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商離歌一愣,隨即就感覺臉龐騰地發熱了,剛想再說什麼時,就聽到一聲實際上根本不存在的強光撕裂黑暗的‘砰砰’聲,然後就霍然擡手擋在了眼前,腳下迅速一動。
在強光亮起的那一剎,楚揚腳下並沒有任何的動作,只是眯起了眼睛,左手猛地拽住剛想下意識貼近牆根的商離歌。
咻咻、丟丟!
十幾聲尖利的槍聲響過之後,就再也沒有了任何的動靜。
人在危險複雜黑暗的環境下,如果驟然遇到強光,閉眼閃避是本能的反應。
商離歌也是這樣,可她剛想有所動作,卻被楚揚拽住,然後就聽到了安裝了消音器的狙擊步槍子彈飛行聲。
兩秒鐘後,商離歌慢慢的睜開了眼睛,就看到衝着她這一側的牆壁上,赫然釘着十幾個狙擊步槍的子彈頭。
如果剛纔不是楚揚拉住她的手、而是靠到牆壁上去的話,那麼這些彈頭足可以將她打成馬蜂窩:藏在暗中的狙擊手,早就算好了在強光亮起時、她會在下意識下做出的行動路線,然後提前對着她有可能躲避的地方扣下了扳機。
可就因爲楚揚拽住了商離歌,倆人的位置根本沒有絲毫的移動,所以那些彈頭這才鑽入了牆壁。
唉,我一直自負可以和楚揚並駕齊驅,其實遠遠不如他!如果這次不是他的話,我、我真是太粗心大意了……商離歌心中暗自埋怨了自己一句後,知道在躲在暗中的狙擊手肯定會再次開槍,肯定不能再傻站在這兒了,剛想拽着楚揚的向被子彈she中的牆壁那邊靠去,可卻還是被他所拽住,然後她就看到十幾道閃着幽藍彈道的子彈,再次從相同的角度打到了相同的位置。
第二波的彈頭打在第一波的彈頭上,濺起悠長的火化,璀璨刺目。
2012中的狙擊手們,在看到楚揚倆人躲過第一次狙擊後,在稍微耽擱了幾秒鐘給了這倆人一次反應機會後,馬上就遵照帕米爾兄弟的命令,再次向同樣的方位射擊。
帕米爾兄弟算定,楚揚倆人在躲過第一波射擊後,肯定會迅速轉移方位,所以他們還是下令狙擊手按照剛纔的角度射擊……可他們沒想到,楚揚這廝竟然就像是被嚇傻了那樣,還是絲毫的沒有任何動作,就這樣白癡般的躲過了第二次射擊,這讓他們趕到很沒面子,不等狙擊手請示什麼,就狠狠的揮了下手:“對準目標!”
就在帕米爾兄弟這四個字的最後一個字的音節還在空氣中散播時,楚揚卻動了:他拽着商離歌的手,就像是小朋友們玩的《超級瑪麗》中的瑪麗那樣,霍然騰起足有一人多高,在那十幾發彈頭已經從他們剛纔站立的位置掠過時,與夜梟同時右手一甩,槍聲響起!
啪啪啪啪!
伴隨着四聲槍響、四個狙擊手就發出慘叫的趴在了地上,鮮血從胸口、眉心的彈孔泊泊流出,血腥氣息頓時瀰漫在空氣中。
楚揚倆人的身子在斜斜的落在地上,他低着頭的沉聲喝道:“柴慕容,我知道你現在正看着我!我告訴你,我來這兒不是來殺人的,更不是來送死的!我只是想和你解釋一下事情的真相。如果你拒絕和我交談的話,那你我兩人從現在起,將是不死不休!這是我第一次和你說這句話,也是最後一次!”
以前大官人只要一受了委屈,就會對楚某人嚷着‘大官人要和你不死不休!’,事實上每一次說過不久就忘記了。
而楚揚呢,卻從沒有對她這樣說過,頂多‘嬌滴滴’的說什麼‘俺從此以後不再鳥你這臭女人了’。
可現在,楚揚在這種環境下,卻說出了他從沒有、也根本不想說的話。
楚揚在說完這句話後,就不再言語,與商離歌一起背靠背的站在寬闊的、上面雕刻着一些稀奇古怪畫像的走廊中,他的嘴脣緊緊的抿着,盯着大理石地板的雙眼中,帶着撕裂生命的殺氣。
沉默,在楚揚落地說出這句話後,這麼大的空間中就陷入了沉默,就連那四個藏在暗中身體中槍的狙擊手,也很‘配合’的停止了呼吸。
凝滯,空氣在這一刻徹底的凝滯,帶着無邊的殺意,在走廊中慢慢的瀰漫。
滴答……就在一顆汗珠從藏在暗中的某個狙擊手的下巴滴落在地上發出一聲輕微聲響、商離歌左手霍然擡起的瞬間,柴慕容的聲音從楚揚頭頂上方的某個揚聲器傳了出來:“楚揚,你還有臉見我麼?”
