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枝可依

一夜之間,南楚國議儲大事塵埃落定。空蕩蕩的玄黃宮終於迎來了太子殿下。

南楚帝深居乾明宮後殿養病,由太子主政。太子主總攬朝政後的第一件事,便是恢復舅舅餘剛的大司馬之職。

嶽臨淵入宮之時,並未覺着和往常有什麼不同,他向坤明宮而去,一路上內侍、婢子紛紛行禮,他便徑直入了皇后的寢殿。

室內沒有開窗,壓抑如同暴風驟雨之前的水面,看似平靜無波,實則波濤暗涌。皇后就這麼坐在榻上,半擁着錦被出神。

嶽臨淵見過她從前了無生氣的模樣,卻沒有一次如同今天這般狼狽。她沒有梳頭,滿頭青絲胡亂地落在身後,鬢髮之中藏着一張白皙的小臉,左臉紅腫,一雙眼睛更是腫得厲害。

自她隨他回了明城,便再也沒有哭過,除了這一回。

嶽臨淵手忙腳亂地坐在她身側,“爲何沒有好好同餘年年呆在一起?”

秦悅沒有答話,將臉埋入錦被之中。

嶽臨淵伸手撫上她的發頂,“受傷了沒有?”

他剛一說完,便見她□□在外的半截手腕之上的淤青痕跡。他將她的一雙手捧在掌心,細細俯身親吻,她的手素來又軟又嫩,可此時卻既冰冷又僵硬。

“秦悅。”他面露苦楚之色,“你可是在恨我?”

“你本可以安心養在後宮,爲何要強出頭,做出那般危險的事?”嶽臨淵知道她在聽,“任憑他們去爭鬥,你一天是岳家人,我便有法子保着你。可你不該同陛下站在一處,暴露了動機。”

她依舊沒有擡頭看他,只是蒙着頭微微嘆息,她知曉嶽臨淵最擅察人心思。

“你這般委曲求全,在他看來不過是多此一舉,阻礙了他前行的路。”嶽臨淵反問,“你以爲他就能念着你的好?”

秦悅這才擡起頭來,她從未想過燕桓能念着她的好。正如文錦照顧着她,關心着她,爲的又豈是哥哥念着她的好?

她既是身處其中,便不能坐視不理,看着他的父皇蒙難,看着無辜宮人死於殺戮。

那人從來是一副目中無人的樣子,可是她知道,他掛念着他的父親。而南楚帝素來待她不薄,這幾年錦衣玉食養着她,她總該學着知恩圖報。

更何況,若是燕栩登基,他日後再想要那位置,恐怕會背上誅殺兄弟的罵名。或許他從不計較名聲,可是她珍惜着他,不準旁人詆譭於他。

“別想着他了,你們之間橫亙着不可逾越的身份。”嶽臨淵伸手去捧她的臉,卻是笑了,“這般模樣,如同被拋棄的怨婦一般。”

他的眼神漸漸柔軟,“即便如此,依舊是我見猶憐的嬌美模樣。”

秦悅伸手便要去拔頭上的簪,卻發現今日根本沒有梳頭。若是可以,她真想將金簪刺入嶽臨淵的太陽穴中,教他再也不能算計她,欺辱她。

他知道她在躲閃,卻仍是將她的身子按在榻上,任憑她掙扎也無濟於事,他慢慢地靠近她紅腫的側臉,以舌尖輕輕舔了她。

秦悅驚得一個戰慄,愈發抗拒。

“我雖做過很多壞事,卻從未想過害你。”他壓着她不安分的小手,埋首在他頸項,猛地吸了一口馨香氣息,“我早就說過,你與我是一類人,你可以依靠我,不要自己藏着所有心事。”

“我可以依靠你嗎?”她軟軟地問。

嶽臨淵只見身下的女子又紅了眼眶,便是連鼻端也泛起一絲紅色,如同被人咬了一口。

秦悅知曉,嶽臨淵放任昨夜之事,又留下餘年年這根救命稻草,便是要她明白不肯順從他的後果。

事後這般殷勤親密,不過是要逼着她認命,乖乖地服從於他,再也不敢無視他。

他眼裡只有兩種人,可利用、不可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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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目光盈盈地看着他,只聽他低聲道:“當然,我是你的依靠。”

她滿臉的順從模樣,身體卻僵硬得厲害。嶽臨淵輕輕抱着她道:“同我在一起,你不願意?”

