曹操,此時也不過在京中戰戰兢兢地做着一名清水議郎。
毫無疑問,有了明溯的幫襯,這些人必將先佔一步天機優勢,未來的成就未必就比在那曹操手下遜色多少,更多本身在歷史上默默無聞的角色,可能就是因爲這次契機,從此也便進入了史學家的視線範圍之內。這些,除了他明溯,其他任何一個人都無法能夠給予。
可這些話,明溯只能心中想想,畢竟說了出來,隨隨便便就泄露了天機,那麼招來的必將是殺身之禍。所以,此時明溯也在暗暗斟酌着自己的說辭。
“一軍之魂,在於將。將有令不遵,則下面莫不學樣;將畏敵不前,則下面皆心生恐懼;將猶豫不決,則下面頓生疑慮,是以將爲軍之魂也。今世道紛亂,不堪其擾,鴻雁于飛,哀鳴嗷嗷,我等皆因合力抗賊聚集到一起,自先登成軍以來,兵鋒所至,戰無不勝,當路賊人,無不望風披靡。然而,此次我往那帝都洛陽行了一遭,回來卻發現軍中人心思變,各營擁兵自重,”高臺之上,明溯環視諸人,沉聲喝道:“如此將不尊號令,卒無法調動,軍早無殺氣,我明溯再當這個先登軍的統帥,又有何意義?!”
說罷,明溯回身便欲下臺,腳步起伏之間,心中鬱悶頓顯。場中諸人正在驚疑不定之際,突見臺上明溯身形踉蹌了一下,擡首一口鮮血已是激迸而出,噴得那面大旗連同掌旗的無名身上斑斑點點。
無名驚呼一聲,緊忙空出一手想要去扶那明溯,前面臺下已是迅速地搶出了數人,其間軍司馬蔡進更是將那面鑲着金邊的黑旗雙手高高撐起,虎目圓瞪,悲嗆地大喝一聲:“我先登左營……”左營營長曹仁不假思索,立馬率了手下夏侯淵、黃旭、鍾大、孫尚並正副曲長齊步出列,轟然應道:“威武!”
夏侯淳微一遲疑,亦是站了出來,仰首揚刀,暴喝一聲:“先登……”
“殺!”場中百餘人齊聲憤怒高呼,一股慘烈的殺氣頓時沖天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