聽到柴慕容的聲音響起後,商離歌慢慢的放下了手,那個藏在暗中的狙擊手,牙齒開始顫抖的閉了下眼睛。
“唉。”隨着一聲淡淡的嘆氣聲,楚揚眼中、渾身散發出的殺氣驀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無奈的疲倦,他慢慢的擡起頭:“柴慕容,你能不能出來?我想和你當面解釋一下。”
“楚揚,你還有臉見我麼?”柴慕容仍然用這句話回答。
楚揚收起槍,對着揚聲器方向走了兩步,淡淡的說:“雖說我們自從被雙方老人強行綁在一起後,我在感情問題上做的的確過份了些,但除此之外,我自問從沒有做過對不起你的事情。至於柴家的禍事……”
揚聲器中柴慕容的聲音,打斷了楚揚的話,帶着憤怒的歇斯底里:“閉嘴!我不、原意,聽!楚揚,你根本無法否認,柴家的崩潰、我爺爺的死、我媽媽被綁架,都和你有着最爲直接的關係!柴亮、柴青天他們是不懂事,可你也不懂事嗎?你爲了一個區區虛僞的面子,怎麼可以放任花漫語借題發揮聯合幾大世家打擊我們?哈,哈哈!”
說到這兒,柴慕容狂笑起來,狂笑中帶着明顯的哽咽:“哈,哈哈!楚、楚揚!你知道我現在有多麼的恨你麼?我本來是讓無數華夏人仰視的柴家大小姐,可現在卻成了別人的傀儡,卻成了無家可歸的流浪狗!楚揚啊楚揚,我最愛的男人!我寧可陪着你一起死去的男人!正是因爲你的虛僞要面子和優柔寡斷的性格,這才造成了我的今天!”
楚揚的臉色開始發白,殺人時都沒有絲毫顫抖的雙手,已經有了輕微的抖動。
柴慕容的每一句話,都像是一顆顆尖銳的鋼釘,狠狠的擊穿他的心臟,盡情釋放着他死命壓住的愧疚。
“嗚嗚嗚……”揚聲器中柴慕容的哭聲清晰可聞:“如果你真的可以爲我着想,在我‘死後’能夠看在我的面子上扔掉你的面子,偶爾的對那些不懂事的紈絝低一次頭,那麼我就算是死,也會心甘情願做你楚家的鬼!可、可你爲什麼卻不這樣做呢?爲什麼?嗚嗚嗚,爲什麼!?楚揚啊楚揚,我最愛的男人,你在放任花漫語打擊柴家時,你在痛恨我喪心病狂時,可曾想過,我只是一個渴望相夫教子、渴望能夠和你花前月下竊竊私語的女孩子?你憑什麼用這種方式來摧殘我?憑什麼呀?嗚嗚嗚……”
“柴慕容,我……”噗通一聲,在柴慕容泣血的指責聲中,楚揚一屁股蹲坐在了地上,臉色很是難看,如喪考妣。
見楚揚這幅樣子後,商離歌暗暗的嘆了口氣:唉,楚揚最大的弱點就是當斷不斷,優柔寡斷,總是在處理感情問題時,很容易受到感性思維的干擾,從而徹底的迷失。這與他在與人打架時判若兩人,一點都不像是個有着鐵血抱負的男兒,像極了電視劇中那些爲愛動不動就死去活來的小白臉主角。呵呵,鬼車也會這樣,這也許就是大家常說的人無完人吧?
詭異,在亮如白晝、空蕩而寬闊的地下城走廊中,柴慕容那此時聽起來虛無縹緲的哭聲,和呆坐在地上一動不動的楚揚,形成了一副詭異的畫面,讓商離歌忽然感覺心裡很煩躁,擡手對着聲音的方向砰的就是一槍!
馬上,柴慕容的哭聲停止,楚揚的頭慢慢擡起。
商離歌將手槍垂在手中,雪白的長髮無風自動,猶如從閻羅殿中走出的幽靈那樣淡淡的說:“柴慕容,自從我認識你以來,楚揚爲你做了多少事,你爲什麼不說一說?憑什麼?呵呵,你又是憑什麼總是利用他的感性思維指責他,讓他忽略對你的付出而是總牢記你的對他的好?”
“呵,呵呵!”柴慕容此時已然有些嘶啞的聲音再次響起:“商離歌,我知道在這個世間,也許沒有人比你更在乎楚揚。可你除了會殺人外,你還能給他什麼幫助?如果柴家不倒,你能像我這樣在政治上、商場中給他絲毫的助力?你,能像我、像花漫語那樣,給他生孩子麼?呵呵,商離歌,你千萬別以爲自己有多麼的偉大,你在別人的眼中,只是楚揚的一個影子、一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而已!天底下,哪有男人喜歡和一個鬼女人長相思守?我敢說,憑着楚揚的見一個愛一個的秉性,你早晚都會被他遺忘,成爲一個真正的孤魂野鬼。哈,哈哈,雖說你現在的樣子也是人不人,鬼不鬼的,可比起你註定的結果要好過百倍。所以嘛,你千萬不要在我面前充當什麼賢妻良母,因爲你沒有資格,你是可憐的,比我還要可憐上百倍的可憐蟲,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