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音被強行的帶上了馬車,宇文信立即率衆趕回皇宮之中。
一路上,梵音想過無數次是否要這樣結束自己的生命,以免被那個畜生 禍害,可她每一次提起心想要一頭撞出馬車時,她的腦海中都能想起兩個孩 子依依呀呀的叫聲,還有鐘行儼那個混蛋的臉。
如若就這樣的結束自己,她就永遠都見不到心中的人了嗎?
想到宇文信這個變態,梵音不由得咬緊嘴脣,亦或許她就變成了一具屍 體,宇文信都能夠以此來要挾他們,不如再等一等。
等到他來的那時……
梵音攥緊了拳頭,心裡已經把宇文信罵了千萬遍,可她更多的乃是擔憂 鐘行儼的安危,擔心孩子們是否已經脫險,還有大姑奶奶她們不知道怎麼樣 了?
心裡在胡亂的想着,天色也已露出微微的清亮,公雞雖然還未打鳴,街 旁已經有賣早點的小販吆喝起來。
宮中出再大的事對於百姓來說毫無關係,卻不知京中的那些官兒們都會 是什麼樣?
梵音覺得自己想的有些遠,而此時她已經被宇文信所率的一衆兵丁帶入 皇宮,關在了一個地上血跡還未徹底擦乾淨的屋子之中。
屋內有兩個面如鐵板的老嬤嬤在看着她,還有一衆小太監在忙着更換幹 淨的物件,把有污跡血跡的東西收拾在一起準備拿出去燒了。
梵音揉揉自己被捆綁過的手腕,索性找了一個地方坐下不動。
她雖然不知道此地之前居住的是什麼人,但見周圍金碧輝煌的佈置以及 那一尊碎玉的盆景,想必應該是一位妃子的居所。
不知道這裡到底喪掉了多少人命,梵音不想問,即便問了那兩個嬤嬤恐 怕也不會說……
這種地方,難道越王居住下來就不害怕嗎?
梵音正在琢磨着,門外忽然有了一陣聲響。
“裡面是楊懷柳麼?”
“回郡主,是鍾夫人。”
“把門打開,我要進去。”
梵音聽着聲音眉頭微皺,難道是孝雅郡主?
一陣稀里嘩啦的鎖聲,“咯吱”的沉悶聲響起,梵音看向那裡,正是孝 雅郡主從外走了進來。
妝容較新,顯然是剛剛洗漱過後裝扮好,眉角的輕挑讓她更凸顯幾分趾 高氣揚的傲色,只是目光中仍未安撫下來的驚慌和恐懼並不能用高傲遮掩住
孝雅郡主站在那裡看着梵音,梵音也在望着她,兩個人對視了半晌,終 究是孝雅郡主先開了口,“楊懷柳,我還是低估了你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沒 想到他會把你安然無恙的帶回來,你身上到底有什麼好?讓他這樣的念念不 忘?”
“我也不知道,若是郡主願意幫忙問一問,請您問過後一定告訴我,我 一定改。”
梵音的話讓孝雅郡主攥緊了拳頭,“你別以爲自己還可以威風幾天,這 裡已不是你可以爲所欲爲的。”
“越王殿下謀篡皇位不是爲所欲爲,您反而來斥責我爲所欲爲,這件事 怎麼聽起來很可笑呢? ”梵音輕輕的笑讓孝雅郡主覺得這是最大的嘲諷,咬 牙切齒了半晌,她強找了理由道:“那也是因爲皇叔要殺了我們全家,父王 纔不得不這樣做。”
“解釋什麼?現在你們是勝者,怎麼說都可以。”梵音伸手指指自己的 脖頸,“郡主是想來要我命的嗎?那就一刀把我砍了,我原本就不想活了, 是被捆綁到這裡被人看管死都死不成,您心底的怒氣夠不夠?要不要我再說 點兒什麼讓您怒意更勝,免得您不敢下手?”
“楊懷柳,你別以爲我真的不敢動你!”
孝雅郡主氣的已近發瘋,“我早晚要殺了你。”
“現在不殺?那就不送了。”梵音擺了手,轉身回到剛剛的位置上坐下 閉目養神,不再理睬孝雅郡主。
“我們走!”
孝雅郡主被氣得頭腦發暈,整個人顫抖不停,衝到門口她又突然駐步, 轉過頭來看着閉目不語的梵音,陰狠道:“鐘行儼雖然殺了御林侍衛首領, 不過他也被砍了幾刀,恐怕已經死了,你若是還顧忌他是你的夫婿,不妨自 己想辦法殉葬爲好。”
“生要見人,死要見屍,兩句話就想讓我自盡?你想的倒是挺好。”梵 音的話讓孝雅郡主不再停留,冷哼一聲便關了門上了鎖。
梵音聽着落鎖的聲音一屁股便癱軟在地上,鐘行儼他受傷了?他怎麼會 去殺御林衛首領?他瘋了嗎?
鐘行儼,鐘行儼你個混蛋,你不能死啊!
宇文信此時聽得幾名手下人的回稟後便急促的奔向皇宮後殿與越王匯合
越王此時瞪着一雙血紅的眼睛在試穿龍袍,可他並沒有歡樂狂喜,一張 臉陰沉如黑沙鍋底,手刃了自己的皇兄,他始終不能平復下來,而剛剛聽得 身邊人回稟宇文信將楊懷柳帶至宮中,更激怒了越王心底的那根刺。
“你還有心思回來?”越王冷哼的瞪他,“宇文信,本王一直以爲你是 個識時務的人,可這都什麼時候了,你居然還有心思把玩女人?爲什麼不當 即殺了她?”
