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酷的現實,巨大的仇恨,天堂和地獄之間的巨大差異,讓黃袖招一下子就失去了,她做爲一名公安人員應有的本能。
從甦醒過來後,她就一直沒有去想楚揚爲什麼要這樣做,她只是親眼看到楚揚的確這樣做了。
所以,黃袖招現在最大的願望,就是再次看到楚揚,然後按照她所想象的那樣,割下他的小弟弟,沾着醬油的吃了!
一個女人,對一個男人竟然恨到這種地步,這不得不說是個悲劇,對男女雙方來說,都是。
就在黃袖招第九百三十九次,躺在這兒幻想用這種方式來報復楚揚時,她忽然看到了一個黑影,在窗外。
在黑夜中睜着雙眼的黃袖招,看到有個黑影,就像是從底下冒出來的似的,一下子出現在窗戶玻璃外面。
因爲京華東郊的空氣質量較好,而且氣溫也比市區要低,所以黃袖招那個小表妹,就會打開窗戶、關掉空調,反正病房是在四樓,晚上也黑着燈,根本不怕被別人看到。
不管,這個小表妹卻沒有想到,今晚會有人忽然出現在了外面的窗口上,很輕鬆的就拿東西劃開紗網,身子一縮的就鑽進了病房內。
在這個黑影出現在窗口、並跳進病房中時,黃袖招一直睜眼在看着,但她卻沒有出聲示警。
現在的黃袖招,其實很想死,要不是想親耳聽到楚揚‘伏法’的消息,也許她早就死了。
一個不想再活下去的人,是不怕死的……所以,黃袖招並沒有出聲示警,就這樣冷冷的看着那個走到牀前的黑影。
那個跳進病房中的黑影,稍微適應了一下眼前的黑暗後,準確的來到了黃袖招的病牀前。
黃袖招注視着這個黑影,這個黑影也看着她,兩個人一動不動的就這樣站着。
過了大約五分鐘後,那個黑影開始說話了:“從你的呼吸中,我可以聽得出你根本沒有睡着,但你卻沒有喊叫,說明你現在已經不在乎這些了。”
黃袖招承認這個黑影說的很對,但她依然沒有說話。
那個黑影頓了頓,繼續說:“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也許只是在等一個消息。”
這一次,黃袖招說話了,因爲她忽然聽到這個人的說話聲,有些耳熟:“什麼消息?”
黑影回答:“等我被處死的消息傳來後,你纔會死去,我說的對不對?我,就是楚揚。”
當一個家徒四壁的窮人,忽然中了五百萬彩票後會是一種什麼感覺,那麼黃袖招現在就是什麼感覺:這是一種‘范進中舉’後的窒息感,最大夢想忽然實現後,腦子中卻一片空白。
黃袖招現在最大的夢想,就是見到楚揚,先問問他爲什麼要那樣對她,然後再報復他。
現在,當這個就算她在做夢都牢牢記住的男人,忽然就這樣突兀地出現在她面前後,她的腦子裡嗡的一聲就空白了。
“楚、楚揚,你是楚揚?”慢慢的,黃袖招的理智慢慢的清醒,可呼吸卻急促起來,在黑夜中清晰可聞,一股子複雜的巨大的激動,使她恨不得騰地一聲蹦起,但卻偏偏使不出任何的力氣。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當那種暈眩的混亂終於被黃袖招努力的趕出腦海後,她才發出了一聲笑,長笑,笑聲淒厲好像夜梟夜啼:“哈,哈哈!”
站在黃袖招病牀前的那個黑影,一直都站在那兒,一動不動。
按說,黃袖招的淒厲笑聲這樣響,那個睡在外間的小表妹應該察覺、並馬上喊保鏢進來纔對。
可事實上呢,那個今年才十七歲的小丫頭,睡眼朦朧中聽到黃袖招的笑聲後,並沒有起來,而是扭動了一下身子,抓過枕頭蓋在了臉上,喃喃的說:“唉,可憐的二表姐,這是連續九晚做惡夢大笑了吧……”
黃袖招肆無忌憚的笑着,大笑,笑了足有半分鐘後,才因爲觸動了下體的刀口,而不得不的停了下來,然後喘息着說:“楚、楚揚,你、你還有臉來見我嗎?哈,哈哈,我知道你是來殺我滅口的,我還知道,你現在殺了我,也不會有人知道是你乾的,因爲你在別人的眼裡,始終在監獄中!”
這個黑影,正是已經離開鬼門一週、卻不知所蹤的楚揚。
楚揚並沒有回答黃袖招的話,而是側耳聽了聽外面套間中的動靜,然後走過去打開門,消失在了她的視線中。
黃袖招的眼睛,因爲灌滿了仇恨在黑影中閃閃發光,她很清楚楚揚現在去做什麼了,但仍然沒有大聲的喊叫,因爲一個連自己生死都不放在心上的人,是不會在意別人的死活的。
很快,楚揚就從外間走了進來,在把病房套間房門關上的同時,摸到了牆上的開關。
隨着‘啪嗒’一聲輕響,驟然亮起的乳白色燈光,讓黃袖招的瞳孔猛地一縮,但她卻沒有閉眼,因爲她想在臨死前,看看這個男人的樣子,也方便在變成厲鬼後回來找他!
