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荏茬,歲月如梭,轉眼三個月過去了。
這天,一頭短髮的許小松漫步在飛臺孔雀城的街頭。他正在尋一匹可以代步的牲口,又或者顧一輛馬車也好。
至於他怎麼會在此?源於三天前,許小松在禪房內對金蟬大師的一番說話。
“金蟬大師,我已經將藏經閣的經書盡數閱讀了兩遍。如今發也削過,僧也爲過,佛法亦鑽研過,此間事了,明天我就下山還俗去啦。保重,勿念,有空我會再來看望大家。”
金蟬大師看着許小松最後笑道:“萊客,既然你塵緣沒了,那就下山去吧。”
小乘佛教沒那麼講究,嚴格來說,除了華夏的佛教,一般都是如此,不然怎麼叫方便之門。你喜歡先當幾年和尚然後回家娶老婆,沒問題。成家立業子孫成羣,然後又再削髮剃度依舊沒問題。曰本更厲害,念着真言,頂着法號,爭霸殺戮照樣沒問題。
佛聖也沒想過留許小松在這修一輩子,他喜歡什麼時候走就什麼時候走。當然,佛聖出手救人要求對方留下鑽研佛法,也是萬嶽寺的慣例,不過金泫尊者又自行加了些要求而已。
許小松走在大街之上,這裡居然有路燈,用燈油的路燈。許小松也沒有留意那燈油是黑色還是黃色,他只是見路旁立着有些黑杆,甚感奇怪,就問行人而已。他還看到了,書中才有的捕快巡城。中原的城池有些也是有捕快的,不過他們不巡城。
飛臺這邊是白房子居多,泥石結構爲主,磚瓦房甚少。他也問過別人,人家告訴他:“磚瓦房貴啊。”許小松懵懵懂懂,只是記在心上也沒多理會。他覺得孔雀城這裡頗爲熱鬧,還一派祥和的。或者是和翠雲山就在附近有關吧,他是這樣認爲。
剛剛許小松已經打聽到了,這裡也有東聖閣,神通廣大的東聖閣分號都開到這邊來。他正打算去顧一架馬車前往涼州的日月城。
“小山,數月不見不知道還好嗎?小飛燕和曉風也好幾個月沒見了。《心念九書》?!”
就在此時,一聲呼喚吸引了許小松的注意:“天工繼減震鐵圈之後最新出品,腳踏淋浴套裝。試過淋浴嗎?想要每天在家中感受沐浴在雨中的感覺嗎?走過路過不要錯過,不買,也看看。”
許小松是個好奇心旺盛的人,但他對淋浴和工藝都沒什麼興趣,他只是被“天工”這兩個字震了一下。他看到那邊有個商販在不斷吆喝,那些行人也很給面子,圍了一圈準備聽他講解。許小松也擠了進去,成爲其中一員。
這裡的人總愛包頭巾,女的如此,男的也這樣,女的還往往會把臉蒙上。許小松發現這樣有一個好處,那就是那些樣貌長得不怎樣的女子們也魅力大增。
那商販見人聚了不少就開始說啦:“諸位好,本人叫阿凡達,這腳踏淋浴套裝怎麼用呢。以往我們要淋浴,得先把這桶裝滿水,再用天工升物架升高,然後通過開關纔有水從這龍頭裡出來,水流還不快。現在不一樣了,這個只要你用腳踏在這板子上,讓愛妾幫你踏也行,這龍頭自然有水出來。你們看,還是噴出來的。是不是很方便?更好用了。我們還包上門設計安裝。有需要的可以到我這裡來留個地址,有不清楚的也可以問我。兩套裝備我們都有,任君選擇。”
看得人很多,聽到阿凡達說愛妾的時候,很多人都忍不住哈哈笑了兩聲。但聽完之後,人基本都散了。剩下幾個不知道是在看這套裝備,還是在看阿凡達的助手,也有可能是愛妻或者愛妾。
許小松也留了下來,他對阿凡達更感興趣。
許小松走到阿凡達跟前,阿凡達當先開口問:“這位公子是想要買呢,還是有什麼要問呢?”
“我想知道這真的是天工出品?”許小松直接就問出這個他最想知道的問題。
阿凡達早就發現這少年人的裝束跟飛臺人不一樣,知道他不是本地人,也沒意外,笑道:“雖然離火神殿在幷州,但在飛臺,沒有人敢冒認天工的器物,而且從天工山上出來的都有這個天工印記。我跟你說,這個腳踏淋浴的設計還是出自離火聖人他老人家。”
果然,順着阿凡達的手指,許小松看到一個小小的天工印記。許小松聽他一番話已經信了九成九,畢竟他看過聖人的威能。冒聖人的名義行事,你真是想變成九段呢,還是八十一段。
話說到這裡,連看阿凡達助手的幾人也走光了。阿凡達見此也沒氣餒,他對前路充滿着信心,因爲,他是一個商人。
許小松又問了個挺尷尬的問題:“我還有個疑問,你們是不是就指你們兩人?”
