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位千金小姐!”
樑媽媽得了第一消息,連忙從屋內出來報喜,剛剛鐘行儼衝進去就把樑 媽媽嚇了一跳,可就在他進門時,四奶奶便誕下了小千金。
這一胎乃是千金小姐,哪還有什麼雙胎子是災星一說?
謠言不攻自破,何況……即便是又如何?
四爺已經回來了,哪還有人敢對鍾家動什麼手腳?兩戰大捷是作假的? 真敢再往鍾家潑污水也要顛顛分量。
樑媽媽滿心歡喜,只覺得這一個夜晚的星空格外美麗誘人,讓人心裡說 不出的歡喜。
院子裡的丫鬟婆子們各個目瞪口呆沒了反應,因爲所有人都在詫異着, 剛剛進去的人是四爺?
田氏呆愣半晌,上前幾步,“老四、老四在裡面?”
“是四爺,真的是四爺回來了!”
樑媽媽的肯定讓田氏悶頭就往屋裡衝,“老四,三爺怎麼樣了?你快出 來說句話啊!”
鐘行儼這會兒也沒能與自己媳婦兒一吐相思情,他剛說完那一句,梵音 便直直瞪眼看他,剛要開口便又是一陣撕心裂肺的喊叫,“疼,疼! ”
接生嬤嬤連忙道:“還有一個,雙胎,還有一個!”
“鍾將軍您快點兒出去別在這裡瞎搗亂a ”馮媽媽拽着鐘行儼就往外攆 ,鐘行儼踉蹌的後退,還沒等再邁步上前,就被衝進來的田氏給揪住了,“ 三爺怎麼樣?他有沒有受傷?他是否回來了?”
“出去,都出去,別在這裡添亂!”
馮媽媽使出了吃奶的力氣,把田氏和鐘行儼一同給推出門外。
“咣噹” 一聲大門關上,裡面又響起了震天呼喊的叫嚷。
鐘行儼稀裡糊塗的被攆出來,心裡滿是擔心着梵音,田氏卻不肯放過他 ,在鐘行儼的耳邊嗡嗡道:“你怎麼不說話呢?三爺到底在哪裡,他不是出 什麼事了吧?你倒是快說啊!”
“他能有什麼事?這一戰軍功全部歸他,你就等着朝廷封賞吧。”
鐘行儼撂下話便又衝去了門口,儘管馮媽媽仍舊不肯讓他進,他也耳朵 貼在門上,口中朝內大喊,“丫頭,別怕,我在呢!”
田氏整個人目呆在原地,“封賞?戰功歸了三爺?這……這到底怎麼回 事?”
她的嘴角涌出了笑,可又連忙捂住自己的臉,因爲此時大笑實在不妥, 可她無法壓抑內心的喜悅,只能蹦蹦跳跳的朝天作揖,“菩薩顯靈了,真是 菩薩顯靈了!”
只是田氏不知道的是,鐘行奇因鐘行儼突然離去暴跳如雷罵他罵了已有 半個多月。
“鐘行儼你個王八蛋,你以爲老子稀罕你給的軍功?媳婦兒生個孩子你 就跑回去,你個沒出息的東西,王八蛋!”
鐘行奇罵罵咧咧,周圍的將士們誰都不肯吭聲。
他罵鐘行儼是王八蛋?那他又是什麼?主將臨走時特意囑咐要全權聽從 副將指揮,所以鐘行奇現在是實操整個大軍的人。
可惜主將的臨陣離去的確讓很多人無法理解,可他們更無法理解鐘行奇 罵鐘行儼這麼久還無法泄氣。
鐘行奇覺得自己被侮辱了!
而且侮辱的很徹底,鐘行儼殺了西夏諸王之後拎着腦袋便奔回京城,一 系列擦屁股的事都要他來完成。
如今戰利品已經收繳完畢,大軍三戰大捷全部完成,接下來該怎麼辦?
朝廷的旨意遲遲沒有傳達,他又能怎麼辦?只能在此地駐紮下來……
啃着美味的羊腿,鐘行奇覺得這還不如那土堆裡拿出來的破羊頭吃的舒 服,狠狠的嚥下這一口,他仰天咆哮,“鐘行儼,你給老子等着!”
鐘行儼自當聽不到鐘行奇的謾罵,他此時滿耳聽到的都是梵音撕心裂肺 的喊。
喊的他心肝都要碎了……
“媳婦兒,你別急,我哪兒都不去,我就在這裡陪你啊,你生完孩子養 好力氣,我還等着你打我呢,你得挺住!”
鐘行儼雖是在說着安撫的話,可他說的詞卻讓所有人都滿臉發青。
這位爺還有沒有點兒正經的時候了?媳婦兒生孩子他居然說這等話來哄 着?連院子裡的丫鬟們都驚呆的說不出話來。
好歹是爲國立下大功的將軍,怎麼回了家就這樣一幅模樣?
實在……實在與幻想中偉岸揮毫的戰將反差太大了啊。
梵音在屋內用着力,攥着馮媽媽的手,她急迫問道:“剛纔是我做夢了 ,還是他真的回來了?我到底是不是在做夢啊?”
“做什麼夢啊,四奶奶,是四爺真的回來了,就在門口等着您呢。”馮 媽媽激動的說話聲音都發顫,“您要堅持住,堅持住啊?”
