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着鹹味的海風從車窗縫隙刮進來,外面已經是夜幕初上的萬家燈火之時,我們的車停在一條臨海商業街的路邊,健哥正跟其他幾個人商議着對策,我則坐在最後面一言不發,就像跟他之前說好的那樣,一切行動計劃都由他們來制定。
雖然這個虧我也吃的不小,無緣無故就被捲進去捱了不少揍,可我自己也深知,怎麼說也是身處在外地,絕不可能與在家那邊兒相比,真想把那夥兒人都逮住挨個報仇又談何容易,只要能爲吳宇航報了仇那就算是盡到我應盡的責任了,心裡也能好過一些,不然那種自責的滋味實在是太難受了。
在這樣的想法下,我決定儘量避免過多參與到健哥他們與那些人的恩怨糾紛之中,也儘可能的讓自己保持克制,同時也把意思告知了陳澤和李巖,以免這倆傢伙見到打架就起勁,反而招惹來不必要的麻煩和危險,表示我們只要找機會發現捅傷吳宇航的人就行了。
那傢伙我雖然只見過一面,但卻怎麼也忘不掉,跟吳宇航受傷時的表情一樣牢牢地印在了我腦子裡,我相信只要看到他一眼,我就一定會從衆人之中認出他來。
因爲是沿海大城市,這地方也確實要比我們那裡繁華許多,雖然時間還不時太晚,但我們現在所在的這條街就十分熱鬧了,路旁各種娛樂場所比比皆是,男男女女人來人往着,深秋夜晚的寒冷似乎也無法打消這裡的人騷動不安的情緒。
就像健哥他們來時說的,這地方確實有許多大大小小的混混痞子出沒,不過總體看上去好像也沒什麼特別的人物,這給我一種感覺,讓我覺得這邊道上混的似乎沒有我們那頭兒的硬朗,更多都是些打扮花裡胡哨、人模人樣的虛架子,但願那些傢伙真沒什麼打架的本事吧,我心裡想道。
“他們那邊挺多人都在這玩兒,待會兒去了肯定能逮着不少,到時候別客氣,他們怎麼對咱們的咱們就怎麼還回去!”健哥對其他人說道,然後他瞟向了我說:“苑意,你跟着下去嗎?”
“看看的吧,有我要找的人再說。”我故作不在意的答道,沒有貿然的直接表態,不想因爲一時衝動的逞強而被他們拉下了水。健哥對此也沒多說什麼,其他人也只是看了看我,我身邊的陳澤和李巖雖然覺得這樣有點兒不過癮,但在我提前囑咐下也不好亂說話。
健哥看了下時間,然後掏出電話撥通過去說道:“差不多了,你們都過來吧!”電話放下不一會兒的工夫,另外三輛麪包車也緩緩駛進停在了我們這輛車的後面,黑漆漆的車窗裡也看不見什麼,但感覺上就知道人一定不會少,看見這架勢我也放下心不少,估計應該用不着我去跟着拼命了。
我帶着陳澤李巖先下了車,以路人的身份步行前進,健哥他們這輛車則發動起來慢慢開進商業街,後面幾輛車也都亮着車燈緊跟其後,那感覺還挺有氣勢的。
我們三個人找了個露天的水吧坐下來,看熱鬧似的敲着健哥那幾臺車停靠在一家遊藝廳門前,健哥第一個下了車,帶着車上他那幾個兄弟直奔在路邊閒聊的幾個小混混而去。
估計這些人應該也參與了上次的事情,發現健哥就這麼突然出現在面前,幾個小子沒敢造次,一個人匆忙往門裡跑,另外幾個則指着健哥幾個人威脅着不讓他們上前,但健哥對此毫不理會,帶人上去就是一頓飛踹,把那幾個小子踢得連滾帶爬。
雖然健哥他們動了手,但其他幾臺車裡的人並沒有立即下車,似乎是在等待時機,而健哥這幾個人則繼續痛揍着外面幾個小子,還不時看看遊藝廳的門內,好像想把更多的人引出來。
我叼着煙坐在木椅子上冷眼旁觀起他們的行爲,還衝一副手癢心也癢模樣的陳澤和李巖笑了笑,示意他倆稍安勿躁,畢竟這些人也不是我們的目標,仍然覺得只要做好我們自己該做的事兒就行了。
門外的場景終於驚動了裡面,一衆小混混陸續趕了出來,見外面的幾個人都被打趴下了他們全都一愣,紛紛警覺且憤怒的盯着健哥他們。可雖然出來的人也有個十來個人,但健哥還是沒有顯出多少緊張來,反而衝另外幾輛車擺擺手,好像是在說這種場面還用不着他們幫忙。
“真他媽裝逼!”我揮手罵了聲,可心裡卻還是不免有些佩服健哥這幾個傢伙,不過我也清楚,憑他們的身上再加上一心報仇的執念,門前那一夥兒小混混也確實不在他們話下。
果不其然,即使對方人數要比多,但健哥這幾個壯漢橫衝直殺個個勇猛非凡,每個人幾乎都能對付兩三個且處於不敗之地,而那些小混混除了穿衣打扮看着挺社會之外,打架的本事確實不敢恭維,與身強力壯的健哥他們根本就不在一個級別上。
眼看這些小混混都被收拾趴下了,從路上又衝過來幾個那邊兒的人前來幫手,健哥馬上又帶人迎戰,並且勁頭還是那麼足,三下五除二就打得來人苦不堪言,已經有人爬起來跑向別處通風報信了。
我正饒有興致的看着熱鬧,忽然覺得腳腕有些不舒服還伴隨着隱隱刺痛,爲了不耽誤待會兒的計劃,我從兜裡掏出了止疼藥,其實自打陳澤交給我這東西,我就一直有種很想吃下去的衝動,用抓心撓肝形容都不爲過,只是我擔心吃得太早藥力會失效就一直強忍着。
現在腳感到了不正常,我心裡竟然還有點慶幸,覺得自己終於可以有藉口吃它了,心裡想着我就摳出兩片放在手心裡,然後讓李巖去給我拿了一瓶礦泉水,等水時我無聊的看了看那板藥,有些好奇的問陳澤:“這藥咋好像跟正常止痛片不太一樣呢?”
