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以爲可以小小的嘲諷一下對手,卻反而增加了對方的仰慕度的藍衣少年哼了一聲,不再開口,一壺茶水倒盡,他便就此憤憤離開,拋下一羣機靈或還不明白其中含義的少男少女們。
於是原本喧譁的場面逐漸安靜下來,幾個對於康斯坦丁有着瞭解的傢伙紛紛藉口離開了這張圓桌附近……傳聞之中這個少年可是跟海頓城上一次那半個月的戒嚴事件有些關聯,其中還扯上了邪惡的亡靈生物,連法師塔之中的法師們都曾經在他面前吃過虧,這樣的一個人,如果沒有特別的原因,還是儘量少和他扯上什麼關係爲好。
這種騷動逐漸延及所有人,他們不動聲色的找出各種藉口,紛紛逃離眼前這個傳聞中與亡靈異端有勾結嫌疑,又殺人不眨眼的少年。當那個對康斯坦丁頗有興趣的,身材姣好的名媛也最終無法抵受這種無形的壓力,進入了舞池之後,這個原本喧譁的角落竟然成了大廳之中唯一的寂靜之地。
“康斯坦丁子爵閣下……真是非同尋常的見識,我原本自覺跟隨父輩經歷過一次遠航,對於這個世界的瞭解已經遠超過一般的人物,沒有想到……”一個油滑的腔調忽然響起。
康斯坦丁微微轉頭,注意到那位格林威治家的公子竟然沒有離開……或者說,他是在衆人離開之後。又繞回了這個是非之地。他手中還端着那副茶具,這讓他看上去與場地中穿梭的侍應管家們有些類似,帶着些許的滑稽色彩。
“閣下過獎了,我也不過是多看了幾本吟遊詩人們的遊記詩篇,恍惚記得其中有這種說法而已。”康斯坦丁淡淡的迴應道。
“嗯……”少年冷淡的態度讓格林威治家的青年猶豫了一下,他之前並沒有見過這個最近名噪一時的少年,甚至連名字也不過是恍惚中有人提起過,但是瞄了一眼對方衣襟上那展翅的獅鷲獸,他最終還是咬了咬牙,開口道:“不知道康斯坦丁閣下對於這些瓷器是否有興趣?”
“當然,事實上我對於一些奇聞異事總是有着相當的興趣……尤其是關於大自然。”康斯坦丁的視線掃過那些茶具,雖然說那茶葉實在過於苦澀,但是他還是有些回味這個記憶中的味道:“那是與書籍的中的描繪完全不相容的……大自然的奇景面前,人類的詞彙永遠蒼白無力,就如同在自然災難面前人類的血肉之軀那般無力……”少年說出一句前人留下的名言。然後微笑着將話題稍微轉變了一個方向。“您來自格林威治家族,我記得那是可以稱得上是航海家的產生地的家族,那麼我想約翰閣下也一定有很多有趣的經歷吧?”
“是啊,您恐怕永遠也無法想象,但是身處暴風雨之中的感覺,我確實是終身難忘——雖然我確實想要忘記……那巨浪的咆哮聲猶如雷鳴,震耳欲聾,雖然那波巨浪離我們還遠,但居然給人一種身處瀑布之中的錯覺。彷彿天地爲之傾覆,整個大海如同卷軸一般,在我們面前席捲過來,而我們,就像這張卷軸上的一隻螞蟻,有好幾次,我都認爲我死定了,整個船都會隨着席捲過程被碾壓至死……”
青年沉默一下,然後輕聲開口道,同時眼中掠過一絲對於回憶地恐懼,不過他很快便調整了自己的思路:“不過冒險總是會帶來高額的回報,比如說我手中這精美的瓷器,據說一個巨大的燒製場所中,成千上百的製品會被作爲廢品遺棄掉……但換來的代價,就是如我手中這種晶瑩剔透的稀世珍品。”
康斯坦丁稍微皺了一下眉頭。眼前這位格林威治先生的言行,實在有些奇怪。
如果說只是爲了炫耀手中的茶具,那麼這個傢伙之前到現在的表現都未免太過於白癡了一點,不過如果是將之解釋爲推銷……倒還行得通——康斯坦丁擦了擦鼻樑,忽然想到了的對方的舉動的某些意思。
但是這似乎沒有任何的必要,剛纔的交談之中,有人似乎提到了格林威治是個世代從事海上貿易的家族,這樣的存在顯然不可能沒有自己的分銷手段。就算退上一萬步說,真的沒有,這樣的一套茶具送到某些知名的拍賣行,進行一些宣傳之後,能夠得到的效果也遠比這樣一對一的推銷行徑效果好得多。
除非……