秦悅搖搖頭,“昨夜……我害怕,也很痛。”

她將衣袖捲了卷,露出瑩白的手臂,但見其上滿是烏青痕跡,“你壓得我周身都痛,教白薇來看看我可好?”

他知曉自己素來入不得她的眼,而今她卻這樣嬌軟地在他身前求他,他如何能拒絕得了?

他不過是小小教訓她一下,教她知道無視於他的後果,哪知她卻被傷得體無完膚。

嶽臨淵低頭去啄她香甜的小嘴,“好。”

秦悅大抵知曉燕桓派顏佑來的目的,只是他已被她趕出宮去。有些事情,她終是要自己面對。

及至午後,太子來坤明宮請安,秦悅隔着薄薄的紗帳看見了他。一個無權無勢的皇子,還不是如她一樣做着違心之事。

內侍將奏請賜婚的摺子遞了上來,秦悅輕輕翻看,竟是太子奏請迎娶大司馬之女餘年年。

一代又一代,最終逃不過依靠孃舅穩固皇權的宿命。

轟轟烈烈的禁軍逼宮纔過去幾日,隨着大司馬餘剛的東山再起,諸臣彷彿不記得有過這樣一件犯上作亂之事。

朝議之時,秦悅聽到一羣老臣的附議之聲,不由想笑。這羣老匹夫,當日也只會對她一番威逼利誘。而今遇到個有兵權、又後臺的,便如諂媚的走狗一般轉了風向。

既然連嶽臨淵都嗅到了風吹草動,丞相宗慶又豈會不知……燕桓又豈會不知?而她當夜宣諸位親王、將軍入京勤王的口諭,反是如石沉大海般杳無音訊。她果真是個只能狐假虎威,關鍵時刻憑藉着小聰明的。

自從冊立太子之後,秦悅便覺着南楚帝不待見她。白薇每次替他鍼灸之後,他都會微微張口,好像在說些什麼。可是一看到她,一張臉瞬時陰雲密佈。

秦悅知曉陛下這病不是絕症,興許有朝一日,白薇便可替他打通任督二脈,一代天子便會再次健步如飛,追逐美人。

這一日鍼灸完畢,白薇陪着秦悅往坤明宮而來。秦悅不由問道:“姐姐當日在宮外,可知我的口信傳出去了沒有?”

白薇點頭,“其他人我不知道,單是齊贏這邊,也向燕桓和玄清姨母傳過書信。”

“如此便怪了。”秦悅不解。既是宮中譁變的消息早已傳出,外面怎會毫無動靜?

未待她多想,白薇便拉着她的手道:“你神色之間有些疲憊,伸手給我看看。”

秦悅這些日子睡得愈發不好了,時常想起父母慘死,血染贏都的那個夜晚,夢中的景象與乾明宮的那一夜重疊起來,教她難以分辨哪個是真,哪個是幻。每到深夜,她甚至會數度驚醒,每一次都是汗流浹背,心慌氣短。

白薇依着她的症狀,便又寫了藥方下來。

秦悅看着白薇埋頭寫字,卻是問道:“姐姐可知齊贏患上了什麼病?”

白薇微微一頓,筆端的墨色忽然跌落紙上,暈開一圈烏雲般的陰影。她笑道:“不過是尋常疾病。”

秦悅當日提出了教齊贏裝病的法子,卻是不知齊贏到底裝了什麼病,竟然神不知鬼不覺地瞞過白薇這樣久。果真如她判斷,白薇對病患最爲細緻耐心,最近更是日日出宮。

“待陛下痊癒之後,姐姐有什麼打算?”秦悅問道:“回樑國嗎?”

白薇搖頭,“我還想多走些地方,看看我未曾見過的奇花異草。”

秦悅嚮往道:“真羨慕你!”

“我從前最羨慕那些宮中御醫,而後才發現自己的性子並不適合拘謹的宮廷。”白薇笑道:“而你,成天想着四處亂跑,卻是最適合站在這凌霄之巔。”

“站在高處有什麼好?”秦悅眨了眨眼,“風大雨大,興許下一次便是我被五雷轟頂了!”

“天塌了還有燕桓頂着,輪得到你!”白薇不由道。

“他……”秦悅欲言又止,而今她在明處,他在暗處,反倒教她愈發惴惴不安。

“你可是想他了?”白薇打趣道:“既是如此,宮變那一夜又爲何不肯走?”