“我也不知道啊,藥店那人說這藥勁大,止疼啥的也最好使。”陳澤湊過來瞧了瞧,搖搖頭對我說道。
“是嘛……”我又端詳了一番這包裝簡單的藥,除了一串我看不懂的藥名之外就只有生產廠家和標有止疼效果的說明,但這種情況下我也沒怎麼多想,在李巖拿來水之後就迫不及待的把兩片藥吞下,心裡竟然頓時舒暢了許多。
我一邊兒等着藥效發作抑制疼痛,一邊兒繼續看着健哥他們在街上大打出手,此時過來的人也越來越多了,見很難再繼續獨立支持下去,健哥衝身邊一個小子喊了一聲,那小子擡手就打了個呼哨,那聲音尖銳刺耳。
聽到了信號,另外幾輛車的車門就被拉開了,所有人全部下了車,不少人手裡還拿着傢伙,呼啦一聲蜂擁而上,很快就來到健哥他們身邊,與對面那些人打鬥在一起,這下場面可就更熱鬧了,一場規模不小的鬥毆就這麼發生起來。
正在繼續看着,我卻忽然覺得有些不太對勁兒,只覺得臉頰發燙,腦子也好像放空了一般暈乎乎的,感覺整個人好像是靠在了棉花上,鼻子似乎也有鼻涕不住想要流出來,只好神經質般的吸着鼻子。
“太子,你咋了?”見我有些不正常李巖趕忙問道,我強打精神搖搖頭說:“可能是凍着了,這海邊還是冷啊……”
我也確實以爲自己是因爲水土不服而且晚上海邊太冷而感冒了,心裡還笑自己太不中用,身體都這麼壯了居然還會得病。我正用手揉着有點兒發僵的面頰,並把眼睛眯成縫來抵擋突然變強的刺眼光亮,忽然發現我們這個水吧隔壁的酒吧裡忽然涌出來另一夥兒人。
這些人在叫嚷着什麼,我聽到也不是很清楚,可讓我有點震驚的是,我居然看見兩個一模一樣的人站在這幫人前面,我趕緊拍了拍頭然後嘟囔道:“我他媽可能是發燒了,咋看人都出重影了呢?”
陳澤和李巖面面相覷,好一會兒陳澤才說道:“那是一對雙,確實是倆人……”
“啊?”還在半放空狀態的我愣了愣,仍然有點兒分不清那到底是重影還是真人,因爲那兩個人形實在是太一致了,連指着健哥他們的神態和動作都如出一轍,但當我還在努力分辨之時,卻突然發現一張印象深刻的臉出現在那些人裡。
就是他,捅傷吳宇航那個傢伙,此時他正跺着腳大喊大叫,模樣囂張至極,還跑到陳澤說的那雙胞胎身邊不停拍着胸脯說着什麼,那倆人也沒多說話,冷眼瞧了瞧路對面的健哥他們,同時把手一揮,身後衆混混就如羣狼一般衝了過去,可那個捅傷吳宇航的小子卻還站在那兒,看樣子就像是他們裡面的“高層”。
陳澤和李巖也認出了那傢伙便詢問的看向我,我站起身順手操起陳澤喝飲料的厚底大玻璃杯,腳步有些踉蹌視線也不是很穩的帶着他倆朝那間酒吧門口而去。
那幾個人還在看着路對面,對我們三個生臉的外地人並沒在意,我將玻璃杯背在身後,佯裝要從他們之間穿過去的路人,在經過那小子面前時突然站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