“對於這些精緻的器皿,我倒是也非常喜歡……只是這種素雅的形制,並不是十分適合我的喜好……”少年沉吟着,偷眼觀察對方臉上的表情,果然見到了年輕人臉上一閃而逝的驚喜和眼中滿滿的期待。
“如果有康納利維斯閣下有些興趣,類似的瓷器我們還有幾套,不同的形制,但品質上都是上乘的。另外,這一次我們剛剛靠港的船隊還帶回了一些來自一條新探索出的航線上的精美特產,不知道康納利維斯閣下您是否有興趣……”青年斟酌着語速,儘量緩慢的將話題帶到他想要的方向。
“新航線?”康斯坦丁的興趣被他無意間提出的那個詞彙所吸引了。少年的思維開始轉動起來,一些遺落在各種角落裡的信息開始互相組合……不通過商會的推銷活動,新的航線,冒險……影視劇的橋段之中,似乎有些相似的……那麼也就是說這位所謂的海上馬車伕似乎是遇到了一些難題?因此他纔會來這裡碰碰運氣,想要將這一次的成果找到一個好的買家?:“如果我的猜測正確,您說的這條新航線,恐怕就是通往那個遙遠的東方大陸的航線吧?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發現一條新的航線,似乎同樣是個耗費無數時間,金錢與精力的冒險……只不過後期帶來的效益同樣豐厚,往往可以十倍百倍的補償。”
“您……您大概已經聽說了我們家族這一次的遭遇了吧?”青年黑瘦的面孔上露出了不可思議的神情,呆滯了半響之後,他露出了一個無奈的苦笑:“不錯,那些傳聞大部分都是真實的……”
猜中了?康斯坦丁反倒有些質疑於事態的發展……畢竟這個橋段雖然比較普通,還有些似乎不能夠說的很通的地方,一個家族幾代乃至幾十代的積累,或者並不過分豐厚,但是恐怕也不可能會在一次冒險之中便損失殆盡……
“如果可以的話,我想要了解的更加詳細一些……”少年扔出了一個萬能的試探問題。
“詳細的情況?詳細的情況就是我的家族受到了致命的打擊……您或許不知道,格林威治家族是由航海起家,因此有着嚴厲的家規,規定除了族長以外的直系家族成員,必然擁有一艘自己的船隻,而這一次的遠航中,由於這些精美的奇物可能帶來的高額利益的驅使,幾乎一半的家族成員都參與了這一次的新航線的開拓行動。”從身邊的侍從手中接過了一杯酒倒進喉嚨,黝黑的年輕面孔上露出了一個失意的笑容,頓了頓,他低聲開口道:“二十支船組成的商隊最終只有一艘回航,大筆的資產和熟練地航海人員都被消耗在了這一次的遠航之中,其中就包括了我兩個叔父,以及三個堂兄……”
“於是,有人趁機質疑族長的權威,試圖搶奪更多的權利麼?”康斯坦丁微笑道,這種模式在貴族之中屢見不鮮,簡直已經成爲了必然的形態——貴族的社會雖然複雜,但是基本的規則卻沒有任何改變,統治百獸的獅子,自己的羣落之中的王者同樣會經常改選。而新王的誕生,往往便意味着舊的王者的徹底消亡。
“那些家族中的蛀蟲並不足爲慮。但最爲難的是,得到了這個消息的格林威治家主,我的父親因爲心臟的某種隱疾而突然去世,幾項重要的神祗契約因此失效了,那些無良的商人們於是紛紛發難……因此格林威治家族現在已經陷入了一個空前的危機之中,我們急需要一筆費用來進行調整,但是僅剩的部分貨物的售價顯然卻不足以到達這個目標!”
年輕的航海家嘆息了一聲,充滿了憤怒的聲音已經有些無法壓抑的徵兆。實際上他心中的感覺有些複雜,他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對這個剛剛見了一面的小孩子說出這些家族中還在想方設法保密的訊息,或者,只是想要發泄一下連日以來的憤懣情緒?
但是或許是因爲幸運女神總是喜歡在一些悲劇之後,纔會向人們露出他的笑顏,正在鬱悶的約翰·格林威治忽然聽到對面的少年低聲地嘀咕了一句,然後他擡頭向自己正色道;“如果,我能向閣下提供一筆資金,閣下能夠保證給予我應有的回報麼?”