秦悅事後也已知曉,當夜顏佑本是要帶她離去。因爲燕桓早就覺察到南楚帝削弱餘家的動作,於數日前將戰艦僞裝成商船,載了數千軍士自水域而上,潛伏於明城之外。

他原本只待宮中大亂,便以誅殺叛逆爲由,將餘氏一族盡數剿滅。然而未待他行動,餘剛便擁立燕栩爲太子,而後又要將女兒嫁與太子。一代反叛搖身一變,竟然要做國舅爺了。

秦悅每每想到此處,便不知是喜是憂。她的一次臨時起意,卻將燕桓的安排全盤打亂。早在連江城時,她便洞察到了他登臨高位之心,終於等到千載難逢的機會,卻被她生生毀了。

正如嶽臨淵所說,恐怕在燕桓眼中,她不過是多此一舉,阻了他前行的路。

“你們都是要強又有主意的人,不該總是這般劍拔弩張。”白薇連連嘆息。

白薇臨行之前,忽然被秦悅牽住了衣袖,她的眸子中波光盈盈,“姐姐與齊贏哥哥,也是各自要強又有主意的人。”

白薇怔忪半晌,卻是笑了,“誰說不是呢。”

東市乃是白薇這些日子的必去之處。她替齊贏治病有一段日子了,他倒是積極配合,每日見了她如見救星一般。訴說着自己無能爲力的現狀,以及對她這救世神醫的企盼之情。

她剛一入內,便又聞到滿室藥香,齊贏欣喜道:“你終於來了。”

白薇笑道:“你等了我很久?”

“服了這樣久的地黃丸,也不知好轉了沒有。”齊贏目光灼灼地望着她,“自然要等你查驗病情。”

白薇道:“我又不是庸醫,豈會醫不好你的病?”

“是否醫好了,我可得試試。”齊贏說着便來抱她。

白薇覺着,自己又被齊贏給耍了,分明沒有半點病態,卻偏偏要她醫病。這一番醫治,倒當真是病嬌之軀化爲虎狼,非得要感激她這女大夫醫術無雙,喚醒一代風流公子的男兒雄風。

他捉着她的手,一定要給她看看治癒之後的成果,她不肯看,他便纏着她耳鬢廝磨。

白薇抑鬱道:“齊贏,我沒有窺探旁人隱私的喜好。”

齊贏卻是壓着她的身子,“你身爲醫者,哪有不肯看病患的道理,你看是不看?”

“不看!”

及至一番天旋地轉,簾帳之外天色微微暗淡,白薇才醒了過來。齊贏正披着單薄的外衫坐在她身旁,俯身撫摸她的側臉。

她分明已經累得虛脫,他卻愈發精神煥發。白薇只是覺着,地黃丸果真是補足腎氣的佳品。

“我的病都好了。”齊贏笑道。

“我知道。”白薇只覺身子沉重得厲害,便是躺着也累。

“這麼些年,你可有想着我?”齊贏低頭吻她。

白薇愕然,未來得及回答,便聽他又道:“我一直都想着你,從你在襁褓之中開始。”

“當日是我調換了你的試卷,致使你未能入宮爲醫官。”齊贏知道,這些上不得檯面的事終歸要告訴她。

白薇面色蒼白,“你爲何要這樣做?”

“舅舅賜婚也是我求來的。”齊贏笑道:“還能是爲什麼?不過是想得到你。”

他捉住她的手腕,細細舔咬她隱秘無人知曉的胎記,“這裡也是我留下的印記。”

她的右腕之上有兩片小月牙似的胎記,那是他在她身上刻下的烙印。他知道,她日後只能是他一人的。

“我一直以爲你我命中註定,不想成婚後,你還是整日只顧着撥弄草藥,罕有正眼看我的時候。”齊贏的聲音漸漸低沉,“你這沒良心的女人。”

白薇卻是想笑,她當日那般,不過是想要配得上他,離他近些。哪知在他眼裡,卻變成了醉心草藥,不肯看他。

他與她,都是自以爲是的蠢貨。

齊贏回憶道:“你從不憤怒、嫉妒,便是我在外尋花問柳,你也從不過問,教我一直以爲是自己一廂情願強迫了你。”

“你口口聲聲說要和離,可曾將我這丈夫放在眼裡?”齊贏說着,便又掀了她身上的被,“日日給我服地黃丸卻又無處紓解。白薇,你簡直是在謀殺親夫!”

白薇卻是笑出了淚,“誰教你裝病騙我!”

