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離歌真沒有想到,那個曾經打傷過她的男人,這次不但來接應她,而且在危險突現後,竟然用犧牲他自己的方式,來爲她爭取一線生機。
一直以來,商離歌都以爲她是個冷血女人,除了楚揚、顧明闖幾個人外,在她的眼裡和草芥沒什麼區別。
她平時很少賜予別人什麼,屬於那種看到老大媽摔倒在公路上卻不會看一眼的角色。
但她也從不接受別人的恩惠,無論遇到什麼危險和困難,都是一力承當。
可是這次,花殘雨爲了替商離歌爭取生機,卻把自己加速推向了死亡……
九兒姐能不感動嗎?
能不……能不好好珍惜這次逃生的機會嗎?
但是……又是但是。
但是,就在商離歌的雙手剛碰到冰涼的雪地時,她眼下的雪地卻又突然騰起,就像她身後那道無緣無故出現的牆那樣,一下子就升了起來!
這樣一來,就算商離歌的雙手插x進了雪地中,但她還是不可避免的,隨着迅速向九十度傾斜的‘雪牆’,嗖嗖的向深溝滑去!
商離歌的反應能力是很快,但就算是她的反應的再快,要想在滑不留手的傾斜雪地上止住下滑趨勢,那絕對是癡心妄想……於是,九兒姐緊隨着花殘雨的後塵,也隨後滑下了深溝中。
“完了,沒想到就這樣死去!”
在滑下深溝的剎那,商離歌腦海中一片空白,準備迎接那種‘萬箭攢身’的劇痛。
不管是花殘雨,還是商離歌,誰都可以確定:柴放肆費這麼大力氣,在這兒佈置這麼大一個陷阱,陷阱下面絕不會鋪着厚厚的地毯,而是倒插在地下的尖刺,所以他們兩個在先後摔入深溝中,也都做好了被‘插’死的準備。
但是接下來的進展,卻大大出乎了商離歌的意料:就在她準備迎接那種劇痛時,卻有一雙手接住了她的身子。
“啊!”
商離歌下意識的發出驚呼,雙眼迅速從腦空白中掙扎了出來,一眼就看到了花殘雨的臉。
“噓!”
靠着深溝站立的花殘雨,嘴裡小聲的噓了一聲,託着商離歌橫向慢慢的走了幾步。
‘噓噓’的意思,就是別說話……商離歌馬上就閉上了嘴巴,然後順着花殘雨那帶着驚懼的眼神,扭頭向下看去。
剛纔花殘雨在拖出商離歌時,就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但他當時的眼裡卻沒有現在這種驚懼。
尤其是現在,他並沒有被萬箭攢身,按說該慶幸纔對,可他在接住後來掉下的商離歌后,爲什麼眼裡卻示意她別說話,而且眼裡還帶着這種驚懼神色呢?
別忘了花殘雨是一個多麼驕傲的人,很多時候他寧肯死去,也不會露出怕意的。
現在,他的眼裡帶着怕。
商離歌很不明白,所以她扭頭向下面看去……然後,她的眼裡也同樣有了花殘雨眼中的神色:藉着雪地反射的光芒,她看到在花殘雨腳下不遠處,有十幾條扭動着身子的蛇,五彩斑斕的毒蛇。
假如深溝中沒有倒插着的鋼刺,而是十幾條蛇,哪怕是再毒的蛇,花殘雨和商離歌也不會露出這樣的表情。
依着他們倆人的本事,完全有把握將這些毒蛇踩死,然後拎回去熱上一壺小酒,坐在溫暖的屋內烤着蛇肉,賞雪。
可是,深溝內的毒蛇,絕不只是十幾條,也不是一百多條,而是、而是……那些毒蛇的數量,多的商離歌無法用‘條’來形容,只能用‘堆’。
在十幾條毒蛇的後面和兩旁,是成堆的毒蛇,它們互相纏繞着,血紅的芯子(舌頭)吐出嘴外,帶着一股子熱呼呼的腥氣。
毒蛇。
成堆的毒蛇。
這,纔是柴放肆爲商離歌(或者說是楚揚)安排的最終陷阱,這在本次的捕魚計劃中,有個很浪漫的名字,叫做萬蛇之吻。
柴放肆故意在狼眼的東、南、北三個方向,不惜大力氣的埋下數萬根鋼刺,又讓手下只是追趕商離歌而不射殺她,目的就是把她趕到斜坡這兒來,讓她掉入這有着幾萬條毒蛇的深溝內,成爲毒蛇們在冬眠中的美餐。
……
誰都知道,蛇是一種冷血動物,當冬天來臨時,它們就會冬眠,尤其是在這種大雪紛飛的環境下。
不過,在奧林匹斯山來說,任何東西都有可能是反常的。
因爲奧林匹斯山地處百米一下的地下,所以溫度當然和地表溫度就不一樣了,真正體現了什麼纔是真正‘冬暖夏涼’。
諾大的奧林匹斯山上,正是有着這種氣候優勢,所以那些蛇兒纔不用像別處的‘同胞’那樣,在冬季來臨後就去無聊的冬眠,而是依然歡快的活着,每天過着無憂無慮的小日子。