“您說什麼?不,但是……康斯坦丁閣下,我想您大概不太瞭解這其中的問題……”約翰·格林威治有些愕然,疑惑的視線在眼前的少年身上凝聚,繼而他又頹然搖了搖頭:“雖然說協調和週轉並非需要開拓那樣的資金程度,不過通常情況下那也是一筆不小的開支,我想您的家族未必能夠提供如此……”
“十萬金幣……不,如果我能提供十五萬金幣的,是否能夠幫您的家族度過眼前的危機?”不知是否在考驗約翰的心臟是否要比他父親的堅韌,對方這個時候又提出了一個匪夷所思的數值。
十五萬金幣?約翰·格林威治感覺自己的腦子之中在轟轟作響,這筆錢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但是如果用以造船,足可以打造出一支擁有三到四艘武裝帆船和周邊應用小艇的中型艦隊,或者用以應付住所有的那些蒼蠅一般的商人,對於現在的格林威治來說,那已經是個相當足夠的數目。
“但是……康納利維斯家……”格林威治的疑惑反而更加嚴重,一個貴族看到另一個貴族陷入困境的時候,標準的做法是盟友的話就站遠一點,是敵人的話就悄悄再捅他一刀子。但他與眼前的少年似乎並沒有任何的瓜葛,這樣的一個承諾,難道就能夠引動那少年背後的,那頭巨獸的某種援助?這實在是匪夷所思的。
“這跟康納利維斯家沒有太多的聯繫……我完全是以個人的名義拿出這筆錢,當然,約翰男爵閣下,您也可以考慮是否要接受這筆資助……”少年微笑道。
不知是否是由於對方帶來了一些熟悉的東西,康斯坦丁決定,不妨跟這個人建立一點友誼關係——當然,這其中爲自己考慮的部分也是有的……雖然自己如果能夠成爲一名強悍的施法者,那麼就無所謂船隻的事情,但是畢竟還是作一些準備的好……況且,能夠發現這樣的一條航路,這個家族明顯是一支潛力股,只要菲尼克斯的國情沒有太大的變化,現在投下的投資一定會有數倍的回報。
……
青銅的號角吹奏出動人心魄的長音,昭示着狩獵的正式開始,而隨着最後一聲悠長的號角聲響起,無數騎士便紛紛策馬揚鞭,衝向那片茂密的叢林……
他們身上筆挺的獵裝,帝國傳統的尖頂黑氈帽,配合上胯下的高大駿馬,每個人都有成羣結隊的獵狐梗和獵熊犬,頭頂鷹隼盤旋,沒人身後那一大羣隨時待命的僕人,其中至少有兩三個狗倌,一名扈從騎士或者幾個家族騎士,即使這不過是一場休閒的活動,幾十組這樣的人馬也已經造就出了殺氣騰騰的氣氛。
男士們的呼喝聲興高采烈的漸漸遠去,而原本圍攏在一起的女士們總算放鬆了下來,她們開始聚攏在一起,唧唧喳喳地聊起天來。狩獵對於她們來說,不過是一種聚會的變體,並不會比他們日常進行的舞會和餐會更加引人注目。
於是除了這些女士們,同樣感到無聊的還有康斯坦丁——少年此刻正騎在一匹馬上,身後跟隨着無名無精打采的隨從,顯然三名傭兵還是第一次見識貴族的餐會,儘管他們被安排在了扈從騎士的聚集區,但是無限量供應的麥酒和食物還是讓這幾個人充分體驗了一把胡吃海塞的感覺,其代價就是連着跟他們在一起的戈多一道,四個人似乎都有些宿醉的傾向。
雖然這一次康納利維斯家還帶來了十餘個隨從,只是這些人全部都是跟隨公爵夫人從西北來到這裡的,或者是他們早就得到了某種程度的授權,他們似乎……哦,應該說有意的忘卻了這位嫡長子,號角聲響起的第一時間,他們已經跟隨着康斯恩斯和卡特琳娜跑了個無影無蹤。
回望着四周的景色,康斯坦丁不由得有些苦笑的衝動。
