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傑毫不遲疑的邁入了這個拱形的巨大石門,玄武門三個大字在單傑身後光芒大放,隨後如煙花一般消逝。再回首,已經毫無半點痕跡。
身後原本的大門處,已經變作了虛空一片,單傑只覺一種森森的寒氣透體而來,以他的修爲,也感覺陰風陣陣,攝人心神。目之所及,周圍盡是漆黑一片。
一點隱約的微光,自飄渺處明明滅滅,淡淡的碧光卻是這漆黑世界唯一的指引。牽引着單傑的腳步,向着光芒微露處行去。
不時有陣陣淒厲的號叫充塞單傑的聽覺,道心堅定如他,在這似乎蘊含着人世間最悲慘最不甘的慘嚎中,也不由心神盪漾。
突然,一道勁風襲來,一隻枯瘦漆黑如同鳥爪一般的嶙峋怪手,抓向了他的腳踝。
單傑腳下倒踩斜月步,身形蹁躚,避過了這突如其來的一抓,然而目光所及之處,到處都是向上屈伸的鬼爪,滿含着對生的眷戀與逝去的不甘,奮力的向上抓來。
單傑腳下凌風,避過了這些如林的鬼爪,加快速度向着光亮處行去。
一個巨大的鼎,矗立在一所宮殿之前,宮殿的牌子隱在了光亮不及之處,看也看不清楚。
“年輕人,你來這鬼界所爲何事?”一個身着紅袍,頭頂烏紗,手中託着葫蘆的男子,聲音低沉威嚴,利劍一般鋒銳的目光直視單傑。
“這裡是鬼界?”單傑大惑不解,自己不是進入了四門絕陣之中的玄武門嗎?他那裡知道,當年驚才絕豔的花果山之主,佈下四門絕陣之時,爲了圖省事,將第一道玄武門,直接接入了幽冥鬼界,而通道的終點,守候着一位堅毅正直,忠於職守,數千載不變的人物——鍾馗。
“想必,你也是從花果山水簾洞過來的了?”鍾馗無奈的咧嘴。雖然對那個佈陣之人真心的欽佩,但是對於他佈陣的惡搞方式,鍾馗也是十分無奈。數百年來,向單傑這等所謂尋寶前來的年輕人,也有不少,他如何不知道自己被別人利用了。
好在,堅毅正直,並不代表他不知變通,有着大把的勞力不去運用,鍾馗當年又怎會金榜題名,高中狀元。
“你不必說了,我知曉你的來歷了。老規矩,幫我做成一件事,我送你離開這裡……”鍾馗思考了一下,撓撓頭皮,不好意思的問道:“最近事情太多,有些健忘,這裡是玄武門還是朱雀門來着?”
“玄武門!”單傑狐疑的看看鐘馗,這招牌式的着裝與奇醜無比的面容,直指一個存在於傳說之中的人物——天師鍾馗。
“嗯嗯!”鍾馗大力點頭:“說到哪裡來着?對了,若是你幫我完成一件事,我便送你離開玄武門。”
“天師請吩咐!”單傑有些試探的答道。
“孺子可教,看來你已經猜出了我的身份。那也省去了我許多的解釋時間。”鍾馗滿意的點點頭。
“你也知道,我在這幽冥鬼界,乾的就是捉鬼的行當。只可惜,最近三界心魔肆虐,導致了惡鬼數量大增,我有些分身乏術,這樣,你幫我捉回十個鬼,我便送你離開。”
看到單傑有些茫然,鍾馗連忙接道:“自然,以我的身份,也不能讓你白乾,只要你完成我的任務,我送你一件寶物,包你滿意!”
“只要能夠幫到天師,那便足夠了!”單傑倒不稀罕他的寶物,只是一提到捉鬼,他便不由自主的想到了登壇做法,揮舞木劍潑灑狗血的騙子,感覺有幾分滑稽。
“諾,這是名冊,你要收好,速速去吧!”鍾馗見單傑點頭,他也是爽快之人,將一本紅色的小冊子丟到了單傑懷中,一揮衣袖,單傑只覺面前景物變化,自己已經來到了人間界。
“忘記告訴你了,捉鬼,要講效率的,若是不能在規定時間內完成,也算你失敗!”一個小鬼的腦袋自紅冊子上冒了出來,說完這句話,蓬的一聲,消散無蹤。
子時三刻——急急鬼!
