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
庭院裡所有的人都愣住了。
太子醒了?
不少人從對方的眼睛裡看到了驚訝與疑惑。
楚秋九的手更是懸在了半空之中。
陳寒臉上的微笑凝固住。
整個庭院裡所有的人好像全都被人施了定身法。
馬蹄聲停了下來,就在鎮南公府的門外。
隨之而來的便是異常鬧鬨的聲音。
好像有一堆人在外面吵鬧。
陳寒先是看了看楚秋九,而後又看了看夫子。
夫子抄起手,用餘光掃了他一眼,而後大大方方的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十分淡定的看着庭院的入口。
魏都和張角更是覺得十分的不可思議。
就算太子醒了,來到了南楚,他是怎麼穿過城外那麼多軍隊,進了城一路暢通無阻的來到了鎮南公府的呢?
這是每一個人都想不通的地方。
就算是夫子,心裡也十分的納悶。
不知道樑俊是通過了什麼辦法。
更讓夫子納悶的是,樑俊爲何要如此高調的宣佈太子的身份。
他以什麼藉口,什麼理由讓那麼多人接受自己的身份呢?
畢竟楚秋九可是親眼見過太子的,而魏都更是太子的結義兄弟。
想要用另一張臉,在這種場合下讓他們承認太子的身份,幾乎沒有任何可能的。
陳寒的親衛全都緊張起來,他們飛快的將手中武器的矛頭對準了門外。
更有不少人往陳寒這邊看來,想要問問自己老大的意思。
陳寒從震驚之中恢復過來,他擡起手示意衆人稍安勿躁。
局勢的緊張感稍微降低了許多。
府門外的鬧鬨聲越來越近了。
“六當家的,這裡就是成都城啊,真他孃的大!”
“二瓜,太子爺來之前怎麼安排的,進了城咱們咱們得,得文明點,別他孃的一張嘴就說髒話。”
“是是,六當家的說的沒錯,咱們跟着太子爺,那就是他孃的叫做,叫做草雞飛上枝頭,當,當鳳凰了。”
“可說不是,咱們風雷寨以後可就是官家的人,得,得注意影響。”
鬧鬧哄哄的聲音已經到了門口,庭院裡的人聽的一清二楚。
所有人都皺起眉頭。
不是說太子駕到了麼?怎麼聽起來像是來了一羣山賊土匪?
是了,肯定是有人假借太子的名頭。
太子還在長安昏迷不醒,這是誰都知道的事。
就算醒了,怎麼可能就往南楚跑?
吵吵嚷嚷,鬧鬧哄哄之中,鎮南公府裡就進來一羣穿着打扮十分土氣,手中拿着各種武器的漢子。
這幫漢子進了府內肆無忌憚,絲毫不把陳寒的那些手下放下眼裡。
東瞧瞧西看看,甚至還有人合集要把庭院外的假山搬走。
“陳先生。”
楚秋九看向了陳寒,低聲說道。
陳寒示意她不用擔心,衝着身邊的親衛點了點頭,讓他去看一看什麼情況。
不等那親衛邁開步子,就聽到庭院外響起了衝突聲。
“反了天了,老子乃是太子殿下的先鋒大將,你們這幫人還敢攔老子,怎麼,想造反不成?”
一個無比囂張的聲音從庭院外傳進來。
顯然外面的這羣不速之客與陳寒的親衛發生了衝突。
只是親衛們得到了陳寒不準動手的命令,因此衝突只停留在口角層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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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親衛快步走下臺子,不等他到庭院門口,只聽外面那囂張的聲音又道:“兄弟們,這般不長眼的敢不讓咱們進去,那就是看不起咱們。若是在以前,咱們是賊,他們是官,咱們怕他們也就算了。現如今咱們乃是太子門生,該是他們怕咱們。”
“對,六當家的說的沒錯,該他們怕咱們了!”
“可咱們要是連門都進不去,那還算什麼怕咱們?哦,太子沒來之前,他們不怕咱們,太子來了,他們還不怕咱們,那太子不就是白來了麼?”
“兄弟們,幹他孃的,讓他們知道知道現在成都城誰說了算!”