這個問題讓臉皮厚成山的阿凡達都有些面上泛紅,可他還是直言不諱道:“沒錯,目前僅有我和我妻子二人。不過我相信有一天,我手下也會掌櫃成羣,夥計無數。你別小看我們就得兩人,我妻子可是天工山弟子,武功不凡,手藝高超。還有,旁邊金牛城行政官官邸的沐浴設備也是我們裝設的。咦,對喔,我應該拿這個來宣傳。”
阿凡達後面的話,許小松沒認真聽下去,倒是打量起阿凡達的這位愛妻。
她身材也算出落有致,面容也學飛臺人蒙上了,僅餘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總是注視着阿凡達,尤其阿凡達說話的時候。武學修爲約莫後天後期,普通人一百幾十人都近不了她身,十個八個小飛燕也不是她手腳,算是挺厲害的一名小高手了。
阿凡達說了很多,還說到他妻子婉兒從天工山來飛臺送貨的時候和他相識的故事,那是個美女救狗熊的故事。兩人一個喜歡說話,一個喜歡看他說話,想走不到一起都很難。
許小松告別了他們倆就繼續向東聖閣進發。此時他心中在想:這離火聖人還真是東聖的再傳弟子,兩個都是那麼接地氣。我也算是東聖一脈的傳人吧,是不是也要搞點什麼名堂?可我不會啊。
許小松想到這,數道有趣的聲音連番適時響起。
“有羊肉賣。不買別摸啊。”
“要豬肉的這裡,豬肉這裡。”
“新鮮海魚,剛剛送到。”
“雞鴨鵝,雞鴨鵝,包宰殺。”
許小松笑了笑,旁邊居然有個菜市。這些活他在大山裡頭幹多了,殺虎宰狼,補充氣血。他覺得自己也接過地氣,雖然不及自己的二弟子秦曉風。他不知道,以後丐幫纔是真的接地氣。
一路上許小松還聽到了一個消息。
軒竺(hin du)宮禁閉了幾十年,如今又再重開。三個月前,翠雲山萬嶽寺已經傳出法旨,允許軒竺教重新在飛臺傳播,飛臺民衆可自行選擇信仰。一個多月前,息婆的當代聖女帶領着一批教衆回到軒竺宮。當是時,寶幢華簾,車架甚多,鮮花載道,人人衣着明豔,隊伍一行又熱鬧非常,飛臺民衆都有些不相信,她們是因爲受到西荒那邊人們的排斥才敗退回來。
許小松自此才確定這邊的軒竺教,就是那邊的六慾教。她們被小山的父親領着明聖教趕了回來。也不曉得具體情況如何,小山的父親怕是晉升到半聖後才動手。不知道他有沒有金蟬大和尚那麼厲害。
緊接着許小松發現原來飛臺有不少人都想加入軒竺教,去學個叫房中術的武功。人真不少,甚至有點一呼百應的感覺。聽他們的說法,軒竺教也不介意把這部厲害的武學流傳開來,只要你願意去學,她就願意教,只要當那個什麼信徒。
許小松且行且聽且想,不知不覺就來到了東聖閣。雖說自己是慕叔的弟子,慕叔應該是東聖閣的人,但許小松認爲慕叔是慕叔,東聖閣是東聖閣,自己和東聖閣是沒什麼關係的。該給的錢一分都不能少。許小松不知道他慕叔也對此“深惡痛絕”。
來時影成雙,如今我獨行。白玉飛臺不見,再看蒼茫西荒,許小松和駕車的小哥一路閒談,主要是他在聽小哥說飛臺的風情。也不知道是因爲東聖閣知道自己厲害,還是西荒這一路十分太平,這位常小哥的武功修爲竟然先天都不到。許小松還帶了點酒的,只是沒兩天他和小常就喝光了。小常教他一些架馬車的訣竅,許小松才知道以前自己真的是在蠻幹。同時,他對“一力降十會”這一句話又有了更深刻的認識。
天地悠悠,白雲蒼狗,跑了十來天,終於離開西部荒原,樹木花草也漸漸茂盛起來,不時還見田野炊煙。滿眼繽紛,告別了那一成不變,入目盡是生機,許小松內心都活躍起來。
“又快到了豐收的季節,這樣就過了一年,沒想到從大陸的東邊走到了西邊。”
經過這段時日的真元催谷,許小松的頭髮又長得跟以前差不多。幾天後,來到日月城,許小松走進了東聖閣的酒樓。他沒有着急去找小山,不先將五臟廟祭好,要是在拜訪小山她家的時候,肚子咕嚕咕嚕地叫,得多失禮。
大堂之中,許小松隨意坐下,僅點了兩斤醬牛肉和一盤素炒三絲,連小二推薦的“荷花香”都沒有要。他現在已經不介意酒中的那點辛辣,不過一股酒味地到別人家中做客,成何體統。儘管許小松自幼沒有人管教,但這點禮,他卻是無師自通。
堂上食客不少,酒客也多,妙就妙在竟然又有一老一少,他倆在說唱的正是“明聖王大敗六慾天,心慈悲義釋無辜人。”
許小松到來之時兩人已經說過一段,如今正說道:
“就這樣,寬厚純良的靈珊公主不幸中了六慾教魅惑天女的劇毒,變得奄奄一息,臥牀不起。得虧日月宮中的醫師醫術精湛才保住了一條性命,只是她依舊日漸消瘦,如此下去怕是命不久矣。明聖王作爲父親,看平日乖巧仁慈的女兒竟被毒害至此,心中的憤怒可想而知。”
“真該死。”“該死的六慾教。”“……”
老翁說到此處,堂內竟然響起一片叫罵聲。許小松這一刻心中暗道:這靈珊公主是不是說小山呢?小山在這裡居然有如此聲望。寬厚純良又有點不像是在說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