“父王息怒。”宇文信立即上前解釋,“我絕對沒有其它的想法,鐘行 廉將鐘行儼纏住,原本是想帶人圍住鍾家,可孰知楊懷柳帶着孩子與陳金吾 去了素齋樓,這樣一來人手便不夠了,只能緊急佈置,這個女人的心機很深 ,將人馬分爲了四路逃竄,我只堵住了她這一人,索性帶回來,以她的性命 來拿住鐘行儼應無問題。”
“哼!”
越王冷眼上下打量着他,“算你能自圓其說,本王就容她再活上一天, 你給本王記住,你的榮耀和今日的權力都是本王給你的,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父王,現在最急的事情是您要把大臣們都安撫住。”宇文信立即拿出 事先已準備好的名冊,“太子已死,您繼承皇位也總需幾位重臣相助,自當 要許一些好處,我已準備出十萬兩白銀打算分發下去,不過也怕有一些人不 肯屈從,所以還需要再把他們的家人看管起來。”
“您只需在這上面簽下尊名,其餘的事由我來辦。”
宇文信恭恭敬敬的送上厚厚一疊名冊,越王翻開來看了幾眼,報時的鐘 聲震響,讓越王也無心再耽擱下去,索性提筆留名,朝着宇文信一撇,“你 去辦吧,現在宮中的人太少了,活計都做不過來,本王要再去試下龍袍,不 對,是朕,朕,哈哈哈……”
“噗嗤!”
越王的笑忽然乍止,低頭看着自己的肚子,一把軟劍從身後穿出,紅色 刺目的血汩汩流下,轉身驚駭的看着宇文信,顫抖的手指着他卻說不出話。
宇文信擡頭看着他,“其餘的事都由我來辦就好,父王,您可以安歇了
“你……你你個賊子,快拿下他,快殺了他……”
越王結結巴巴的說着話,看着身旁的侍衛誰都不肯動一步,顯然是都站 在宇文信一方。
他的眼中佈滿了血,猛然又是咳了一口,鮮血噴出,倒地不起。
宇文信接過身旁之人送來的白色帕子,擦拭着自己那柄軟劍,喃喃的道 :“您已經是亂臣賊子嗜兄謀位,還期望誰能忠心呢?”
“我纔是勝者,我纔是!”
鐘行儼此時正躲在一個草棚子裡包紮着自己的傷口。
雖然他受了重傷,不過殺死御林衛首領,驚擾了京城的大批人家,此時 恐怕已有許多人知道宮內突變,也會開始關注京中兵馬的調動,他也不用再 一戶一戶的去告知。
而越王再派下能駕馭御林侍衛的人也需要一定的時間,他如今只期望鍾 行奇快些率軍趕到,他要早些找到懷柳才行。
用布條狠狠的捆綁好自己的肩背,鐘行儼咬着牙站起身,一聲鳴哨吹響 ,半晌後一隻白鷹盤旋於空中,嗷叫後直衝而下,落在鐘行儼的肩膀上。
鷹腳上有一根木條,鐘行儼匆忙的拿下,折斷根節,裡面有一張卷得緊 緊的紙。
鐘行儼展開後急切的看其上內容,只有一行字,卻讓他的心徹底的跌宕 谷底:“小主得救、夫人被挾入宮。”
“懷柳……”
鐘行儼嘴脣輕抖幾下,身上的疼痛好似都已不在,他踉蹌兩步後便行走 如常,心中只有一個念頭,要立即聯繫上鐘行奇率軍入宮,否則懷柳就危險 了!
“丫頭,你一定要等着我!”
孝雅郡主見梵音歸來後便更是氣惱不已。
她此時在宮中也並不能夠隨心所欲的四處行走,越王連夜把她和越王府 的人召進宮中,接連聽得一個又一個的驚人訊息,孝雅郡主已經覺得自己的 心疼痛不已。
皇姑祖母死了,皇叔父也似了,皇后與衆妃都被父王賜死,這些人可是 她這麼多年時常在一起說笑吃喝的人啊,就這樣……就這樣的都被父王給殺 死了?
孝雅郡主並沒有覺得即將榮升公主有什麼不一樣,她完全不能夠從殘忍 血腥中走出來。
看着空蕩的宮殿,她只覺得好似冤魂都盤繞頭頂,讓她脖頸發涼,可惜 她只能靜靜的在這裡等,等着父王的安排。
“郡主,這是郡馬爺讓奴婢送來的,請您更換上,他馬上就會來見您。
宮嬤送上來接連而至的衣裝首飾,孝雅郡主開始並沒在意,可豁然看到 那頂鳳冠,她徹底的驚了,“怎麼……怎麼是鳳冠?這不是皇后娘娘的?”
“即將登基的是郡馬爺,郡主您稍後便是皇后娘娘了,叩見皇后娘娘!
孝雅郡主豁然的站起身,“父王呢?我父王呢?怎麼登基的會是宇文信
?”
沒有一個人肯回答她的問題,孝雅郡主呆滯後豁然的狂笑,笑的已近瘋 狂,“這是報應嗎?這就是所謂的報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