“我沒有殺害外面那個小姑娘,我只是讓她暫時昏睡了過去,就算她醒來,也只是以爲睡的時間稍微長了一點。”
楚揚並沒有怵頭黃袖招的殺人眼神,事實上他也沒必要怵頭,因爲這件缺德事,的確不是他做的。
不做虧心事的人,都不怕鬼叫門了,他何必在意一個躺在牀上的活人呢?
楚揚雙手抄在口袋中,背靠在門板上,望着黃袖招:“還有就是,我今天來找你,並不是來殺你滅口的,因爲我沒有這樣做的理由。”
黃袖招很想坐起來,但傷口卻讓她放棄了,她嘴角帶着惡毒的笑:“呵呵,那你是來找我做什麼的,和我談心?”
“算是吧。”楚揚點點頭:“首先,請允許我對你的悲慘遭遇,致以真摯的同情。其次,我來就是要告訴你,並不是我讓你陷入眼下處境的,最後一點,卻是希望你我能夠合作。”
黃袖招遭遇如此殘酷打擊後,短短的十幾天,就讓她變得好像一個瘋了的傻瓜,要不然她也不會經常的在半夜狂笑了。
可現在,黃袖招卻像是看傻瓜那樣的,看着楚揚,等他說完那些話後,才呵呵的一笑:“呵呵,首先,我先感謝你對致以的誠摯同情。其次,你能不能告訴我,是誰讓我遭到這樣羞辱的?最後,你想用什麼方法和我合作呢,你的身體還是金錢?”
不等楚揚說什麼,咬着牙慘笑的黃袖招,費力的擡起頭,抓過另外一個枕頭放在頭下:“給我金錢嗎?我不缺,你的身體?呵呵,我現在已經無福消受了。所以呢,你現在最好把我殺了,要不然你以後都會生活在我的詛咒中!”
楚揚離開門板,向病牀前走了過來:“黃袖招,你比我想象的要堅強許多,儘管說話時的口氣還是讓我那麼討厭。”
“是嗎?”黃袖招這兩個字剛一出口,她放在枕頭下的左手忽然一揮,一把黑黝黝的手槍就出現在了她的手中。
槍口在對準楚揚的那一刻,黃袖招扣着板機的食指,根本沒有絲毫猶豫的就扣了下去。
槍口對準了楚揚,是他的下體。
剛纔就說了,黃袖招現在最大的夢想,不是想楚揚很快的死去,而是先幹掉他的小弟弟,讓他成爲一個太。監再說。
黃袖招以前就是在公安口工作的,別看她出身豪門世家,但她的槍法卻不錯,這從亮出手槍、對楚揚胯下迅速扣下板機的連貫動作,就能看得出。
不過,黃袖招的槍法再不錯,動作再連貫再快,這也只是針對那些普通人來說的,但放在楚揚這種玩槍專家的眼裡,那絕對有着‘關二爺面前耍大刀’的嫌疑,也沒有看到人家孩子怎麼拿腔作勢,只是小手看似晃了一下,然後手中就多了一把槍。
黃袖招的槍,在她即將完全扣下板機時,一下子卻出現了楚揚的手中。
楚揚奪過黃袖招的槍後,在手中迅速的轉了幾個花,然後那把槍就變成了一堆零件。
對黃袖招的不善舉止,楚揚並沒有介意,相反他很理解她現在是什麼心情:“我知道你現在恨不得生啃了我,但我不怪你,因爲要是把我換成你的話,我也會這樣做的。”
黃袖招一呆,眼神中帶着‘你爲什麼這樣說’的疑問。
楚揚異常麻利的奪槍、拆槍動作,震住了黃袖招,使她多了一絲理智:要想單槍匹馬的幹掉這廝,恐怕很難。
隨手將手中那堆零件扔在被單上後,楚揚望着發愣的黃袖招:“我聽說你一直在公安戰線工作,那麼最起碼的推理本事,你應該還是有的。答應我,在接下來的這段時間內,暫且先忘記你心中的仇恨,以一個第三者的姿態,來和我討論一下這個話題。”
望了望被單上的那堆零件,黃袖招眼珠動了一下,澀聲道:“什麼話題?”
“我身邊有着大大小小十多個漂亮女人,相信你應該很清楚。”
楚揚拉過一把椅子坐下,就像真是來看望病人那樣,語氣挺自然的說:“我不想打擊你的自信心,但爲了使你能夠冷靜下來,不得不這樣做,還請你原諒。我身邊的那些女人,哪一個都比你漂亮,這是一個事實。”
楚某人身邊圍繞着太多的花花草草,這在華夏*內已經不是什麼秘密。
而且他招惹的這些妞兒,個個都是那種讓男爺們看了鳥朝天的貨,所以他這樣說並不是羞辱黃袖招,而是實事求是。
黃袖招心中,其實也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