話音一落,庭院外噼裡啪啦就打了起來。
叫喊聲差點沒有把屋頂掀翻。
庭院內的親衛渾身一激靈,所有人抽出了武器,往陳寒爲中心收縮。
庭院外更是傳來幾聲槍響,讓楚秋九和百官們心驚肉跳。
接了陳寒的命令,前去勘察情況的親衛也停住了腳步,不敢再往前一步。
因爲一支羽箭正好衝庭院外射進來,直接插在了他的腳下。
剛剛若是再往前走那麼一步,這羽箭便是直接射穿了他的胸膛。
親衛小心翼翼的退了幾步,充滿戒備的看着門口。
沒多久,庭院外打鬥聲停了下來。
原本站在庭院圍牆周圍的弓箭手全都不見了。
陳寒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這到底是出了什麼情況?
“六當家的,俺殺了三個官兵啊!”
“六當家的,俺中箭了!”
“六當家的,這些官兵的衣裳咱們兄弟們扒了麼?俺長那麼大,還從來沒見過那麼好的衣裳來!”
“扒了扒了,兄弟們,趕緊把這幫官兵的衣裳全都扒了,這次可是發大財了。別光扒衣裳,連這些刀箭也都收好!”
那個囂張的聲音裡透露着歡喜。
完了!
門外的埋伏全都被這幫人消滅了!
陳寒的臉唰的一下子就沉了下來。
霍讓這一次造反,乃是他給的方案。
方案的核心就是斬首行動。
因此他們手下的人並不多,只要將聚集在成都城內外所有的首領全都控制住就可以。
庭院外的弓箭手就佔了行動人員的一半。
自己這一半的力量瞬間就被消滅,外面究竟是一羣什麼人。
就在所有人都在猜測外面的人身份時。
庭院的大門被人一腳踢開。
而後出現了一個身穿獸皮衣服的年輕人。
一羣穿着鎮南公府親衛士卒的漢子擁護者年輕人闖了進來。
只是這幫人並沒有多少人知道這種衣服該如何穿。
因此不少人一邊穿一邊跟着大部隊往裡面走。
雖然看起來很滑稽,但陳寒一眼就看出來,這羣人絕非等閒之輩。
因爲就算一邊穿着衣服一邊進來,但所有人的手中握着的武器全都在警戒狀態。
一旦遇到襲擊,會在第一時間就進入戰鬥。
身穿獸皮做成衣服的年輕人吊兒郎當的走近庭院裡,藉着火光看了看局面。
“嗯,和諸葛先生說的一樣,問題不大。”
說完手指放在了嘴巴之中,一聲尖銳的哨聲響徹整個鎮南公府。
緊接着就聽到整齊的步伐聲從外面傳來。
一隊隊身穿鎧甲,手持利刃的士卒面無表情的衝進了庭院,而後將所有人團團圍住。
打頭的正是劉備。
身邊跟着的則是一身戎裝的呂布。
這倆人一進來,庭院內的所有人的呼吸全都爲止一滯。
沒有別的原因,而是因爲他們倆帶來的壓力實在是太大了。
雖然隔着很遠,但呂布身上的殺氣宛如實質一般,衆人甚至都能聞到刺鼻的血腥味。
就連楚秋遊,這位靠着洛陽一戰,被稱作炎朝第一猛將的人都瞪大了眼睛。
呂布擇人而噬卻又無比冷靜的眼神更是第一時間鎖定住了楚秋遊。
楚秋遊只覺得頭皮發麻,整個人像是被一羣藏在草叢中的餓狼圍住。
這是出自本能的畏懼。
而劉備雖然沒有呂布這般氣勢駭人。
甚至與之相反。
衆人只覺得一座高聳入雲的大山出現在眼前。
壓的所有人都喘不過氣來。
夫子看着二人,滿意的點了點頭。
看來劉備這混小子,算是徹底從陰影之中走了出來。
“黃叔叔,呂大哥,怎麼樣,咱兄弟這先鋒打的還能入兩位的法眼麼?”
那個身穿獸皮的年輕人走到倆人身邊,得意的拍着胸脯邀功道。
呂布的目光依舊放在臺上衆人的身上,但嘴中卻道:“還算沒有誤事。”
那年輕人一聽,臉色瞬間就本了起來,道:“呂大哥,你說這話我就不愛聽了,什麼叫不算誤事。我,我可是太子爺欽定的大炎文化最高的土匪,豈能連這點事都辦不好?”
這人生了一副好面相,可說話之間,也不知道是因爲激動,還是其他的原因,有些結巴。
“來者何人?”
楚秋九見這年輕人絲毫沒把自己放在眼中,不由得有些惱怒,冷聲問道。
年輕人還想說話,聽到楚秋九發問,轉過頭來看着楚秋九哈哈笑道:“你,你便是鎮,鎮南公麼?”
