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太陰脾經其分支從胃別出,上行通過膈肌,注入心中,經氣於此與手少陰心經相接。
此時貫通之後,純陽真氣無需引導,便緩緩了流淌了過來,原本空蕩蕩的經脈逐漸充盈,人體十二正經爲容納先天真氣之所,開闢的越多,體內所能積蓄的純陽真氣便越多,與人鬥法之時自然更佔優勢。當然純陽真氣並非憑空而生,從無到有也需要一個過程,衍生速率憑自身根基而定,若之前基礎打的牢固,命性堅固,則快。
但這恰恰是魔宗修士的軟肋,爲求勇猛精進,道基鬆動甚至殘缺,因此衍生純陽真氣的速率十分緩慢。
實際到此境界之時,魔道法門的弊端便開始暴露。
雖然經脈貫通非常之快,但貫通之後積蓄不起純陽真氣,也似沒有貫通一般。
大多數人修到此境之時,只能將後天真氣當作主要,已是捨本逐末之舉,雖然神通廣大,但對命性無益,百十年後終究還是會化作一具枯骨。
張潛卻無這等缺憾,他雖修的魔道功法,但兼修道淵之術塑造爐鼎,根基比那種講求修生養性、靜悟天道的正宗道門修士還要穩固的多,何爲道?在未修成元神超脫人道之前,肉身便是道,肉身一毀,命性化作黃土,什麼大道玄妙都是一堆屁話,肉身強大便是資本,而他修成無漏靈體,其實便相當於擁有了最強大的資本,若說秦觀的真武之體乃是受命運的眷顧,爲天縱之才,那他修煉道淵之術煉成無漏靈體,便真真正正的將命運掌握了在自己手中,勝他何止十倍百倍。
這手少陰心經之中的充斥盈滿的純陽真氣流入足太陰脾經之後,氣海之中元精涌動,純陽真氣開始自體內蘊生。
整個過程絲毫不慢,蘊育而生的純陽真氣足以將體內的地肺毒煞氣、碧海潮生氣死死壓制。
張潛仍覺不足,取出一瓶地靈丹服下。
片刻之後,藥力發作。
氣海之中頓時無數清氣涌起,氤氳如霧,一日一夜之功,便將兩條經脈充斥塞滿。
張潛仍無停歇之意,閉關三日,接連不斷服下近百枚地靈丹,又將與手少陰心經相連的手太陽小腸經貫通了三寸,然而自內而外開闢,阻力極大,純陽真氣中正平和又不似地肺毒煞氣與碧海潮生氣那般勇猛精進,三日之內能取得這般成果也實屬不易,若能堅持下去,兩月之內倒是有望將這手太陽小腸經打通,可純陽真氣自命性中而生,張潛肉身爐鼎雖是強大,可終究也有極限,不可能無窮無盡的供應,丹藥之力能壯一時之氣,卻不能補其本源,便連田地也要休耕,何況是人。
到了第四日之時,氣海之中的飄起的霧氣已經是淡薄至極。
便連地靈丹吞服下去,也無太多效果。
再這般堅持,已無意義。
張潛便也作罷,將那巨浪劍取了出來,感應一番,只覺上面幾道神識烙印都不強大,如今焰獄峰爲地煞元磁陰陽逆亂神陣籠罩,即便觸動,對方也可能感覺不到,彈指一揮,打出一道火煞,那巨浪劍頓時被融出一個窟窿,而後火煞變幻,形似靈蛇一般纏繞在劍刃之上,聊聊數息之間便成了一灘流動的金汁,張口一吸,便將遊離散發出來的庚金之氣吞進體內,而後煉進頭髮、指甲之中,兩天兩夜,便已功成,這門法術的境界被他再度提升一線,威力更盛。
如今這血煉黑金劍氣之中已經融入了兩件頂階法寶,尤其是那九宮金塔,雖是法寶的品階,其實品質已屬於靈寶範疇,只是未曾孕育出器靈而已。
張潛如今這頭髮、指甲將兩件法寶熔於一爐,萃取其精華,就質地而言,已經完全可以與中階靈寶抗衡,雖不似靈寶一般擁有自主靈性,但皆與心意相通,與自身融爲一體,施展起來如臂指使,比靈寶更加玄妙,再者,與肉身之力配合,更非尋常靈寶作用可以取代,他自然不會荒廢這門法術,吞噬了巨浪劍之後,仍未打算就此罷休,將那快九幽寒鐵取了出來,拂袖捲起,朝偏殿火眼飛去,藉助地煞元磁陰陽逆亂神陣之力熔鍊,倒是省心省力。
“若將這塊九幽冥鐵煉化吞噬,血煉黑金劍氣必然會達到一個無法估量的高度,恐怕連冥海之甲都能破去。”
張潛心中暗忖,這血煉黑金劍氣纔是目前提升實力最快一條途徑,若能練至那般境界,再借助無漏靈體隱匿氣息的手段,潛行偷襲,興許能對金丹境界的修士造成一絲威脅,將來海蟾子真若上門尋仇,至少也有了一絲反抗能力,念及於此,便一心撲在上面,熔鍊起那塊九幽寒鐵來了。
