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音興高采烈地想要多問問鐘行儼的情況,宋安成說的很簡單,因爲只 傳來一份一戰大捷的消息,其他消息一概全無。
梵音仔細琢磨下,便又派宋安成去素齋樓找王文武問問,鐘行儼是否傳 回了什麼消息。
只可惜梵音又一次的失望了。
因爲王文武以腦袋擔保,鍾將軍除了給朝廷的那一份捷報之外,一個字 都沒傳達給他們,他們如今只能等。
梵音氣的欲哭無淚,捶了一整日的枕頭泄氣。
此時鐘行廉卻已經按時赴約,在京中西南角的一個偏僻茶樓中與宇文信 會面。
“你們到底想怎麼樣? 一聲招呼都不打就到鍾府提親,你們這是想逼死 我?我即便不答應又能如何?”
鐘行廉氣急敗壞,衝進雅間直言便問,可宇文信卻優哉遊哉的喝着茶。
“鍾大人何必這樣焦急?這件事你若不願意,我自當可以幫你權衡,越 王殿下寬宏大量,原本是想與您結親互助,絕不是勉強你。”
宇文信親自爲鐘行廉倒上一杯茶,“咱們不妨坐下慢慢聊,鍾將軍傳回 捷報,理應是舉國歡慶,以茶代酒,我也要代衆人向鍾家人致謝。”
鐘行廉看到他那陰笑也知道着急無用,坐在那裡將杯中茶一飲而盡,“ 直說吧,你到底想怎麼樣?”
“還是鍾大人做事痛快。”宇文信看着他,“我只想知道鍾將軍出征後 這幾個月,糧草軍備的供應到底有多少。”
“你做夢!”鐘行廉立即火爆如雷,“那是軍中機密,怎能隨意告知他 人,
“鍾大人何必介懷,我雖與鐘行儼之間有些小嫌隙,但我乃大周國的國 民,還能將這個消息散播出去?於朝堂之上,我或許與他針鋒相對,但於國 安危,我敢以這顆腦袋擔保,我絕對不會出賣他。”
宇文信用扇子比量在自己脖頸,“只希望鍾大人能信我一次。”
“我不信!”鐘行廉的回答很乾脆,“告辭。”
“呂府提親的事……”宇文信的半截話讓鐘行廉停滯腳步,轉頭看向宇 文信,怒斥:“你不要逼我!”
宇文信的笑容很愜意,“我這不是逼你,我是尊重你,難道鍾大人以爲 ,我只能從你這裡打探到鍾將軍的消息嗎?”
鐘行廉面容顫抖,宇文信的確不需要從自己這裡得知消息,可……可這 個傢伙到底打的什麼算盤?
想到鐘行儼,鐘行廉的心裡很是矛盾,依照朝中供應的軍需軍備來說, 他早已經不夠用了,可惜他卻遲遲沒有傳回消息,連鐘行廉都不知怎麼回事
自己都搞不懂,宇文信知道了又能如何?
“好,我告訴你,不過呂府的婚事就此一筆勾銷!”
宇文信志在必得的笑容涌起,恭恭敬敬的雙手作揖,“多謝鍾大人了!
鐘行廉快步離開時,只覺得自己腳步都開始晃盪,下樓一不小心,正撞 上迎面而來的人,險些跌倒在地。
“眼睛瞎……”鐘行廉怒罵一半兒豁然停滯,面前的人爲何這樣眼熟?
他、他不是方青垣嗎?
方青垣見到鐘行廉也愣住了,兩個人僵持片刻,鐘行廉匆匆離去,他的 心已經瀕臨暴怒的邊緣,因爲他又被宇文信耍了,又被他耍了,這個人可恨 無比,可恨至極!
方青垣自家被宇文傑燒掉之後,被宇文侯提拔了幾次,如今跟隨的人並 非是宇文信,而是宇文勝。
宇文勝與宇文信形同仇人,今日宇文信約他前來,方青垣始終在忐忑不 安,只是他萬沒有想到會在這個時候碰到鐘行廉?
他會與宇文信有私交麼?
方青垣躊躇片刻也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因他要對付的人是宇文信, 實在棘手啊!
“下官給郡馬爺請安了。”方青垣進屋便做低伏小,請安時更是單膝跪 地。
宇文信連忙起身親自去扶他,“方大人何必如此多禮,又不是剛剛相識 ,說起來你我二人也相交多年,是老朋友了
方青垣起身後尷尬的笑笑,“下官無能,沒能爲郡馬爺效力,實在愧對 於您。”
“若是覺得愧對於我,那這一次不妨就過來幫我一個忙? ”宇文信拋下 的橄欖枝讓方青垣一怔,“下官不懂郡馬爺的意思。”
“我身邊無人,需要方大人這樣的能人賢士。”宇文信看着他,“若是 您答應,我自會向越王殿下稟奏,許你戶部主事一職。”
“下官無能,只能做一個小小縣令……”
方青垣的拒絕讓宇文信怔住,笑容中也多了繼續冷漠,“方大人的意思 ,是我自作多情了?”