楚秋九點了點頭道:“沒錯,敢問閣下是何方神聖,今日來鎮南公府有何公幹?”
“有何公幹?”那年輕人一愣,隨即抱拳行了一禮,道:“何方神聖談不上,咱,咱的大號叫白葉羅,乃是,乃是風雷寨的六當家。”
“風雷寨?”
剛剛這幫人在門外鬧鬧哄哄,雖然隱約聽到這三個字,但卻沒人聽清楚。
此時聽明白了,楚秋九明顯的一愣。
庭院內的百官們也都露出十分古怪的表情。
大炎境內,什麼不多,就是山賊土匪多。
不管是哪裡,只要有大點的山就有山賊,只要是大點的河,就有水寇。
楚秋九掌管的南楚也不意外。
只是南楚比其他地方好一些,在霍讓和徐道的治理下,山賊強盜比其他的地方少的多。
雖然數量不多,但能再霍讓和徐道的圍剿下生存下來的山寨,全都是戰鬥力驚人的寨子。
而風雷寨便是其中鼎鼎有名的大寨。
徐道當初帶了一千人前去圍剿,結果在山裡周旋了三個月,別說風雷寨了,就連一個人影都沒見到。
這風雷寨當年與鎮南公府也算有些香火情。
楚家沒有發跡之前,與風雷寨關係十分好。
因爲風雷寨的大當家一直都是女人。
後來楚家受了招安,成爲了德賢皇后手下的利刃。
風雷寨的大當家以不和朝廷鷹犬爲伍做理由,與楚家恩斷義絕。
這百餘年來在南楚的地界上艱難生存。
算得上是鎮南公府最爲頭疼的一股勢力。
如今見了風雷寨的人,楚秋九倒是比聽到太子駕到還要意外。
“白葉羅?風雷寨的六當家?”
陳寒微微皺眉,腦子裡馬上就閃現出風雷寨的資料。
風雷寨算得上是家族企業。
大當家的一直都是白家人。
確切的說,風雷寨所有當家的都是白家人。
而且風雷寨的大當家和鎮南公一樣,一直都是女人。
到了這一代,風雷寨一共有六個當家的。
全都是一奶同胞的姐弟。
大當家和二當家,一直到五當家,全都是女子。
唯獨這個六當家乃是男兒身。
此時這個叫白葉羅的,便是風雷寨白家唯一的男丁。
因此說是六當家,實際上在風雷寨裡,上上下下的漢子們與他關係最好。
“原來是白當家當面。”
陳寒拱手施禮,可誰知白葉羅並不領情,一臉嫌棄的看着衆人道:“幹嘛呢你們,剛剛沒聽到我們吆喝太子爺駕到,太,太,太子爺駕到?腦袋兩邊出氣的玩意都堵上了?耳朵,耳朵都瞎了,聽不懂人話麼?”
一通斥責機關槍一般,連結巴帶訓斥讓說的衆人不敢擡頭。
“你們,你們這幫人都是怎麼當官的?沒,沒見過太子爺,難,難不成,還,還沒聽過戲文?太子爺駕到,還,還不趕緊跪下!”
白葉羅手持馬鞭指着楚秋九和陳寒趾高氣昂的說道。
“放肆!”陳寒身邊的親衛怒聲呵斥,手持腰刀站在陳寒面前。
只是不等他將poss擺好,只見呂布拉弓搭箭,嗡的一聲,一直羽箭流星趕月一般,化作長虹直接穿透那人的胸膛。
若非陳寒躲的快,那羽箭直接透過那親衛就射在他身上。
看着插在地上沾着血跡的羽箭,所有人都懵了。
這,這還是人麼?
居然會有那麼大的力氣。
就在所有人呆若木雞,震驚的說不出話來的時候。
只聽一個懶散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溫侯,咱們不是來打仗的,沒必要那麼殘忍。”
人羣分散開來,七八匹馬出現在衆人的視線之中。
坐在第一匹馬上的男人正是樑俊。
“殷,殷先生!”
看到樑俊的面孔,楚秋九徹底的愣住了。
魏都更是瞪大了眼睛。
白葉羅揮舞着手中的馬鞭,對衆人的表現十分的不滿。
“看什麼呢,看什麼呢,還不趕緊給太子殿下跪下請安,你們這幫人,一個個那麼沒眼力勁,是怎麼在官場上混的。麻溜的趕緊跪下!”
殷,殷俊什麼時候變成了太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