那碾盤大小的鐵石懸於火眼之上,以地煞元磁不停的灼燒淬鍊,已不遜色火煞溫度,卻足足用了半個時辰纔有了融化跡象。
而後一絲庚金之氣飄散出來,形如實質,猶刀劍一般鋒利。
整個火眼巢穴之中,頓時陰冷了起來。
那一縷庚金之氣飄蕩在空中,散發出來的陰寒氣息竟然阻斷了空間,那火眼之中翻滾的岩漿就好像被放逐封印了一般,沒有一絲熾熱傳來。
然而這種陰冷並不能讓人感覺到舒適,就好像刀斧加身一般,沾在身上彷彿遭受凌遲之刑。
即便避開,僅以神識感觸,也極爲難受,好像喉嚨都要被那陣鋒銳的氣息割開,那陣陰寒更是凌厲而陰森,好像給鮮血都蒙上了一層寒霜。
張潛心中也不由泛起一陣寒意,深知其中兇險。
“如今我身處險境,不冒風險又如何能夠死中求生,況且我修道兩年,境界如飛,哪一次又不是冒着生死懸於一線的危險在拼,此時兇險雖勝之前十倍,但於日後想起,可能也不過如此罷了,我若在此便失了勇氣,逆天求道,千萬劫數,我如何走到盡頭。”張潛雙眼微闔,似有一絲遲疑,不過這陣情緒只停留了片刻,便被他一掃而空,張嘴一吸,那一縷寒意森森的庚金之氣便被吸入了肺腑之中,頓覺胸中結冰,氣血停滯,而後劇痛漫上心端,猶如千刀萬剮。
即便是無漏靈體也承受不住這等鋒銳之物,更何況還是從體內最爲脆弱之處切入。
張潛腹髒立即出血,從口鼻之中沁透出來。
他卻知道這乃是關鍵之時,根本分心不得,若讓這庚金之氣在體內亂竄,傷了肺腑,雖不至於丟掉性命,但也要落得重傷下場,而且此消彼長,再想將其煉化便是難上加難,此時神識內斂,猶如繩索一般將那道庚金之氣死死縛住,往髮絲指甲之中送去。途徑之道雖只是無關緊要的皮下脈絡,但這庚金之氣如同犁地一般,所過之處盡是面目全非,血管傷痕累累,甚至多出崩裂,若是尋常修士,受了如此多的損傷,雖無一處致命,但身心受創,恐怕也只剩下苟延殘喘之氣了。
張潛卻依舊是無動於衷之姿,也不去管體內傷勢,無漏靈體自會修復,漸至痊癒。
那一道庚金之氣也漸漸被他死纏硬拽逼入了髮絲指甲之中,熔鍊進去。
嗡!
就在此時,張潛滿頭青絲陡然揚起,就像張牙舞爪的惡鬼一般,根根髮絲筆直如劍,在虛空之中不停的震顫,就好像急不可耐要飛離出去,於人喉間飲血。
他心念一動,頓時一縷髮絲脫落,猶如飛劍一般,在石穴之中猛然劃過,朝着火眼之中斬去。
岩漿從中裂開,出現一道溝壑!
地煞元磁陰陽逆亂神陣頓時被觸動,一種恐怖的高溫伴隨着強烈的磁極扭曲之力忽然自虛空中誕生,就好像一朵嫣紅如血的蓮花,那筆直如劍的髮絲被捲進其中,被恐怖的元磁之力扭曲,看起來如毒蛇一般,甚至在扭曲的火光之中僅是一條微不足道的黑線,然而始終存在,卻未被煉化毀去。張潛嘗試一番,心中稍微有數,這地煞元磁陰陽逆亂神陣能夠輕易煉化頂階法寶,甚至低階靈寶也無法承受地煞、元磁太久,眼下這血煉黑金劍氣應該可媲美中階靈寶了。
當下不理其他之事,繼續吞噬九幽寒鐵之中逸散出來的庚金之氣。
潛下心來,不知不覺便過半月,血煉黑金劍氣不停融進庚金之氣,已是愈來愈強,張潛眉頭卻是逾漸緊鎖,心中似有煩憂。
第十七日關頭,張潛忽然覺得胸口有陣陣涼意泛起,吸氣之時竟有些漏風,忍不住想要咳嗽,神識退出體內,從定境中醒來,睜開眼時,只覺得鼻子裡涼沁沁的,伸手一抹,竟是一手鮮血,卻無驚慌之色,只是皺了皺眉頭。指尖所沾鮮血顏色也甚是奇怪,並非純正的血紅,有些偏向於幽藍,聞着竟然也有一股刺鼻的鐵腥氣,就好像鐵匠鋪裡的那種味道,處處透着詭異。對於自身狀況,他自然是瞭然於心,乃是庚金之氣滯留體內血液之中,隨氣血運轉而傷了肺腑所致。
如今雖無解決之法,能將散落血液之中的庚金之氣除去,從根源之處斬除病患,但無漏靈體能夠自我修復,影響卻也不大,不至於喪命。
只是血煉黑金劍氣卻無法繼續練下去了,已至極境。
拂袖一揮,將那小了一圈的九幽寒鐵收入了微塵洞天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