皺着眉頭想了想,他乾脆揮了揮手,讓自己的幾個扈從自由發揮……反正衆所周知,這種獵場之中的獵物通常都是由主辦者放來的東西,因此憑藉三個傭兵的身手,隨便也能有個不錯的收成。
而少年自己,則是乾脆下了馬,牽着坐騎慢慢的向着狩獵場中心溜達,對於騎術,他一向沒有太高的造詣,尤其是這匹臨時的坐騎顯然太過高大,儘管算得上溫順,但那馬鞍還是讓少年感到胯骨上總是傳來一陣陣的摩擦刺痛。
“伴隨着紛紛飄落的黃葉,耳邊是山泉潺潺的水聲,欣賞着鷂鷹和獵犬矯健的身姿……你不覺得這還是令人心曠神怡的事情嗎?”當悠哉的少年幾乎已經接近帳篷區的邊緣時,忽然有人唸誦出了一組十四行詩一般的句子……
少年回過頭,他注意到身後站立着一位威武的老者,有些花白的頭髮,和蓬鬆的絡腮鬍須爲他增添了一分威嚴,而身上穿着的一件刺繡着帶有繁複色彩的花紋的華麗長袍。卻又讓他看上去有了一些異國的味道。
康斯坦丁的眼神閃爍了一下,然後恭敬地行了個晚輩對於長輩的最高禮節——別在那件長袍襟角上的金色紋章已經證明了他面前這位老人的身份,奧利爾的現任家主,帝國親王,羅勃特·達·納扎里奧·奧利爾。
“呵呵呵,不必緊張,小夥子,我只是偶然注意到,你獨自一個人很久了,所以才忍不住出聲問了一句……喔噢,對了,你應該是康納利維斯家的……嗯,那個,哦,是喬治的兒子,是吧?那就是康斯坦丁子爵閣下了。呵呵……”這位親王的語聲緩慢而溫和,並沒有所謂那種大人物的尊嚴,舉止上像是個隨處可見的隨和老人,說出來的話也並不高明,甚至有些破壞貴族的一貫形象。
顯然一個人的身份地位與年歲到了一定的程度時,他的表現自然就可以隨心所欲一些,而這位親王大人,已經擁有了隨便說話的地位能力。
“親王殿下實在是太過於折殺我了!即使是我的父親,也只能算是您的晚輩,您直接叫我的名字,康斯坦丁就好。”少年急忙表現出謙虛的態度,眼前的老人可是跺跺腳,整個帝國就會抖三抖的人物,閣下之類的稱呼,作爲客套的話說說可以,如果當真接受,那可就是不知天高地厚到了極點了。
“那麼我就倚老賣老了……”老人做出一個輕鬆地表情。“你父親當年和我也算是有些交情的,只是近年來由於各自位置上的敏感。再加上他一直奔忙於外,少了與他見面的機會。今天能遇到你,也許也算是。”
兩家之間的交往倒是有一些,但康斯坦丁所知的也不過就是小奧利爾曾經在康納利維斯家當過一陣子的參謀官……實際上大的交情或者有,但是那顯然那不能被公衆所知。
“我注意到你似乎沒有興趣參與狩獵,身體不舒服麼?”老人的笑容依舊柔和。“還是說,不能滿足一個老人不必要的好奇呢?”
“我……對於馴馬並沒有太多的心得,西疆的馬匹大多性格暴躁,因此一直沒有什麼適合的……”康斯坦丁臉上微微一紅,作爲貴族,即使只是個小孩子,騎乘馬匹也是一種基本功,如果別的場合也就算了,來參加圍獵,卻連一匹像樣的坐騎也沒有,這不能不說是一種丟臉的行徑。
“這樣說來,我這裡倒還有那麼幾匹不錯的,不如挑一匹,就當作我這個爺爺送給你的見面禮好了。”親王的笑容更加燦爛,他隨便叫過一個僕人吩咐了幾句,不過短短的幾分鐘功夫,已經有人帶着五六匹馬兒出現在康斯坦丁的視野中。
即使對於馬匹的研究並不多,康斯坦丁仍然可以注意到,無一例外的,這些都是好馬,只是,好馬之中也有巨大的差別,比方說那一匹白色和一匹栗色的,均勻分佈的肌肉和修長的體態已經足以說明它們來自於名門的血統。
“如此……我就不恭了!”