紅冊子上第一個名字閃了一下,一副清晰的地圖在單傑面前顯現了出來。
繁花似錦,密林環繞,一條蜿蜒的小路穿過寧靜的村莊。而此刻,一聲尖利的嘯聲,打破了夜的寧靜。
“肥雞,美酒,村姑!”一個紅臉綠髮,面目猙獰的鬼怪,盤踞在村中打穀場上的磨盤上,俯視着腳下戰慄跪伏的村民們。
“若有不依……”鬼怪獰笑一聲,身下的磨盤碎成齏粉,塵土飛揚中,他閃着紅芒的眼睛緩緩的掃過了村民,尋覓着目標。
“你你,就是你,出來!”鬼怪顯然性子急躁,看着那個磨磨蹭蹭的村姑,腳一跺,一塊拳頭大小的碎石凌空飛出,從她身邊的那個怒目圓睜老者心窩處穿胸而過,老者連哼都沒哼一聲,立時倒地死亡。
“爹爹!”村姑悲慟萬分,剛剛撲到老者的身上嚎啕大哭,卻只覺身上一輕,竟然被那個鬼怪凌空攝起,緩緩的向着那個口角流延的醜惡面目飛去。
鬼怪將村姑接在手中,桀桀一陣怪笑,蒲扇大的手掌一撕,裂帛聲中,村姑那瑩白如玉的身子半裸在他的眼前。
雖然這村姑面容平庸,但是由於常年勞作,卻是身材極爲健美。凹凸有致的身軀上,渾圓的隆起與弧度完美的曲線,讓鬼怪不自覺的嚥了幾口唾液。
衆鄉民俱是土生土長的莊稼人,怪力亂神的念頭根深蒂固。儘管自己的鄉鄰受此凌辱,卻都是深深的埋着頭,不敢有半點表示。或者更有甚者,暗自鬆了一口氣,慶幸這受難的不是自己的家人。
鬼怪對面前的一切極爲滿意,他不愧是號稱急急鬼。血盆大口已經張開,在村人之前,一口/含住了一點嫣紅。
“啊!”空曠的打穀場,只有一個弱女子那屈辱的呼叫在迴盪,應和的,是急急鬼那肆無忌憚的滿意大笑。
片片碎裂的衣衫散落在身前,可憐的村姑痛苦的閉上了眼睛,接受自己即將失身的厄運,儘管如此,她也提不起半點反抗的念頭,只是緊咬着銀牙,詛咒頭頂那不知是否存在的神明。
急急鬼貪婪的在面前馴如綿羊的村姑身上摸來捏去,流着口水的大嘴在不住的吮吸着雪白高聳的渾圓,一手急急的解着自己的衣衫。忽然,他眼角有一道幽
藍的光芒一閃。
到底是修行多年的惡鬼,急急鬼並未被完全被美色所迷,他一聲怪叫,將手中的村姑擋在了身前。
那一抹藍光似暗夜中的螢火,在村姑面前一閃而逝,跟隨而來的,是單傑的獵獵青衫與凌厲的扇風。
怒火,已經充塞了單傑的心胸。惡鬼肆虐,竟然橫行如斯,也不知天上神明,西方靈山,人間修真,此刻在做着什麼?難道最關懷世人的,竟然是世人畏之如虎的幽冥鬼界?
面前突然出現,打攪了自己好事的年輕人,手中扇子帶出的如山勁道,讓急急鬼心中一凜,看來,今日遇到硬茬子了。
手中的秋水人家扇,完全能夠領會主人胸中蓬勃的怒意,如疾風暴雨,向着急急鬼而去。
急急鬼一聲怪笑,手中執着春光大露的村姑,縱橫遮攔,他竟然將這凡間女子,當作了肉盾。
單傑身形急閃,退到了一旁。投鼠忌器,這個場面有些棘手。便是秋水人家懾人入畫的功用,也不適用於面前以村姑做盾的急急鬼。
“屍腐毒!”急急鬼卻是不肯放過單傑,手一張,一篷墨綠色的煙雲罩向了單傑。
單聽名字,這蓬煙霧便是惡毒無比。
單傑的身後,便是依舊跪伏在地,動也不敢動的衆鄉人。而他的面前,是無辜的村姑與村姑身後陰險狡詐的急急鬼,他已經退無可退。
單傑大喝一聲,衣衫盡皆鼓起,手中的扇子似乎挽着千斤重物,緩緩畫了一個半圓。濃重的有如實質的屍腐毒,被他渾厚的靈力一託,直接飛向了空中。
然而一波還未平息,一波又來侵襲。急急鬼見事情可爲,一手揮舞着手中的村姑,一手不住的揚出了墨綠色的屍腐毒,不斷的扔向了單傑。
就算打不過你,我累死你總可以吧!
可憐單傑,既要將那些劇毒無比的煙霧掃向上方,又要以渾厚的靈力托住,不讓它落下來,縱然是他服食過碧落黃泉,靈力深厚無比,也被急急鬼這種無賴的打法搞得束手束腳。
他原本瑩潔如玉的面容,已經有汗珠潺潺流下。
眼見得單傑就要不支,急急鬼的桀桀怪笑越發的得意。只待收拾了面前這不知好歹的小子,再繼續享受自己美妙的人生。
“啊!”一聲慘叫,讓交戰的雙方俱是心中大震!
原本被急急鬼執在手中作爲盾牌的村姑,睜開了眼睛,無限留戀的望了一眼村中房屋熟悉的輪廓,還有那些自幼嬉戲的花木,以及跪伏一地的父老鄉親。一伸手,主動將玉臂伸入了墨綠的煙霧中。
只是瞬間,原本的紅粉佳人,立刻變爲了森森白骨。紅粉骷髏,原本只在一念。只有她那飽含感激的目光,依然劃破了時間的白駒過隙,依然晃動在單傑的眼前。
只有這個男子,在最需要的時候來救自己。我又怎可拖累了他?便是純潔無暇的少女,也能看出面前男子爲了自己而束手縛腳。
既然如此,我便幫你一次,就像你來救我一般。哪怕,是用自己的生命……
(本章完)