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來,我好恨你!”恨他的薄情,恨她未能忘卻他……
“朕知道!”趙璟深深地嘆息。
趙璟擁緊她,閉上雙目,低沉地道:“朕並未忘了你,知道你詐死後,朕也曾想不如就這樣讓你遠走,然你最後卻回來了。這一次,不論你是生是死,朕也不會放你走!”
他的話讓李謖如愈發淚如泉涌,良久,都未止住。
月下,紫衣閣內只聞李謖如嚶嚶地哭泣之聲。
翌日,天光剛放亮,張先已捧冕奉服,輕輕叩響了紫衣閣門。
李謖如遂然清醒過來,徐徐睜開眼,掀眸即見一雙含笑的深眸。
趙璟鬆開她的腰肢,笑語:“你倒是驚醒得很!”
“常年在外,居無定所,倒也養成了淺眠的習慣!”李謖如溫顏一笑,抽身而起,青絲垂曳在他的臂彎間。她側首看了看熟睡的澤兒,澤兒甚是乖巧,晚間一直未驚醒或是吵鬧。
他執起一縷烏絲,放在鼻尖聞嗅,“改日給朕說說你在民間的事!”
門外張先恭敬的聲音傳了來:“皇上,該上朝了!”
李謖如拉住他的手,笑言:“好了,您該上朝了,奴婢也得去幹活了!”
趙璟擰眉一哼,反手將她拉入懷裡,懲罰似的齧咬住她的脣瓣,惹得李謖如連忙輕聲掙扎,生怕鬧醒了澤兒。
“朕說過,不想再在你嘴裡聽到奴婢二字!”趙璟扣住她掙扎的身子,不悅的道。
李謖如緋紅臉蛋,低啐一聲:“昨日可未見您這麼說!”
趙璟眉頭又挑高一分,李謖如不待他說話,便掙脫起身,撩帳下榻,披衣去開門。
門外張先及衆宮人目不斜移,畢恭畢敬的對她施了一禮:“夫人,老奴前來伺候皇上上朝!”
李謖如接過他手中的毓冠及冕服,淺笑道:“張公公,今日就由我來伺侯吧!”
張先微微一愣,但也未多言,識趣的應聲“是”。
李謖如轉身回房,衆宮人端水捧帕隨後魚貫而入。
趙璟已起
身,正淡笑自若的望着李謖如。張先心下暗暗稱奇,看來皇上與廢后的關係過了一宵又融洽了許多。
未免擾着了澤兒,李謖如放下了錦帳。她甚是熟練的服侍趙璟洗漱罷,爾後利落而仔細的爲他侍衣冠發。
趙璟的目光落在她逸着幾許溫柔的脣畔,待她侍衣完,他倏地執起她的手,低低笑道:“錦瑤今日回宮,朕會命她不得騷擾你!”
李謖如不置可否一笑,葇荑輕輕握住他的手,與他住外走去:“皇上,這浣衣館館主的司職,您莫要宣諸於旨,可否?”
趙璟掀眉,“爲何?”
李謖如嗔怪的睇他一眼,他總是喜歡故弄玄虛:“紫衣閣是何處?區區館主豈能住得?您這分明是讓我招人怨恨!”
趙璟朗聲大笑:“朕正有此意,讓你招人忌恨,讓你今生今世都不敢踏出福寧殿半步!”
李謖如幽目一擰,清聲含惱:“對不住的很,過會我就得出了福寧殿前往絳萼殿!”
“放心,朕會派人護送你,你無需憂心有人輕怠你!”趙璟一派氣定神閒,惹得李謖如愈出着惱,忿忿地掙開他的手,“您何需非要將我拉入渾水裡?”昨晚還說什麼不願她深陷,眼下又一手將她往泥壇裡推。
趙璟搖首一笑:“朕不緊要將你拉入渾水,更想讓你將這潭渾水攪得清明如境!”他或並非愛她,然喜歡她卻是無假,他想將她留在身邊,必然要有留她的名目。廢后再立自古未聞之,連再納爲妃亦未有之。昨夜與她一襲話,緩解了他們的芥蒂,緩解了她對他的提防,同時也讓他肯定了自己的心思。
李謖如哼了一聲,他總算坦明自己的目的了。
“您就不怕我將這水攪得越來越渾濁?”昨夜趙璟的話讓她的心防卸下了一大塊,逃離的心一點一點的再度紮根。
說話間,一行人已至紫衣閣外。趙璟頓步,意味深長的看着她:“諸王不靖,朕可忍之,爾後以兵御之。後宮不靖,朕亦可忍之,再用人御之。然何人能御之,朕不會看錯,也不願看錯!”
扔下話,趙
璟攜上一衆宮人揚長而去,只留下兩名宮女陪着李謖如立於閣前怔忡亭立。
蕭惜筠今次讓溫如薏入宮名義上是讓後宮娘娘教習她爲人妻爲人媳之理,故而,她在歇息一宿後,今日一早便在楊妙珍的陪伴下前往會寧宮請安。楊妙珍自打承孕後得了太后懿旨,不必請安。然她與溫如薏十分投契,又知溫如薏性情偏膽小,故而陪她前往讓她安安心。
蕭惜筠的作息十分嚴謹,與李謖如在位時並無二致。一早,她便已梳洗畢,坐於大殿受衆妃請安之禮。
蘇宸妃今日的氣色不大好,明豔的臉上泛着一絲怒意。衆妃知也脾性易怒,然也鮮少見她大清早就板着臉,與她交好的一位妃嬪遂趁着蕭惜筠未來,上前小聲詢問:“宸妃姐姐,這大清早的是何人惹了你不快?”
蘇沛嵐一聽這話,氣似乎更不打一處來。她將手中香茗重重一磕,咬牙怒道:“皇上昨晚上說陪我賞月,哪知我方到了福寧殿,皇上又道要批閱奏摺,將我打發了回去。今日個一早,我聽福寧殿裡的宮女說,那李謖如已調至福寧殿當差,皇上昨晚上哪裡是批閱奏摺,而是去了她房裡!”
她這說話聲不大不小,周遭的數名妃嬪無不聽得清清楚楚,各皆怔愕的道:“皇上寵幸了李謖如?”
與楊妙珍坐於一側的溫如薏聽得此言亦是吃了一驚,楊妙珍倒是未見詫異,仍自淡然。
蘇沛嵐冷哼了聲:“沒想到廢后的本事這麼大……”
“宸妃,有些話當說不當說,可需我告訴你?”一記餘音嫋嫋卻飽含威凜的女音驟然從深幔後傳來。
衆妃一聽這聲音,紛紛起身,揖禮向前:“參見貴妃娘娘!”
蕭惜筠淡攏鵝黃長絛,雲髻簪着飛鳳追花金步搖,額間點着撲蕊花鈿,雍容中透着秀麗絕倫的風韻。她淡掃眼衆妃,擡了擡手:“衆位妹妹們不必多禮!”
衆妃謝禮起身,紛紛落坐。蕭惜筠在宮女的輕扶下坐在首座,目光從臉色乍青還白的蘇沛嵐臉上移至溫如薏身上,溫和的笑言:“溫姑娘在宮中可住得習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