“真的回來了?這個混蛋!”梵音口中謾罵的聲音都沒了力氣,接生嬤 嬤接連道:“四奶奶,再用用力氣,就快出來了。”
“啊!! ”梵音發自心底的撕喊,好似身子被撕裂一般。
嬰兒的啼哭沒有第一個那麼響亮,但他也完好的從母體中出來了。
“是位小公子!”
接生嬤嬤朝外傳着喜報,另外一個便立即將小娃子接了過去,洗洗乾淨 便用乾淨的棉巾包好,嬤嬤爲梵音擦拭好身子。
丫鬟們從外進來,將屋內的東西重新換上一遍。
梵音已經累的昏睡過去,無論這些人怎麼搬、怎麼擡,她都沒有再醒來
一切收拾妥當,馮媽媽才允鐘行儼從外面進了門,這時候仔細的看清他 ,馮媽媽才嚇了好大一跳,“哎喲四爺,您這眼眶上是怎麼弄的?這手、這 胳膊……”
馮媽媽看到最後已經不敢再說下去,因爲四爺渾身上下除了髒兮兮的泥 灰,還有着格外駭人的傷疤。
特別是眼眶上的那一刀,若是再往下一點點,他……他的眼睛就會被傷 到。
鐘行儼才懶得搭理這些話,“懷柳呢?我要進去看她。”
“不行。”馮媽媽緩過神來連忙攔住,鐘行儼蹦高的反駁,“爲什麼不 行?剛纔不讓我在裡面,現在爲何還不行?”
“您太髒了,好歹也得洗乾淨,這麼進去,還不把四奶奶給嚇到?”
馮媽媽的話讓鐘行儼抽抽鼻子,一臉尷尬的不知怎麼回答,只能灰溜溜 的奔去淨房,好生洗乾淨了再來看媳婦兒。
此時宮內貌似平靜,但鐘行儼送來幾個人頭,卻在內殿中掀起了一陣無 法消缺的波瀾。
“鐘行儼實在過分,他這樣送來幾個人頭到底是什麼意思?以爲這樣就 可以抹消雙胎子是災星的謠言了嗎?皇兄,若是其它事情我自當不會提,但 這件事涉及父皇,我不得不站出來。”
越王在陳澤瑞下令搜查傳謠之人後便立即站出來反駁,跪在遠處的宇文 信隱約聽到這些話,當即便心中一涼。無論之前多麼有道理,這樣一句話便 徹底的讓越王失了勢。
堂堂的一個王爺,難道他做事就不能多想一想嗎?
陳澤瑞的神情很平淡,“那你想怎麼樣?父皇生前夙願,要親見西夏王 的頭顱,如今鐘行儼做到了,更是帶其頭顱回京祭拜……難道這樣的人,你 不維護他的家眷,還要殺死他的孩兒?這是你想做的事?”
“我……”越王感覺周圍兩側的重臣目光不對,索性軟了一分,“好歹 他也要爲父皇磕個頭,只送來一個箱子,這算什麼?”
“他沒有爲父皇磕頭是他有錯,可你在此大呼小叫不爲父皇守靈、扯着 一個謠言糾纏不清,你還有沒有身爲兒臣的本分? ”陳澤瑞的語氣格外犀利 ,犀利的讓越王感覺無法回答,“我不說了,我走還不行。”
“你想走就走? ”陳澤瑞冷哼一聲,轉身吩咐王公公,“你去看着越王 ,什麼時候他爲父皇磕上一百個頭,才允他離開。”
“啊?”
王公公愣住,“一百個?”
“你去不去? ”陳澤瑞的語氣雖淡,王公公卻能夠品得到他心底的怒意 ,“奴才這就去,這就去。”
越王呆滯當場還想再做辯駁,敬文公主突然在一旁開了口,“去,爲皇 兄磕頭認錯。”
“是。”越王見敬文公主說話,他也只得聽從。
這件事的確是他行事魯莽,可……可如今就已經是太子的一言堂了嗎?
越王心有不甘,可他不得不去爲父皇磕頭,一邊磕他的心裡一邊的琢磨 ,該怎麼辦纔好?怎麼辦?
宇文信此時的心裡就像被扭緊的繩子,崇化帝的突然駕崩、鐘行儼的突 然迴歸是他都沒有預料到的事情。
“天降災星”的確有他的推波助瀾,否則單純幾個小乞丐傳的謠言也不 可能引起這麼大的響動。
可誰能想到鐘行儼居然會突然回來、而且還帶着西夏王的頭顱?
他爲何不再晚上幾天歸來呢?
宇文信的心裡已經開始揣測下一步的計劃,而此時此刻,急報送入宮中 ,侍衛立即稟告:“啓稟太子殿下,鍾將軍府誕下兩位小主,一女一子,母 子平安。”
“好! ”陳澤瑞一聲大讚,“讓那些妖言惑衆的人都聽聽,胡言亂語、 擾亂朝堂,父皇在天之靈也不會饒恕這羣污衊重臣的惡人,下令,但凡是抓 到傳謠之人格殺勿論,本宮要以此向鍾府致歉!”
鐘行儼此時不知道太子做出的這一套重臣戲碼,他正眼巴巴的看着躺在 牀上還未醒來的梵音,“媳婦兒,早知道你這麼辛苦,我就不要那兩個小兔 崽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