“今日未曾飲酒,你可是願意從了爲夫?”齊贏渾身緊繃,便又要展示一番治癒後的成果。

白薇不由紅了臉,“方纔不是已經從了你。”

齊贏低笑,抱着她的身子入了她。從一個襁褓之中的女娃,到她長大成人,他念想了她那樣久,豈能輕易放過。必將要好好教一教她夫爲妻綱,教她日後再也不敢離他半分纔好。

明城的燈火璀璨輝煌,映得白薇的肌膚一片通紅,待她再次累得癱軟,齊贏才抱着她誘哄道:“明知南楚天子喜好美人,燕桓還教你去替他醫病。聽我的話,不回去了可好?”

“身爲醫者,我豈能因一己之私拒不醫治。”白薇見他一臉的急躁,卻是輕輕伏在他胸口,“可我此番來明城,卻是幫着阿吾調養身子,並非爲着入宮而來。”

白薇知曉阿吾體寒難孕,當日在連江城未曾醫好她,這些年始終心存遺憾。而今再見,必不能失了醫德,須得將她裡裡外外醫治好了才作數。

齊贏當即明白,白薇一門心思撲在行醫之病之上,便是又被燕桓利用了。可若不是她這般固執,他這肝腎不足的患者又怎能將這菩薩般的人兒抱在懷中。

她喜歡做什麼便隨她去吧,但憑她喜歡便好。

南楚帝早在太子之時,身邊就少不了美人兒相伴。可是而今《一妻令》已經實行,不論是朝廷還是民間,越來越多的適齡男女爭相晚婚。只道這輩子既然只能娶一個,一定要認認真真挑選好了,莫要看走了眼抱憾終身。

況且太子二十餘歲才娶親,娶的正是青梅竹馬的餘家小姐。

“我便要先道一聲恭喜了。”秦悅正轉動着手中的團扇,笑望着燕栩。

“你也知道我身不由己。”燕栩苦笑,“我和年年從小親如兄妹,從未想過有朝一日要與她結成夫妻。”

秦悅屏退衆人,“有些話我一直不明白,還請殿下今日能如實相告。”

“可是舅舅逼宮之事?”燕栩笑問。

秦悅點頭,“殿下當真是不顧百年基業,與外姓聯合,要奪了皇權不成?”

燕栩笑道:“我以爲世上懂我之人甚少,你卻是個特例,不想你也如旁人一般看低了我。”

秦悅緩緩吐了一口氣,“如此我便放心了。”

“我雖無心朝政,卻是燕氏男兒。大難當前,我必以江山社稷爲重,縱是自毀名聲又如何?”燕栩道:“只是我不曾想,你也如我一般膽大妄爲。”

秦悅以團扇掩面,“陛下這幾日已經可以活動四肢,說不定殿下大婚之時,他便能親自主持儀式。”

燕栩笑道:“若是如此,便要有勞皇后費心了。”

秦悅點頭,“我自會照顧好陛下,只是……我而今的名聲,恐怕是臭不可聞了。”

燕栩搖頭,“你多慮了,沒有這樣的事。”

秦悅知道他在騙她,外面的傳言她都知道。說她當日不顧廉恥,在宮外勾引了當朝天子,這才入宮爲妃。晉了後位更是不安分,每日對着下臣眉來眼去。更爲可恥的是,她竟然當着皇帝的面勾引大司馬。大司馬爲人剛正,絲毫不爲所動,怒斥她寡廉鮮恥,枉爲一國之母。

雖說餘剛當日未曾殺她,心裡卻是恨不能將她凌遲。秦悅亦是頭一次對一個人憎恨至此,一旦教她抓住機會,必然將餘剛千刀萬剮。

而今餘年年能嫁給燕栩,也算是保全了性命。餘氏已經走向鼎盛,她便坐等着餘氏一族的瓦解衰落,分解傾頹。

秦悅想到此處,卻是眨着眼柔柔地說:“我雖假託岳家的女兒入宮,他們卻絲毫也不顧忌我。不過是利用我把控朝政,要做一家獨大的外戚呢!”

燕栩笑了笑,“岳氏忠良,不會有那樣的事。”

秦悅望了他一眼,“若是日後岳家人欺負我,殿下可得幫襯着我。”

燕栩點頭,“好。”

嶽臨淵聽聞太子在內,便在殿外等候了一會,見着他離去,才擡步入內。

未曾走近,便見平日裡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仰面躺在貴妃榻上,以團扇遮了臉,低低地嘆氣。

他伸手取了她遮臉的團扇,笑着問道:“有什麼見不得人的?”