顯然,這也是一個小小的試探。康斯坦丁稍微沉吟了一下。便不再推辭。
那表現倨傲的高頭大馬顯然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內——一匹血統純正的好馬甚至能夠賣到幾萬金幣。而很多駿馬的純良血統是嚴格控制在一個或者幾個家族的手裡,這些駿馬有的時候,比他們的家族紋章更加能夠被當作身份的證明。可不是價值不菲就能形容的東西。雖然自己即使真的在二者中選一,親王也不會表現出任何不滿,但是那樣無疑會讓對方增加一筆有效地投資。
於是摸了摸鼻子,康斯坦丁走向了左手邊上的一匹。
那是一匹通漆黑的駿馬,油亮的毛色反射着太陽的光輝,只有頸上的鬃毛和尾巴是銀白色的,與貴族的白金髮色很相似。即使對於鑑賞馬匹並沒有特殊的研究的人,還是能分辨出這匹馬的優勢,頸部、肩部、腰部……所有的肌肉都在皮膚下面形成流暢的曲線,全身上下都充滿了一種快要爆炸般的勁力,那四條腿上繃緊的肌肉簡直讓康斯坦丁想起了終結者。
這匹馬只是長得有些矮,頭頂只有五英尺多左右,背高則不過四英尺多,但是這個身高配上它那強健的體魄,卻讓他更加穩定。彷彿是一塊巨石屹立在那兒。雖然並非是純種馬,但是作爲改良種的馬匹,這已經是相當不錯的效果——實際上康斯坦丁似乎有個模糊的印象,眼前這匹馬和記憶中的某種名馬相當類似,只是那個名字卻是想不起來了。
既不是最好,也不是最差,沒有完全駁了對方的面子,又沒有重大受賄嫌疑,順便還能顯示出一點與衆不同的眼光,這種選擇無疑是最好的了。雖然說一匹混血馬在貴族之間來說只不過是個再平常不過的贈送品,但是少年仍舊保持了足夠的警惕性,他並不想過分參與到這些所謂的政治動物之中去。
“眼力不錯。”親王捻了捻鬍鬚,不置可否的微笑着,做了一個手勢,於是便有人將一整套的鞍繮套上了這匹馬。牽到了兩人身邊。
“試試看吧……這匹馬是我近年來培養出的新的品種,雖然不是純血,但卻是擁有純血雙親的,不敢說同時擁有兩方面的優勢,但我相信它不比雙親中的任何一匹要差。雖然高壯,但是隻有兩歲口而已。”
康斯坦丁遲疑了一下,翻身上了馬背,輕輕磕了磕馬鐙,於是這匹小馬便開始繞着親王周圍的草坪轉起小圈來……
康斯坦丁也曾經策馬奔馳,但是他似乎從來也不曾有過這種感覺——這匹小馬的奔馳狀態極佳,無論飛奔還是跳躍都保持着一種相當平穩的狀態,即便他這樣只能勉強上得了檯面的騎術,仍然可以做到氣定神閒。耳邊的風聲輕拂,視野之中蒼野藍天,這種從未體驗過的感覺讓他不禁一陣激動。
“果然是好馬!”繞了一圈回來,跳下馬的少年讚歎道:“傳聞中最擅長短途衝刺的純種血統的好馬,是兩千年前西奈爾時代,海神送給西奈爾王的龍馬的後裔,我見過那些馬,喔,她們是我所見過的最美麗的生物,但是您的這些馬卻擁有着更加合理的後腿肌肉羣,這種肌肉的組合顯然更具有爆發性,並且這種組合還讓他們更兼具耐力,這應該是多年改良的結果把?”
實際上對於馬匹的辨識,康斯坦丁只能算是粗通皮毛而已,但是各方面的古怪知識卻不是這個時代的人能夠擁有的。他隨口扔出幾句曾經在馬經上面看來的不知所云的玩意兒,便讓老親王嘴角的笑紋轉成了無盡的歡欣神情。
“兼具爆發力和耐力……沒錯,在這點上我倒是不敢妄自菲薄,在整個菲尼克斯,甚至是整個西大陸,你也絕對找不出第二家來!”顯然,這些帶着古怪詞彙的誇獎讓老親王對少年頓時大生“知己”之感……他輕輕揮了揮手中的手掌,揚眉吐氣地說道:“我手中菲尼克斯原產的良種馬只有很少一部分,大多數都是重金購自各地的名種。經過這十幾年來的不斷培育改良,留存下來的都是適應本地氣候可日行數百里的好馬。看着它們我是發自內心的高興,感覺自己真是作了一件有意義的事情!”
“親王殿下海量雅緻,這份心境真不是一般人比得了的!”康斯坦丁輕聲感慨,但是腦袋裡卻在飛轉着,這位老親王爲何會突然和自己拉起了近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