“不敢,實在是本事不足,不敢承您這份恩典。”方青垣只覺得渾身不 舒服,更是不敢多呆,“下官今日還有要事需辦,若是郡馬爺無事,下官就 告辭了。”
方青垣說着,行了禮後便離開此地。
宇文信的笑容漸漸收斂,手中茶杯恨不能捏個粉碎!
“郡馬爺,是否要對他下手?如今他跟隨在大爺的身旁,後患無窮。”
護衛的提點讓宇文信搖搖頭,“剛剛他不是已經撞見了鐘行廉?不用我 除了他,自當有人會動手!”
梵音今兒並沒有如同前幾日舒暢。
自從得知鐘行儼傳來捷報之後,她氣的捶了一整日的枕頭,可就是這一 通泄氣把肚子裡的孩子惹着了,一晚上嘔吐個翻江倒海,臉色都發綠。
馮媽媽嚇的連忙派人去請御醫,只是御醫診脈之後,梵音不肯喝藥,喝 多少吐多少,折騰兩日之後便整張臉灰突突的,好像晚秋掛了霜的灰牆。
下人們也都明白,這是四奶奶心裡頭惦記四爺,可四爺不來消息,他們 又能有什麼辦法?
一早上趙夫人便帶着林紅鈺和趙月娥來探望梵音,看到梵音的小臉心疼 的要命,“原本格外有精氣神的丫頭,怎麼纔有了身子幾個月,都變了模樣 呢?若是鍾將軍回來說不定多心疼。”
“別跟我提他。”
梵音向來是尊敬趙夫人的,可提到鐘行儼她實在沒好氣,叫嚷一聲,把 旁邊正在寫方子的御醫都給嚇一跳。
趙夫人苦笑,“他也是力不從心。”
“都能發捷報的,好歹給家裡帶句話也成吧?哪怕……哪怕是隻寫兩個 字呢!”梵音說着說着又要掉眼淚兒,趙夫人連忙阻止,“可別哭,有身子 哭特傷眼睛,這麼漂亮的眼睛可不能哭壞了。”
梵音連忙擦乾眼淚,“不哭,我纔不哭呢。”
林紅鈺在一旁哭笑不得的,“行了行了,鍾將軍一定有難言之隱,不然 還能忘了你?還是來看看素齋樓這幾個月的帳,王管事特意到府上把賬冊送 給我一份,讓我看個清楚,我啊就信得着你,索性都交給你,怎麼分銀子, 都依着你。”
“一碼歸一碼,該算清楚的還是要清楚,寧可多分也不能少給你們倆。 ”梵音把賬冊拿過來給了翠巧,“你與王文武商議着,這也已經一個季了, 算好分紅的銀子,就馬上送去林府。”
梵音看向趙夫人一臉滿意,忍不住道:“您就在家裡幫着數數銀子吧, 女兒的嫁妝都不用操心了。”
“這個丫頭,都苦成這樣了,還不忘頂我幾句。”趙夫人輕拍她的小手 一下,“月娥和紅鈺有你這樣的好姐妹,我哪還用得着操心?”
趙月娥在一旁笑眯眯,可看到梵音懷着身子這樣苦,她也不知道該怎麼 勸,看到一旁的御醫寫好了方子,立即拿過去給身邊的人,“去把藥拿好, 然後爲四奶奶熬上。”
“我纔不喝,喝多少都是吐。”梵音悄悄的嘀咕一句,目光更是往御醫 那裡偷看一眼,這種話不能大聲的說,否則這位大人還不得暴跳如雷?
趙夫人狠狠的白了她一眼,梵音吐舌頭狡黠的笑。
可還沒等笑個暢快,一股酸流從胃翻起,又是一陣翻江倒海,吐個稀里 嘩啦。
這般折騰一通,趙夫人也知道不能在此多呆,“多休息休息,若是這樣 折騰,身子哪能受得了?該喝的藥也要喝,否則你這小臉不是都完了?”
梵音點點頭算是敷衍答應,她總不能說御醫都是太子指定的人,她不知 爲何,心底始終不敢完全信任。
手邊又沒有格外信任的大夫,她只能強忍着,只盼肚子裡的孩子饒過自 己,別再瞎折騰。
“懷着他的時候就這麼淘,生出來恐怕又像那個土匪一樣,一定不讓人 省心。”梵音撫摸着自己的臉,“怎麼這樣命苦呢。”
林紅鈺被她的模樣逗的直笑,“行啦,抱怨什麼?都是因爲鍾將軍沒給 你傳個消息就這樣苦哀哀的,明明就是單相思。”
“那你離開趙靖一段日子試試? ”梵音的反駁讓林紅鈺瞬間一張大紅臉 ,羞着就躲到趙夫人身後去不搭理梵音。
趙夫人笑着安撫了幾句,便打算帶着人走,可剛走到門口,就見下人匆 匆前來回話,“四奶奶,宮裡頭派人來信兒了。”
“是不是四爺的信? ”梵音的急切讓下人整張臉抽搐,聲音都小了許多 ,“是太子妃請您入宮。”
太子妃?梵音一張臉更加難看,“真是不讓我好好的過幾天舒服日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