秦悅微微側臉,將紅腫未消的半邊臉對着他,負氣道:“這般模樣如何見人!”

嶽臨淵的目光微微顫動,“我不會放過餘剛。”

秦悅似是不信,“他可是手握兵權的重臣,哥哥莫要騙我。”

“我豈會騙你。”他的手指輕輕摩挲她的側臉。

秦悅一動不動盯着他的眼,他也正專注地望入她的眼底。她不由彎起脣角笑了,“哥哥喜歡我嗎?”

嶽臨淵沒有說話,知道她已經看透了他心中所想。

“你我的身份可是落在了族譜上,□□後打算怎麼辦?”秦悅又問。

“待我當上岳家族長,便接你出宮。”嶽臨淵道。

“而後我又該何去何從?”秦悅又問。

“自然是做我岳家的主母。”

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秦悅望着他笑,“那我便好好等着那一天。”

她笑着的時候,明媚的容顏徐徐綻放,就好像春風之中飄散的幽香。落入他眼中,沁入他鼻端。

嶽臨淵低頭吻她,只聽她含糊不清地喚了一聲“哥哥”。他輕笑,若是日後牀笫之間,她這般嬌羞地喚他哥哥,他自是無比受用。

餘剛上次那一巴掌,反是將秦悅給打醒了。她知曉男女體力懸殊,此時抗拒他,只能愈發教他挫敗和不安,甚至可能會惱羞成怒。連她近身的侍衛都是他的安排,他若是要欺辱她,多半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還想着慶元王?”他輕聲問她。

“沒有。”秦悅眨了眨眼,睫毛上沾着淚珠,“你這樣對我,和餘剛有什麼區別?”

她心裡明白,多數男人都喜歡柔弱的女子,以襯托出他們的偉岸與力量,她怎麼可能正面與之抗衡。

秦悅抹着眼淚道:“我差一點就在衆目睽睽之下被他欺負了。我不從,他就打我,還險些一劍刺死我。”

嶽臨淵的眸子漸漸收緊,只是默默地抱住她。

“我能躲過一劫已是僥倖,不知下一次是否依然有命活着。若是我死得悽慘,哥哥可要記得替我報仇雪恨。”秦悅不停地說,直到他緊緊的鉗住了她的腰肢,“我會殺了他。”

“真的?”秦悅破涕爲笑。

殺了餘剛容易,可是餘剛一死,還有誰能降得住居心叵測的嶽臨淵?挑撥離間這回事,她還當真沒有學到精髓,只有走一步看一步。

又休息了大半個月,秦悅才覺得可以外出見人。

恰逢太子婚期已至,她再也不可能躲在宮中不得見人。這一日清早,秦悅盛裝打扮,與南楚帝同在乾明宮中等候。

大司馬餘剛只有這麼一個女兒,聽說明城之中張燈結綵,十里紅毯直通入宮中。不過是權臣嫁女,太子娶親,卻似是普天同慶一般,萬一日後太子妃誕下皇嗣,大司馬豈不是要下令大赦天下?

秦悅不知宮外是何等鬧熱的景象,只是端了茶盞問道:“陛下可要飲些水,今日的儀式還長着呢。”

南楚帝微微動了動脖頸,以示不飲。秦悅轉身放下茶盞,忽然聽到身後的微弱聲音,“你……”

秦悅驚愕地回頭,卻見天子正對着她微微張口,卻是發不出聲音。可那嘴型卻像是在說:“你受苦了。”

秦悅只覺鼻子一酸,眼前天子的模樣有些模糊。不論是當日在餘剛面前號啕大哭,還是當着嶽臨淵的面擠出過幾滴眼淚,都是她走投無路之時做給別人看的。

她此時真想不顧一切地大哭一場,把數日來的委屈盡數說出。

秦悅還在醞釀情緒,便聽傳禮官的聲音落入耳中。不得已正襟危坐,看着太子牽了新婦的手,款款向她而來。

南楚習俗,太子妃入東宮之前,須拜見帝后,跪地奉茶,然後與太子一同入東宮。及至傍晚,太子妃還須換了衣裳同太子共同招待王公貴族。

燕栩本就清瘦,如今身着黑色蟒袍,愈發顯得單薄。身側的新娘十分美豔,只是一雙眼又紅又腫,到似是捨不得離家。

待到大殿之外站滿了黑壓壓的朝臣,秦悅這纔想起,太子大婚之日,諸位皇子本就是要回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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