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鬆之來不及反抗,已被定在了原地。他張大嘴瞪住眉開眼笑的李謖如,無法動彈,亦無法言語。
蘇笑生倏忽上前,將驚恐的陸鬆之一抄,輕鬆地丟上了馬車。方纔蘇笑生二人小露一手,致使其餘人等一時間不敢再圍上前來,這會也只敢憤懣不平的怒視蘇笑生當街擄人。
李謖如心知這是趙璟之意,也不待多思,她旋即上了馬車。就在一羣衙役吆喝衝過來的瞬間,蘇笑生一揚鞭,馬車立即奮蹄飛馳而去,將一衆衙差甩在了後頭。
陸鬆之直挺挺地躺在車廂裡,滿面駭然。
趙璟睇眼陸鬆之,淡聲道:“放了他!”
李謖如覷着趙璟的神色,仍舊高深莫測,她依言拔出了陸鬆之額間的銀針。陸鬆之霎時只覺僵麻的四肢又有了知覺,他口中驚喘一聲,嗖嗖嗖地倒退挪至車壁前,白淨的麪皮蒼白無比,顫巍巍地指住趙璟與李謖如,結巴道:“你、你們想、想幹什麼?”
李謖如輕聲笑了起來,“陸哥哥,你不是要讓我隨你走麼?”
她這記略帶嬌柔的“陸哥哥”,讓趙璟頓時皺起了眉頭。他雙眸一沉,居高臨下地俯視陸鬆之,冷聲問道:“你們受何人唆使?”先前那瞿氏的信口誣陷,爲的只是引起一陣混亂,使他們被百姓圍困,無暇理會趙蘊,從而讓其脫逃。把戲不算十分高明,卻也湊效。且又是何人知他出了宮,還將趙蘊攜在身邊?如此熟知他們的行程,必也知他此行目的。
不甚寬敞的車廂內,趙璟穩坐於正中,凌厲如寒劍的雙眸冷冷地射在陸鬆之身上,他不怒而威的神色散發着一股冷峻威壓的氣勢,讓所有人不禁深深地扣下頭去。
陸鬆之莫名只覺畏懾無比,他懼憚的收回手,喉頭滾動,困難的嚥了咽口水,吞吞吐吐的說道:“行、行有行規,我不會、不會屈服的!你、你們放了她,我、我任憑處置!”這話中的她,指的自然是瞿氏了。而瞿氏先前則被另一名侍從綁上了後面的馬車。
趙璟與李謖如不覺緩緩一笑。看不出,這騙兒也算有情有義之人。
李謖如抿脣笑道:“單隻處置你有何意思?況且留了她一個活口,對我們可是大大的不利,不如將你二人一塊兒殺了,乾淨利索!”
陸鬆之本就蒼白的臉色硬生生綠了七分,他即憤恨又畏怯地偷偷瞪眼李謖如,不敢再吱聲。
李謖如瞅見他敢怒不敢言的表情,正要咯咯笑出聲來,陡然察覺到一道銳利的視線正盯着自個。她登時收斂了起來,小心的覷眼趙璟,只見他的目光正一動未動地落在自己臉上,她輕咳一聲,正襟危坐地不再置語。畢竟,她的真性情沒必要讓他看到太多!
趙璟沒落下李謖如方纔那一臉狡頑地笑,輕快而帶着一絲俏皮,褪去了端淑正經,她的臉蛋顯得鮮活而靈動無比。趙璟再度有了那一抹異樣的感覺,她真的變了!
李謖如自然只是捉弄陸鬆之,但陸鬆之卻不知道。他不置一語,一雙眼偷偷摸摸地觀察着趙璟,身子則悄悄地往車廂門邊挪去。
趙璟豈會未察覺,卻也未阻止他意欲落跑的企圖,若有所思的目光依然定在李謖如身上。李謖如被他凜冽的目光打量得渾身不自在,她擡高下巴,蹙眉回視。
自以爲神不知鬼不覺的陸鬆之就在他二人的兩兩相望中,終於移到了門邊,他深吸口氣,準備就地一滾滾落馬車去。猛然之間,只聽一聲馬匹的尖嘶和蘇笑生的一記大吼,馬車赫地劇烈搖晃起來。遂不及防的陸鬆之只來及驚呼一聲,已從車廂裡滾落下了馬車,登時摔得暈了過去。
事故突發的瞬間,趙璟眼利手疾地將李謖如圈入了懷中。他扶住車壁一角,依然穩坐如泰山。可惜李謖如毫無準備,被趙璟驟然攬入懷裡,瓊鼻硬生生地撞在了他的胸膛上,疼得差點兒掉眼淚,她脫口抱怨道:“我的鼻子是肉做的,可不是石頭!”
趙璟低頭看眼懷中淚眼婆娑的李謖如,睇見她被撞紅的鼻尖,無聲一笑,可也未安慰一二
,只是徑自朝外問道:“出了何事?”
蘇笑生滿含怒意的聲音在外響起:“公子,有個瘋女人拿鞭子襲擊馬匹!”
趙璟微怔,鬆開滿臉哀怨的李謖如,指腹劃過她的容顏,低聲道:“今晚你若未除去易容,其果自食!”
話落,他起身走出馬車。就在離馬車三四尺開外處,一位容色嬌豔無比的紅裳女子正手持長鞭,單手插腰的橫路而立。女子十七八歲模樣,身形苗條婀娜,如緞烏絲以同色絲緞綁縛着,髻間僅插着一隻桃瓣簪飾,顯得清爽而朗麗。她脂粉未施,尖尖的紅潤臉蛋仍若豔豔不可方物的含春桃李,襯着一襲惹眼的紅裳份外合襯。她朗若星辰的大眼此刻射着忿怒的光芒,卻也愈發顯得晶亮有神,一張嫣紅如桃瓣的脣則帶着三分倔強,三分潑辣,還帶着三分不屑與輕視。
蘇笑生站在馬車邊,一邊安撫馬匹,一邊滿臉憤慨的回身向趙璟稟覆:“就是她,無緣無故跑出來抽了馬匹一鞭子!”他還未遇過這麼不講理的女子。模樣長得標緻不假,可腦袋實在是有問題!
趙璟劍眉一擰,沉目將那女子又凝視了片刻。女子周身透着青春活潑的氣息,卻也凸顯了她的稚嫩與青澀,看來並非是誰人有意派來的。
女子一見馬車裡出來位氣度凌人的男子,澄澈的妙目鄙夷地上下將他一打量,嬌聲喝道:“當街擄人的就是你?”
趙璟掃眼摔暈在車轆邊的陸鬆之,不緊不慢的道:“姑娘是路見不平?”
那女子手中長鞭朝他囂張一指,“沒錯,本姑娘就是路見不平!你們速速放了所擄之人,乖乖的隨我去見官!”
“女瘋子!”蘇笑生怒哼一聲,“你才……”
趙璟擡手阻止蘇笑生的叫罵,平靜的道:“姑娘是初安郡相家人?”
蘇笑生聞言一驚,視線後知後覺地落在了女子手中的長鞭上。
只見那女子紅脣一揚,得意洋洋地插腰而道:“本姑娘正是相琴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