奧林匹斯山上地處第比利斯大峽谷,而大峽谷的環境,本身就是個蛇兒棲居的好地方,所以這兒的蛇兒比別處就更多一些了。
當外面的冬季來臨後,這些春夏秋活動在地表上面的蛇兒,自然會找個溫暖避風的地方過冬了,於是地下的奧林匹斯山,就成了它們的首選之地。
奧林匹斯山,這可是秘密的存在,外人要想進來的話……想想宙斯王和楚揚那麼牛逼的人物,進來都這樣費事了,別人要想進來更是難於上青天,這可是個不爭的事實。
但是,奧林匹斯山這個特殊的存在,對於擅於鑽洞的蛇兒來說,卻是沒有半點的困難,完全像是人類易如反掌似的。
於是呢,每當寒冬降臨時,這些蛇兒們,就會成羣結隊的來奧林匹斯山過冬了。
而奧林匹斯山上的居民們,也已經是習以爲常,見怪不怪了,所以每逢冬季來臨,下面所有和蛇兒有關的藥品、商品,就會賣得特別快。
沒辦法,蛇兒可是一種喜歡吃葷的動物。
這些蛇兒,從奧林匹斯山建成那一天開始,就把這兒當做了冬眠區,一直小日子都過的很滋潤:冬來春走的。
可是,當偉大的柴放肆先生執掌奧林匹斯山後,它們的厄運也來臨了:在幾天的工夫,幾萬條毒蛇就被抓到了一起,然後運到了地面上。
柴放肆費力大力氣,把這些毒蛇送到挖好的那道寬、深達兩米、卻有着一公里長的深溝中,自然不是因爲看它們不順眼了,而是利用它們來爲楚某人做一道大餐:每天都會有適當的暖氣供着熱量,讓這些蛇兒不敢從小洞中爬出深溝,只能呆在這兒。
就在這些蛇兒以爲,這個冬季會以這種方式度過時,它們頂部的鐵板卻被掀開,然後兩個人一前一後的掉了下來。
頓時,那些沒事糾纏在一起互相愛愛的蛇兒們,在花殘雨剛掉下來時,的確是被嚇了一大跳,還有十幾條毒蛇當場被他壓死,嚇得別的都趕緊的躲到了一旁,用‘犀利’的眼神,緊緊盯着這個不速之客:嘛的,你哪兒來的,敢亂闖哥兒們的地盤!
受到意外驚嚇的蛇兒們,在花殘雨和商離歌注視着它們時,也很快清醒了過來,一個個吐着毒舌的嘿嘿奸笑:臥槽,原來這是一頓大餐啊!
搞清楚原來是掉下一頓大餐的蛇兒們,在互相‘謙讓’了片刻後,就齊齊的昂起腦袋,向花殘雨和商離歌遊了過去……
……
渾身裹着一件金色貂皮大衣的柴放肆,在戈萊斯等人的護衛下,慢悠悠的走進了小院中。
柴放肆在向窗口走去的時候,一直看着院內的一切:貼着院牆的地方,有一行淺淺的腳印,這應該就是商離歌在進來時留下的。
在屋子西邊窗口的的地下,積雪已經被弄得亂七八糟的了,看樣子商離歌曾經在那個地方,表演過一通華夏武術,然後又飛躍牆頭逃跑了……
在走上狼眼之前,柴放肆就已經知道商離歌的最新情況了。
而且讓他感到更開心的是:除了商離歌外,還有一個接應她的人,一起掉進了深溝內。
暫且不管那個接應的人是不是楚揚,柴放肆就覺得目前的結果已經很不錯了。
本來,柴放肆是打算直接去深溝那邊看看的,看看商離歌他們是怎麼被萬蛇分屍的,但最終他卻改變了主意:畢竟他是一個愛國的華夏人,要是眼睜睜看着同胞遭受蛇吻、而幸災樂禍看熱鬧的話,那麼肯定會遭天譴的。
所以呢,他才暫時決定不過去了,先來這兒和宙斯王聊聊天后,再去那邊對着兩堆白骨弔唁一下,就可以了。
就像是前兩次來的那樣,柴放肆揹負着雙手,慢悠悠的來到了窗前。
一身白紗的宙斯王,正站在窗前盯着雪地發愣,好像根本沒有看到柴放肆走過來那樣。
柴放肆停住腳步,擡頭看了一下黑嗆嗆的夜空:這時候風已經小多了,而雪也停了,好像在下一刻就會有月亮鑽出來那樣。
很有雅興的看了會夜色後,柴放肆這才低頭向窗戶內看去。
這時候,宙斯王也恰好擡起了臉,淡淡的說:“商離歌,她已經死了吧?”
柴放肆微微一笑,儘管因爲臉上戴着金色面具,但他還是固執的認爲,宙斯王肯定看到他這個紳士般的笑容了:“呵呵,不提那麼傷情緒的事。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商離歌來這兒不是來救你的。”
宙斯王也沒有否認,而是點了點頭:“你說的不錯,她不是來救我的,而是來殺我的。”
柴放肆哦了一聲,說:“哦,既然是這樣,那麼你就該爲她的死,而感到高興纔對,爲什麼卻偏偏一臉的哀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